辰昕知道雪凡音避開他們,定然有話與自己說,便提議到僻靜處的屋子裡談談,可雪凡音卻說要到周圍空曠的涼亭中相談,拗不過雪凡音,只得提了個燈籠,拿了把紙傘,帶著她到涼亭之中。

夜晚還飄著雪,地面上已有稀薄的一層積雪,而為掉落的枝葉上卻已是厚厚一層,在燈籠的燭光下閃著銀光,比這銀光更亮眼的是將雪凡音髮髻輕綰的那根鑲珠髮簪,整根幽綠的光芒,雪凡音剛進府,他們注意的是簪子上那顆圓潤的夜明珠,而現在辰昕才發現,這跟簪子,不光是有那顆夜明珠,就連簪挺也是由會發光的寶石打造而成,三皇兄可謂是費了一番心思,可看雪凡音的樣子應該還不知道。

辰昕來不及繼續研究雪凡音的髮簪,就聽她的聲音響起,“辰昕,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更用不著跟我道歉,我知道方才的事,與你無關。”雪凡音高興的是,從頭至尾,辰昕沒有偏旁柳燕爾,更沒有跳出來指責自己一句,“辰昕,你也看到了,柳燕爾不值得你如此,早點放手早點解脫。”雪凡音本想說“柳燕爾心中根本沒你”,只是怕刺激到辰昕,才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凡音,現在我還不能放,但到了該放的時候我絕不會留戀。”一個決定已在辰昕心中紮根,之後他才體會到這個決定是多麼地正確。

“你知道就好,對了,你師父有空哄哄他,他還是很惦記你的,中午從辰繁那討了兩埕酒,還說是留給你的。”感情或許把辰昕的心刺著了,但雪凡音相信怪醫給他的親情會溫暖他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受凍嗎?”仰頭看著夜空中清晰可見的大雪,聽著安靜時風吹過枯枝的聲音,雪凡音問著東方辰昕,又自答了起來,“這裡空曠,有人偷聽一眼便可見到。”今晚的昕王府人太多,若在房中談事,雪凡音怕外面還有第五只耳朵聽著。

東方辰昕低頭看著仰頭看雪的雪凡音,“凡音,你變了,初見你時,你還是個傻得一兩句話就能激得你衝動冒險的,之後跟在三皇兄身邊柔柔弱弱的,現在我想,即便三皇兄不在你身邊,你也可以好好的。”而雪凡音最大的變化辰昕沒有說。

“我還是離不開他的。”正因為東方辰言在,所以她可以放肆任性,雪凡音清楚,東方辰言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哪怕兩人鬧點小彆扭,最後也是以雪凡音的勝利收場,他捨不得委屈她。

辰昕無奈地搖了搖頭,“雪凡音,你就這點出息!”自己陷入了柳燕爾的圈子,雪凡音何嘗沒有陷入三皇兄的圈子,若愛情有深淺,辰昕以為雪凡音陷得比三皇兄更深。

兩人不再言語,看著這一場今年臨近年底的大雪紛紛揚揚,隨風亂舞,每一年似乎都在雪中迎來新年,也在雪中辭去舊歲。

柳燕爾房中三個各懷心思的人碰頭之後,只說幾句彼此能懂的話語,羅芊芊與宋夢琴便出來了,東方辰耀本還想提醒柳燕爾幾句,然而她進去後再未出來,這不是在太子府,東方辰耀也不好去一個女子閨房,便也作罷,只記著日後再說。

再次回到廳內,幾句話後,眾人便都散去,昕王府又恢復寧靜,然而寧靜中透著幾絲異常的氣息……

“辰言,我頭上的髮簪有什麼秘密啊,是不是什麼母妃的遺物,然後還必須送給你正妃的?”離開涼亭時,辰昕提了一句簪子,又說讓她自己問東方辰言,雪凡音的腦子就想著各種狗血情節。

東方辰言斜了雪凡音一眼,“母妃走的時候,一句遺言都未留下,哪來得及給你準備這些東西?”東方辰言佩服一根髮簪,雪凡音能想那麼老遠,而且這髮簪自己早就給她了,她難道一直都未發現?

“那辰昕讓我問你什麼,不是耍著我玩吧!”雪凡音想想,還是很有這個可能的。

“你戴了半天,辰言又提醒你了,還沒發現?”雪凡音的感覺也太遲鈍了,在黑夜中走一遭還沒發現那髮簪會發光嗎?

“發現什麼,你眼睛長頭上還是長後腦勺啊,反正我是沒長!”雪凡音嫌棄地看了東方辰言一眼。

東方辰言知道跟她打啞謎她這輩子都不一定猜得出,而且最後自己一定會被她氣死,索性請抽出她發中的簪子,然後吹滅桌上的油燈。

雪凡音被東方辰言這舉動嚇了一跳,“東方辰言……”

“別怕!”東方辰言握住雪凡音的手,然後將手中的髮簪遞到她面前,而在幽綠的光亮下,雪凡音紅著一張小臉,眼中盡是驚訝。

“這個會發光啊,這珠子是夜明珠吧,這根是什麼?”看著面前發光的簪子,雪凡音知道了自己真的是個沒眼光的,辰昕要是不說,說不定要到猴年馬月才會知道。

“這與夜明珠差不多,只是還未成形,我有此領兵出戰,在夜間巡視觀察敵情時,發現了這一小塊寶石,便將它帶了回來,之前一直擱置著,後來見你在柳城看那些步搖髮簪著迷,回來便命人將這打成髮簪,用玉鏤空包裹在外。”

“一顆夜明珠就夠珍貴了,你還在簪挺上下這麼一番功夫,這個真是獨一無二的。”雪凡音拿過東方辰言手中的髮簪,反覆看著,然後默默決定有空時,要把東方辰言送她的首飾,一件件仔仔細細看看,說不定還藏著什麼玄機。

東方辰言懶得吐槽雪凡音,那是他沒帶她見過他的別院,否則就不會說這東西珍貴,不過這簪子上的這顆確實珍貴,不論色澤與形狀都是上上品,這一顆是父皇送給母妃,母妃一直視若珍寶的,母妃走後,這珠子也就到了他手上,而他送給了雪凡音,不過這些東方辰言沒打算告訴雪凡音,但是東方辰言也不知,這珠子當年是雪極融戰勝後帶回獻給東方旭的。

“凡音,你臉怎麼還紅著,身子不適嗎?”東方辰言是故意的,其實她臉上的紅暈早已消失不見。

雪凡音被東方辰言一說,臉很不爭氣地又紅了,在東方辰言吹燈那一瞬,雪凡音想歪了,然後……

“凡音,地下可沒我,他們都說我寵你,我自然該依你所想,對不對?”東方辰言從雪凡音手中取出那根髮簪,置於桌上,薄唇堵上還欲辯解的雪凡音,一個公主抱將她抱起,可唇卻未離開,享受著雪凡音帶給他的美好。

皇城的雪在半夜漸下漸小,而邊關卻依然鵝毛紛飛,這樣的天氣自東逸國大軍到此,已持續兩月有餘,這兩月打打停停,糧草也越發稀少,幾次向皇城發出的支援,也都被鳳來國攔下,深夜,東方辰祈依舊點著油燈,想著如何讓人帶信去皇城而不被鳳來國截下之法,若再這麼下去,只怕這場仗遲早得敗。

想來也怪,不論自己的人何時被發現,鳳來國都能及時攔下,但他們的訊息又是從何而來,自己假意幾次命人送信,暗中觀察是否有奸細,卻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而鳳來國不論真假,照截不誤,似乎不費吹灰之力,但他們只搶下送回皇城的信件,對人卻不管。目前,唯一還未被截下的是昨日出發辰月命來送冬衣之人,只是一切還得看明日,若明日他還未返回,或許是上天見憐,他們還有寰轉的餘地。

東方辰祈想著想著,許是太累了,在案桌上趴著睡著了,巡視的兵依舊頂著寒風在外邊巡察,即便風雪已吹得他手握長槍的手凍得發紫,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誰都知道,自己的一個忽視,或許會換來全軍覆沒,而他們如此井然有序的紀律與自覺也是鳳來國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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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來國,一個人的到來也驚動了所有知情人,來人一襲黑衣,黑色面具覆蓋下的臉看不出任何神情,眼如深潭,難以捉摸,而頭上零星未化的雪,可知他是連夜趕來,方至此地。

“見過少主!”所有人在黑衣男子面前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少主雖鮮少出現在他們面前,但每次出現必會懲治一些人,他的手段更是讓人膽戰心驚。

黑衣男子左手瀟灑甩開披風,在最尊之位坐下,“鳳君何在?”嚴厲而又沙啞的聲音在鳳存殿響起迴音。

“國君睡下了,屬下這就去請國君!”每一代鳳來國的國君都叫鳳君,而敢叫這個名字的除了主上,便只有少主了,四五年前他們曾以為少主不足為懼,但這些年,少主已漸漸取代主上,甚至很多大場合都由少主代替主持,近一兩年鮮少有人見過主上,有人說主上病重,也有人說是少主囚禁了主上,但不論如何,他們都清楚這位少主很快將成為他們真正的主子,誰都不敢得罪。

男子猛地睜開閉上的眼睛,“本君的話都忘了,竟還有心思睡覺,看來你們確實過得太安逸了。”目光在每個下跪之人身上掃過,話中並未有嚴厲的語氣,但卻能讓人一顫,“夜已深,倒是本君不盡人情,本君一路而來也乏了,讓鳳君在此候著,本君來時,鳳存殿若無他人……”話未完,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尊位上之人已揚長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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