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碰觸

“爸……我來了，你的女兒來了……爸，是我對不起您……”

淚水洶湧而出，聲音哽咽。

懷裡原本正在熟睡的小葉，也終於被母親的聲音和動作吵醒，小嘴一張，哭了出來。

“哇！——”

大人的哭聲伴著孩子的哭聲，一起在空蕩的空間內迴響。

九尾白狐和白青青都收了勢頭，沒再攻擊。

而劉向前的鬼煞則是愣在原地。

劉小媛聽到懷裡孩子的哭聲，似乎意識到什麼。她掙扎著站起身，將小葉抱在懷裡，小臉衝外，晃了晃，嘴裡哄著“小葉不哭小葉不哭”……人則勐地朝劉向前的方向走了幾步。

白青青下意識的想叫小心，想起這一人一鬼的身份，又收起了想出手的念頭。

之前處理的那麼多鬼怪之事都能證明，即使是陰陽相隔，感情和割捨不斷的，血緣情親，也是割捨不斷的。

在她眼裡，充滿危險的、駭人的鬼煞，是養大劉小媛的父親，是她的親人，是曾經保護她的神祇。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小心的呢？

它不會傷害她的。

此時的劉小媛已經走到了劉向前的鬼煞面前，將懷裡的孩子朝著對方示意。

她的內心已然是半分恐懼都沒有了。

那不是嚇人的鬼怪，是她的父親，一輩子呵護她、照顧她、人生的最後時刻也再惦念她的父親。

能見到鬼怪，與之對話，也不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而是一種“恩賜”。再給一次機會，讓沒有來得及告別的人，好好告別。

“爸，這是我的孩子，您的孫女。她叫小葉，她很健康……”

劉小媛捏著小葉肉都都的小手晃了晃。

“您看，這就是您想見一面的孫女，今天，我給您帶來了……”

說著，臉上的淚水不斷的湧出，唇角卻努力的擠出笑容。

“爸，您看一眼啊……”

劉小媛擠出笑容，看向眼前鬼煞的那張臉。她看見的不是駭人的面容，而是那道清晰可見的疤痕。

淚水彷佛關不上的水龍頭，不斷的湧出來。

在她的一聲聲呼喚中，原本就有智商的、劉向前的鬼煞，竟然開始顫抖。周身的黑氣不見了，儘管還是一副駭人的模樣，但眼洞處猩紅的光卻漸漸暗了下去。

劉向前的鬼煞顫抖著，伸出鬼手，想要按照劉小媛的要求，觸控一下懷裡那個嬌小的、柔軟的嬰兒。

就彷佛一位老人，想要摸一摸剛出世不久的孫兒。

那一瞬間，鬼煞滿身的戾氣和怨氣，盡皆不見了。

然而，就在鬼手即將碰觸到小葉的一瞬間，也許是森然的鬼氣，也許終究是陰陽相隔。

“哇！——”

原本已經止住哭聲的小葉，忽然再次大哭起來。

哭聲如此嘹亮，小手下意識的抓著，往母親的懷裡蹭著。

顯然，是害怕這種碰觸。

面對小葉哭聲的劉向前，鬼爪忽然一頓。那雙猩紅的眼洞明明看不出情緒，卻彷佛也能感受到那份意外。

劉小媛也不明白自己的女兒為什麼哭，只好下意識的去哄，一邊晃動著身體，一邊不斷的說著“小葉乖、小葉不哭、小葉不怕，是外公啊……”

看到這一幕的白青青，下意識的問詢身邊的九尾狐。

“這……為什麼？”

“怨氣太重，嬰兒能夠感受到極其的不舒服，所以才會哭。”

九尾狐緩緩開口。

白青青一愣。

心裡忽然感覺有些發酸。

已然是鬼怪的劉向前，顯然對著女兒和孫女還存著人的意識和情感，所以才會不自覺的做出那樣的舉動。類似於撫摸和碰觸，是一種愛的表達。

但是……

不知道鬼的內心會不會難受。

彷佛為了印證白青青的猜測，眼見著已然是鬼怪的劉向前默默縮手，那只伸出的鬼爪再次垂在身體兩側。

下一刻，忽然自腳下再次翻湧出濃烈的黑氣。

黑氣瞬間上湧，裹挾，迅速蔓延至整個鬼身。

白青青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濃烈的黑氣依然將劉向前徹底包裹，下一瞬，黑氣一滯，竟迅速消失了。

原本的位置，成了一片空蕩。

抱著孩子的劉小媛，看著父親鬼怪的瞬間消失，不由愣在原地。

“哇……”

小葉的哭聲卻慢慢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