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臉色蒼白劍修猶豫了一下:“遼東鄭陵桐。”

許鳴笑了笑:“許鳴。”

自我介紹後,兩兩無言,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許鳴來的有些遲了,自然沒有見到鄭陵桐的劍修風采。

眼前這個年輕人,有劍仙之姿。

後者輕聲問道:“不知道陳前輩現在在何處?還在不在酒館裡?”

許鳴撓了撓頭,得,原來不是衝著他來的,不過那家夥本事通天,在江湖中有仰慕者很正常。

“在前不久剛走,要是你現在去追的話,興許還能追到。”

鄭陵桐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去了。”

旋即這位年輕劍客又說道:“你的底子打得很好。”

“多謝誇獎。”許鳴笑著回應了一句。

便是個路人走來,估摸著都能感覺到氣氛中蘊藏的尷尬。

再怎麼說,鄭陵桐也是洞府境劍修,擱在北煌城都是傲視一方的高手。

眼見雙方沒有什麼共同語言,鄭陵桐很快就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許鳴也不阻攔,等到對方徹底走遠了以後,他重新登上城頭,看向北方。

他知道自己是大魏人,但其實他心底深處對於大魏歸屬感並不強烈。

見過了北方的黃沙萬里,許鳴就要往南而去,懷裡藏著的那封信,必須要交到江南陳家。

此時,喝過一頓酒的陳南北來到了高槐的府邸,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前者找了個位置倒頭就睡。

也不知是醉了還是累了。

為何陳南北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傢伙沒有在事情解決後立刻動身離開?

無非是怕公良回博殺個回馬槍。

但現在看來,大機率是真的走了。

南燕關守住的訊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只是身後三城,更南邊都有所耳聞。

這讓不少人詫異的同時歡天喜地,那座關隘不倒,就代表著太平日子還在。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開心的呢?

等傳到更南邊的時候,已經是在三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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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王朝立國數百年,從來都是推崇道門而貶低佛教。

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前朝興盛的佛教逐漸式微,哪怕經過了數百年的發展,依舊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大魏八成以上的地方,都是道觀多於寺廟,而且差距不小。

在這個道觀興盛的時代,作為道門執牛耳者的青龍山,同時也作為國教,自然光芒萬丈。

尋常人只有仰望的份。

青龍山是對外開放的,香客連綿不絕,每天都能看到青龍山頂白煙繚繞,久久不散。

這種大氣象幾乎是所有宗門宗派都做不到的。

如此濃厚的氣運加身,青龍山的弟子就算每天都要忙於應酬,修為進展依舊不慢。

當然,青龍山上也有不願意學武只願學道法的弟子,人各有志。

掌教真人親自發話,頒佈了這條規定,並不強制讓人練道法或者武學。

這些道法高深的人是青龍山的面子,而那些已經爬到山巔的武夫則是裡子。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青龍山上有道法高深的道士,一朝得悟直接成為武道強者。

也有武道高手精心鑽研道法,最後研究到深處,亦是不比那些專門研習道法的高人差。

不論是什麼時候,青龍山永遠都是這麼熱鬧。

青龍山距離大魏京城太平城並不遠,也就百餘里路,若是京城高官微服私訪,大半天就能到。

既然人流極大,那麼就少不了做生意的。

在青龍山下,有各種小商小販在此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吆喝著。

對於這些,青龍山也不管,以前倒是有不少到此地的官員見不慣,下令驅趕過。

但只能趕走一時,一旦沒人管,又會恢復原樣。

久而久之,官老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再怎麼說這也是青龍山的地盤,人家主人都沒說話,咱們這個外人管得太寬,容易招惹了山上人。

洶湧人流中,有個絲毫不起眼的白髮老人緩緩前行。

他始終看著前方,目不斜視。

從北煌城徒步來此,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

不過就算是青龍山也不敢多說什麼,甚至一路上都沒有再讓人來催促。

這個年事已高的老人絲毫不覺得自己怠慢了這些所謂的黃紫貴人,哪怕已經到了人家門口,依舊不緊不慢。

兩旁除了販賣一些小物件以外,還會有一些冒充青龍山道士的算命先生。

這些傢伙一看就是假貨,只是大家都信。

在咱們大魏,誰膽子肥了敢冒充道士?只有同行冒充同行的份!

青龍山上自然也有專門算命的地,只是這裡價格相對更便宜,同時也能兩者相互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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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山上和山下算的結果不一樣,到時候還能回來討要一筆不菲的銀子。

要知道,能來青龍山的,大多數都不是啥善茬,亂算命,是要出大事的。

結合前面的那點,怎麼想也不會有假,自然生意興隆。

名為陳玄之的老人身上沒有劍,只是拿著一隻髒兮兮的酒葫蘆,上面油漬已經佈滿。

隨便找了一處路邊攤坐下,點了幾樣愛吃的小菜,滿上酒壺,就開始發呆了。

周圍的人談論的大多都是南燕關的訊息。

器重又有幾人高談闊論,說道:“這一趟早知道就去南燕關看看,哪怕不為名利,見一見劍仙風采也足夠大飽眼福啊!”

其餘幾名同伴點頭贊同。

白髮老人冷不丁地嗤笑一聲。

引得周圍的人看過來,眼神不善。

要不是這裡是青龍山,換做別的地,那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管你是女人還是老人亦或者小孩。

喝過小酒,吃過小菜。

陳玄之付了賬就走了。

只留下那些人在那閒言碎語,大多都是尖酸刻薄的難聽話。

這也難怪,陳南北這個名字在大魏江湖太過響亮,天底下與其一戰的人,不多。

青龍山上有一位天師,算一個。北邙那邊,也有個刀魔陸卒以及那位國師大人。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還真不敢說能打上一打。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老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一身惹人嫌的臭脾氣,但他其實半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在路過一棵河邊柳樹時,老人隨手摘下一根柳條,悠哉悠哉地順著一條臺階登山而去。

青龍山比以前更熱鬧了啊。

陳玄之難得露出個笑臉,“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來了,不賞你個好彩頭怎麼可以?”

登高望遠。

青龍山總共有三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千級一門,總共要過三座道門,最終才能登頂最高處。

許多人大多都不會次次登頂最高處,除非是第一次來想要賞景或者想去看看更多的道門高人。

類似許多當地的百姓就算來燒香,大多都在三門之一止步。

在哪燒不是燒?只要是在青龍山正規之地,就行。

這三處道門俱是由青龍山道士負責,自然假不了。

越往上走就越不擁擠,老人連走三門,不曾停歇,看得許多年輕力壯的人有些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老人該有的體力?

近四千級臺階都被老人踩在腳下,來到最高處的天師府門前。

最高處視野開闊,佔地面積極大,最主要的天師府和青龍宮都在其中。

除了這兩座標誌性建築之外還有許多林林總總的好地方,有專門看風景的賞景之地,也有算命之地。

又有好幾處種植有掛滿姻緣牌的古樹,據說青龍山上姻緣最準,一旦許下,十有八九都成。

但陳玄之對於這些全都視若無睹,他定定站在天師府前方的廣場,眯眼打量大門上的牌匾。

良久,陳玄之猛然大笑,“張正元,我有一劍,來此赴約!”

話音落下,毫無徵兆地。

滿山劍出鞘,沖天而起,懸浮在這個白髮老人的頭頂。

無數劍客都大驚失色,不論怎麼壓制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佩劍離自己而去。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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