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懸崖峭壁上許鳴氣喘如牛,委實是剛才太過驚險,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姜洛凝看著旁邊的青衫少年,松了口氣後只覺得有一股氣血從經脈中爆衝上來,冷不丁地噴出一口鮮血。

“不要緊吧?”許鳴從地上站起來,有心去扶,想想還是算了。

姜洛凝擺了擺手,只是氣息瞬間萎靡不振:“以氣御劍這種本事起碼也要衝竅境才能使用,先前我算是強行開啟,受到了反噬。不過相對前兩次受傷來說已經好上太多,無礙。”

許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風無浪墜崖,這個高度,就算是衝竅境高手都沒多少把握能活下來,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塵埃落定。

“兩位本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許多,怪不得驚刀門會不顧一切也要試圖解決兩位。招惹了這樣的對手,的確讓人寢食難安。”

王泉東的嗓音在後方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拍手聲。

許鳴看著隻身前來的王家公子,咧嘴一笑:“我們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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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泉東瞥了眼重傷的姜洛凝,笑了笑:“需不需要些靈丹妙藥?可以治療姜姑娘的反噬內傷。”

不等青衫少年答話,姜洛凝卻勐地搖頭:“不必了。”

王泉東無奈的攤了攤手,側過身:“既然如此,那也沒辦法。好心當成驢肝肺啊,二位,請便吧。”

“我們走。”姜洛凝輕聲打了下招呼,收劍入鞘,挺直腰桿緩緩離去。

許鳴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跟上。雖然兩人認識的時日不多,但經歷的挺多了。

對於這個外地來的少女,他不敢說很瞭解,但起碼一些表面性格已經很清楚。

中慶山山路多崎區,好在許鳴輕車熟路。知道從哪走好一點,從哪走會很麻煩,所以一路上也就沒發生啥事。

下了中慶山,還有一段二十裡的回城之路。

和姜洛凝走在回城道路上的許鳴開啟一張紙條。是剛才經過王泉東時對方遞過來的。

他有些好奇,是什麼事情不能口頭上說,甚至不給“主事”的姜洛凝,而是給他這個其實沒發揮啥作用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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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開紙條,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一段話:

“有些事情,姜姑娘不願意聽,也不會做,那我也就不當面說了。強行運轉御劍之術,可能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一些,若是不及時治療,可能會影響以後的武道一途。”

“雖然不知道為何她不願意和我打交道,但無所謂。我告訴你也不是求著你來找我,只是想想,兩位到底還是出生入死的朋友,還是要顧及一下對方的不是?”

“如果有意向的話,後天申時四刻,來城裡的明鳳酒樓找我,只要報出你許鳴的名字就會有人帶你上樓。”

“最後,驚刀門的人遠遠不止山上的那點人,應該還有小半蟄伏在城裡。不過你們不必擔憂,在你來找我之前,這些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城裡了。”

似是察覺到旁邊許鳴的異樣,姜洛凝扭頭看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麼?”

匆忙收起紙條的許鳴燦笑著說沒事。

對於這種事情,姜洛凝不太樂意摻和,所以也就沒深入追問下去。

立秋的時節依舊還是點炎熱,不過相對於大暑期間已經好上太多。偶爾還會飄來陣陣秋風。

秋風涼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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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裡路,兩人如今的腳力只能相當於一個普通人。主要還是姜洛凝如今沒法運氣加速,許鳴又不敢主動提出揹回城裡的建議。

等到兩人回到屋裡的時候,已經深夜。

許鳴掏出兜裡的鑰匙開門,笑著調侃道:“還記得幾天前,大概也是這個時辰,我們就面臨了那幫傢伙的追殺,差點死咯。”

姜洛凝嗯了一聲,相對來說沒什麼感慨,這類事情她經歷了不止一次兩次,早就心無波瀾。

倒是許鳴,經此一戰,境界才算徹底沉澱下來,養氣境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便是現在突破養氣境,也沒有那種會因此失去東西的錯覺,大概是夠格了。

兩人入了醫館,輕輕掩上房門,看著神色越來越不好看的姜洛凝,許鳴撓了撓頭:“你真沒事?”

“我有沒有事似乎也已經和你沒什麼關聯了。”姜洛凝瞪了他一眼,興許是有些煩躁他的嘮叨。

許鳴聳了聳肩,這種話落在他耳朵裡是毫無傷害,和老頭比起來就是天壤之別。

“今天你看的那張紙條應該不是小事吧?”姜洛凝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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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許鳴的神色有些尷尬,“現在我們還能有啥大事?對吧?”

“如果是王泉東讓你換取一些東西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就算你換了,我也不會要的。”姜洛凝搖搖頭,緩緩回屋。

“為啥?”許鳴沒來由有些怨氣,這姜姑娘聰明絕頂,肯定早就猜到他要幹什麼了,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挑明了說。

沒有回答,而是哐的一聲,自己的房間被反鎖了。

許鳴輕嘆一聲,喃喃道:“人是好看,也很聰明。就是性格太犟了,這就不太好嘍。”

幸虧這話沒被聽見,不然裡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摔掉。

算是有家不能回的許鳴獨自一人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手肘抵住膝蓋,雙手撐著臉頰,神遊天外。

屋裡面的姜洛凝橫豎睡不著,索性就盤坐在床上,運功療傷。

事實上姜洛凝的反噬還是挺大的,不同於前兩次的傷勢,這是她自己造就了,極有可能會影響她今後的登山之路。

武道就像是一座看不到盡頭的高山,有數不勝數的人在山下徘迴,大多不上山,是平凡人。

有人則竭力在陡峭的山腳上摸爬打滾,想著能上升一點是一點,這是在山腳的武夫。

也有人已經走在半山腰,四周鮮有同道中人,往下看去,可見無數竭力攀爬的武夫。

武道如登山,如逆流而上,如一條崎區大道。

一旦在前路挖出一個巨坑,縱然當下視野所及看不見端倪,終有一日走到“禍根”面前的時候就會幡然醒悟,只是那個時候,已經很難填補這個空缺。

如今的姜洛凝大概就是如此。

為什麼許鳴說她犟?

因為在姜洛凝的心目中,那把明月刀是他的,他給的明月刀,哪怕王泉東已經承諾兩人都有一次提出合理要求的機會,她也絕不會用,只當從未有過。

恐怕在她心中,這次能活下來,還是多虧了許鳴,心中已經記了一筆賬。

這是一個心結,關乎心境。

在門口的許鳴思來想去,面色如常,但暫時束手無策。

北煌城南門。

為首的王泉東高坐馬背,身後是數十人,俱是他王家的好手。

其中離他最近兩側的兩個大漢,大概就是風無浪所說的兩位養氣境後期。

“少爺,那個許鳴會來?”左側那個面容憨厚的壯漢撓了撓頭。

王泉東抿嘴一笑:“不知道,在我這裡,有三個結果。”

“三個?”那個憨厚壯漢有些疑惑:“無非是去和不去兩個結果,哪來第三個?”

王泉東微微笑道:“如果沒來的話,那我和許鳴,就只是商場上的朋友。如果他來了的話,那我願意和他做朋友。”

“倘若…是最後那個結果的話,我會很佩服他的。但大機率不會出現。所以,你說只有兩個結果,應該是對的。”

憨厚漢子本來不太樂意想這些彎彎曲折,只能垂下腦袋:“少爺才思敏捷,不是我等能跟上的,想不通。”

王泉東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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