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音同硬,就是送的意思。

所以媵妾,其實就是娶一送一。

娶的那個,是正妻。

送的那個,自然就是媵妾。

一般來說,媵妾都是和正妻一起嫁過去。

算是陪嫁的一部分。

不過。

馮家因為人丁單薄,只馮一博一個。

急需傳嗣。

可黛玉年紀又小,還要再等四、五年才及笄。

李孟氏便和林如海才商定,讓妙玉先進門為妾。

這算是特事特辦,一切為傳嗣香火。

“說來,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

提起妙玉,林如海似有頗多感慨。

“這些年我虧欠她頗多,黛玉還不知有這個庶姐,卻也一樣虧欠她不少。”

“林姑娘不知道?”

見馮一博一臉疑惑。

再加上,林如海今日原本就想把妙玉的事交待一番。

聞言便直接講述起來。

“妙玉她娘是我在金陵讀書時買的侍妾,後來隨我回老家時,有了身子,就留在了姑蘇。”

怪道妙玉不是金陵人,卻是金陵十二釵之一。

莫非是因她母親?

馮一博不禁聯想。

金陵十二釵,按理說都與金陵或多或少有著關聯。

就如寶釵本就是金陵薛家的女兒。

而黛玉則是金陵賈家女兒所生。

王熙鳳、李紈、秦可卿等,更不用多提。

都和寶釵一樣,本就生在金陵。

“再後來我和你嬸孃成親,有了黛玉。”

林如海可能是想到自己大婚,和黛玉出生之事。

臉上不禁浮現一點笑容。

但馬上又轉為哀愁。

“但因黛玉自小多病,為她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

大魏是有這個風俗的。

無論佛廟道館,都收納有錢人家買的替身兒。

一來為寺觀增添人口,二來還會有不菲的酬金,和持續的香火錢。

“當時便有人提議說,要讓她親入空門才好,但你嬸孃卻是如何也捨不得。”

黛玉何嘗不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

這話一出,馮一博只覺更加憐惜她了。

本來是在父母愛護下長大,現在卻寄人籬下。

不過溺愛孩子,賈敏應該也是傳承了史太君的。

想來,黛玉在史太君那也不至真的受苦。

“後又有人提議,說讓一姐妹做她的替身,也可算是替她入了空門。”

“我就想起,還有妙玉這個女兒,正好她娘又死了,無人照應,原想接過來養著。”

想起有個女兒?

正好死了?

這兩句話聽得馮一博心中悚然。

要知道,林家本就人丁稀薄。

就這仨瓜倆棗的,林如海還能忘了?

足可見其對庶女的薄情。

給他生過女兒的侍妾死了,他還道“正好”。

足可見其對妾室的薄情。

“於是就去信,安排她在祖墳旁邊的家廟中,隨我姐姐帶髮修行。”

“有我姐姐照應,也自不會虧了她去。”

林家的祖墳,在風水極佳的姑蘇玄墓山。

玄墓山下還有家廟鎮壓風水,名為蟠香寺。

裡面的主持,正是林如海的庶姐。

因丈夫死了,又無兒無女。

篤信佛道的她,便了捐些錢,在一個廟裡出家了。

這和捐官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林如海知道後,派人把她請回家廟裡修行。

一應吃用都由林家支應,以盡姐弟之情。

對自己庶女涼薄,對庶姐卻又極盡親情。

對妾室涼薄至極,死了都說“正好”。

對正妻又至死不渝,連續弦都不願。

人性的複雜,在林如海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六歲時,為黛玉入了空門,如今十六歲,又要為了黛玉作媵。”

說到這裡,林如海難得面露慚色,嘆道:

“說來,我和黛玉都虧欠她很多。”

頓了頓,卻一臉希冀的看著馮一博,道:

“所以,一博你可莫要把她當一般妾室,慢待了去!”

額。

怎麼你虧欠的還要我彌補?

雖然心中吐槽,但馮一博自然滿口答應。

畢竟兩個女兒都給了他。

“叔父放心,我定不會虧了她們姐妹!”

林如海聞言點了點頭,又強調道:

“妙玉雖是庶女,自幼卻也隨我姐姐飽讀詩書。”

說到姐姐,林如海還露出幾分自豪。

“我敢說,以我姐姐的才華,妙玉絕不比別家嫡女差上分毫,甚至大部分都不如她。”

“我小時,就是姐姐教我讀書認字,方有我日後的探花及第。”

馮一博捧了一句:“林家書香之族,一博心嚮往之。”

林如海沒接馮一博的話,只是微微一笑。

“你若是再早來幾日就好了。”

他搖了搖頭,又道:

“聽說長安都中,有觀音遺蹟並貝葉遺文,我便以此讓我姐姐帶她去了。”

“原本我還打算,等她到了都中,便由二內兄代我做主,將她抬進馮府。”

說到這裡他不由搖了搖頭,看著馮一博,失笑道:

“可沒想到,她剛才走了沒幾日,你就回了江南。”

“看來我和她的緣分還未到吧。”

馮一博也跟著笑了,又道:“待我掃清倭寇,回得都中自能相見。”

林如海並未如馮一博所想的誇讚兩句,反而笑著道:

“這事你量力而行就好,就算一時沒什麼進展,也不會有什麼麻煩。”

馮一博頓時皺眉道:“叔父的意思是?”

“你先按你想的去做就好,其他的不必知道太多。”

林如海老神在在的說了句,又笑著道:

“等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告訴你。”

“若沒人和你說,就說明你都可做得。”

雲山霧罩的點了幾句,便不再提了。

馮一博不甘心的又追問幾句。

“叔父若是知道什麼,就再提點一博幾句啊。”

“不然真捅了什麼簍子,叔父還要幫我收拾爛攤子不是?”

林如海被他說的苦笑不得,只得又提點兩句。

“江南的事涉及太多,甚至上達宮闈之中,與我這邊也有些干係,你沒必要知道太多。”

“你只要記住,做好自己該做的,等時機到了,沒準能收穫一樁大功。”

馮一博一聽涉及宮闈,便也不好再多問了。

只能勉強點了點頭。

隨後翁婿倆用了飯,馮一博又留宿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在碼頭搭船了官船,

直奔金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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