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何清歌。
何清歌下意識跟隨停下。
看到方澤的眼神，何清歌有些羞澀，習慣性的臉紅了。
不過，她還堅持對視方澤的眼睛。
方澤看著眼前的何清歌，心中贊了一聲。
何清歌不但人漂亮，在追求感情的道路上很勇啊。
剛才那話雖然婉轉，意思卻很明顯了，幾乎等同於告白。
方澤一瞬間真有些心動。
不過他有自己的安排和計劃。
方澤看著何清歌雙目片刻，微微一笑。
“何師妹，三年說長不長，做著每天該做的事，一晃就過去了。但說短也不短，三年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尤其情感上的事，變化尤其的快，誰都不知道這三年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共同面對江湖險惡，我雖然想承諾，卻不能說，因為我並不知道三年後的我有什麼變化。”
“但有一點，我願意和你約定。”
“那就是各自激勵，三年內，跨入天人境界！”
“到時候，還有想法，再談其他。”
何清歌聽了，心頭微微一顫。
她也不清楚，方澤這是婉拒，還是真實想法。
但從方師兄所作所為和給她的印象來看，或許，是真的如此想？
何清歌也不敢確定。
她想著，或許是因為認識時間太短，瞭解太少，師兄不願意承諾？
如果是這樣，三年內保持聯絡，大家熟悉起來，或許還有可能，
她想了想後，微微點頭。
“三年後成為天人境，我和師兄互相激勵前行吧。”
“若是達到這個目標，那時我會再問師兄一次今日的問題！”
何清歌說道。
方澤點頭。
“那就約好。”方澤伸出手掌。
何清歌不知道這是什麼動作，卻也跟著模彷，伸出手來。
方澤空中拍了一下何清歌的手掌。
“啊？這是擊掌為誓？”何清歌才反應過來說道。
方澤笑了笑。
“走吧，昨天不說你選地方請客，我花錢麼？”
“不用對我客氣，找最好吃最貴的酒樓。”
方澤說道。
“咯咯咯……”何清歌不由笑了起來，道：“放心，我一定盡職盡責。”
方澤和何清歌說笑，一起並肩前行。
剛走了半條街，去找何清歌所說一家做廣陵本幫菜品特殊美味的酒樓，正行走間，旁邊忽然快速的駛過一架馬車。
“小心。”
方澤扶了何清歌肩膀一下。
何清歌身為武者，已經感覺到了馬車過來，卻對方澤扶的這下感覺很好，完全就擺出一副不懂武功普通人家女子模樣。
方澤扶了一下何清歌，這才想起，何清歌乃是武者，而且至少肉身第八變了。
他忽然意識到，何清歌年齡比他要大，大概二十三四歲，一直喊他師兄，方澤也沒覺得有問題。
在天洲，方澤都習慣了，明明他肉身年齡才二十歲，可經常被比他大的人叫師兄，倒不是長得著急，乃是平時給人印象沉著冷靜，十分穩重，下意識的會讓人高估他的年齡。
微微搖頭，方澤鬆開扶著何清歌肩膀的手。
“啊呀！”
一聲驚叫響起！
剛才經過的馬車太過迅速，前方正好有個賣菜的商販挑著擔子在街上走過，馬車駕車連忙勒住韁繩，商販驚嚇一下腳軟倒在地上，馬車停頓太快來了一個巨大顛簸。
馬車顛簸時候，車篷簾子一動，一個穿著藍衣的少女從裡面跌落出來。
藍衣少女雙目緊閉，似乎沒有了意識，讓人震驚的，是她雙臂上綁著繩索，雙腳也被繩子綁著，竟然是完全被束縛住的。
她從馬車車棚滾落下來，當即有兩個身穿黑色衣袍，衣服肩膀位置刺繡著一個紅色虎頭的壯年男子跳下來，將藍衣少女抬起，又抬到了車上。
“眼睛瞎麼？”
“再擋你赤虎幫爺爺的路，眼睛給你挖下來！”
馬車前，趕車的黑衣大漢叫罵一聲，一鞭子抽向賣菜商販。
商販不敢言語，連滾帶爬的趕緊離去。
周圍不少人看到馬車上被綁著的藍衣少女，卻是沒人敢說什麼。
“駕！”
馬車又動起來，快速向前駛去。
方澤深深皺起眉頭。
在他身邊，何清歌看到方澤神色不悅，她也感覺頗為不舒服。
“方師兄，那些人是廣陵城內赤虎幫的人。”
“赤虎幫平時做的事，欺行霸市倒是不多，主要營生似乎涉及到人口買賣和替一些大人物做一些不方便的做的事，我也十分厭惡他們。”
“但他們做事很圓滑，得罪不起的從來不碰，只找一些不能威脅到他們的人動手，而且背後有大人物撐腰。”
“他們買賣的人口，大都是因債務，朝廷抄家，或是其他灰色之地，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雖然很討厭他們，可是卻也沒辦法對他們怎麼樣，只是在涉及到多寶樓相關事宜的時候會出手懲戒。”
“他們是廣陵陰暗那一面。”
何清歌說道。
方澤沒有說話，目光跟隨那輛馬車。
他並不意外赤虎幫這種幫派能存在。
大周律禁止買賣人口，但一向有律法管不到和不想管的地方。
比如欠債的人，無論賭債還是什麼債，還不上，大多會被幫派抓去賣了，還有一些小門派，破滅之後弟子抓去為奴，也是常有的事。
這種事只不是太過分，大周官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廣陵天人境高手眾多，大勢力也有，而赤虎幫還能存在，是有其內在原因，剿滅這個也會有下一個出現。
除掉這個，本地幫派還會血腥競爭，爭著當下一個赤虎幫，過程更血腥，對普通百姓影響也更大。
廣陵有暗面，其他大城也有，方澤熟悉辰陽也一樣，他的書童就是從幫派手中救下來的。
方澤看到這種事，能幫一下弱勢者，也會幫一下。
但，方澤眉頭緊皺，不完全是赤虎幫的行為。
剛才從馬車上掉落的藍衣少女，方澤認識。
藍衣女孩，正是飛蛇教藍碧寧之女，班蓮！
方澤沒親眼見過班蓮，但在玄霧宮弟子丁永的人生記憶中，見過這個女孩。
方澤自信沒看走眼，赤虎幫馬車上掉落的人，就是班蓮沒錯。
她怎麼會在廣陵城？而且看起來，還是讓人賣到這裡來了？
“我去看看，何師妹，你若是有顧慮，先去多寶樓等我，事情結束後我去找你。”
方澤說道。
他轉身，跟著赤虎幫馬車方向趕去了。
“方師兄！”何清歌愣了片刻，微微猶豫後，快步跟了上去。
何清歌追上方澤，道：“方師兄，赤虎幫背後的人身份不明，貿然找上去，可能會吃虧的啊！”
方澤微微搖頭，道：“我有做這件事的理由。”
他剛才也猶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出手。
出手的話，可能會惹上一些額外的麻煩，赤虎幫雖然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威脅，但背後的人還不清楚是誰，會冒一定風險。
不出手的話，方澤心裡會不舒服。
從丁永記憶上看到班蓮的時候，就覺得她挺可憐。
更何況方澤和藍瑛是朋友，坐視不管不是那麼回事。
雖然也沒人知道這件事，但如果不做，不符合他性格。
方澤很快認識到這不是個選擇。
何清歌並不知道這些。
她一邊跟隨方澤，心中卻是情緒激烈起伏。
“方師兄雖然說自己睚眥必報，可正義感好強！”
“剛才的事，我看到可能會心裡不舒服，順手而為或許會幫助那姑娘，可專門去找赤虎幫，我做不到。”
“這就是我和師兄的差距麼？”
何清歌一邊心緒紛亂，一邊跟著方澤快速前行。
…
在這條街一家三層酒樓裡。
在靠窗的位置，一個白衣錦袍的貴公子，半張臉隱藏在窗前的陰影中，看著下方。
他的相貌十分精緻，可是卻一直充滿陰霾。
是木卓庭。
木卓庭在這家酒樓吃飯，無意間看到樓下。
方澤和何清歌走在一起，木卓庭全看在眼中。
他的表情，流露出一股怨恨之意。
木卓庭身邊，幫閒尹子虛看到他臉色變化，連忙說道：“小侯爺，這方澤，太令人討厭了！”
“真沒想到，何清歌會和他走到一起去。”
“何清歌也是，平日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樣子，可卻對方澤如此，真是……”
“哼！”木卓庭冷哼一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悶酒。
木卓庭昨日也回去反思一番，終於發現，他為什麼一看到方澤，就覺得討厭了。
方澤說話的語氣，給人的感覺，還有那眼神，太像他的哥哥了。
木卓庭是廣陵候世子，但並不是廣陵候唯一的兒子。
他父親另有兩個兒子，年齡都比木卓庭大。
木卓庭乃是嫡長子，武道天賦也不差，有世子身份。
他那兩個哥哥，二哥也就算了，而那位大哥……三十二歲的年紀，已經突破界限，有天人境的實力。
並且，木卓庭的大哥，什麼事好像都能做好，遇到什麼都是從容不迫。
生在侯府，兄弟之間未必就有多深感情，木卓庭就感覺不到半點兄弟之情，而全是這位庶出的兄長帶給他的壓力，威脅。
方澤給木卓庭的感覺，就和他那兄長極其類似。
尤其是看木卓庭的那種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個是有些包容，一個是根本不肯和他一樣見識。
一回想這種眼神，木卓庭就渾身難受。
他又喝了一口悶酒。
放下酒杯。
“赤虎幫的‘貨’，送到了麼？”木卓庭問道。
“小侯爺，明天就到，這次貨色不錯，到時候小的給您送到那別院去。”尹子虛討好說道。
木卓庭點頭。
他，十分想發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