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金陽跳出地平線,燦爛的陽光照耀在莊嚴華貴的韓王宮正殿,燁燁生輝,光彩奪目。

正殿下的廣場上已經聚集滿了頭戴高冠,身穿華服,手持笏板的韓國大臣,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

不過大家的目光都或多或少的落在了司寇韓非身邊的陌生人身上,暗自打量猜測著。

陌生人臉龐方正,濃眉大眼,看起來頗為正氣,鐵冠束髮,身穿一襲藍色錦袍,背負著雙手,面無表情,氣度從容澹定。

其實此時的李開心情頗為複雜,事隔多年再次踏入王宮之中,讓他想起了一些當年的事情,只是臉上不顯罷了。

當年他官居左司馬,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可謂韓國軍方一顆已經升起的璀璨將星,然而卻因為捲入權力鬥爭中,前途盡毀,妻離子散。

當年他不過是想保持中立,不想摻合諸位公子奪嫡的爭鬥,就這樣也被針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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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當今韓王的氣量何等狹小?

不過也怪他當年太過天真了,有些事情你實力不夠,不是說你不想摻和,就可以不摻和的。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九公子,這位是?”

掐著時間趕到的姬無夜發現了陌生人,走到韓非身邊,毫不掩飾,頗為無禮的打量著李開。

“這裡沒有什麼九公子,只有韓國的司寇。”

一想起自己和衛莊遭遇的危險,麾下兵卒的慘死,韓非就懶得給姬無夜好臉色看,都不正眼看姬無夜的。

姬無夜臉色一僵,改口道:“那敢問司寇大人,能否給本將引見一下這位朋友?”

“朝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到時候姬將軍就知道了。”

韓非還是不鳥姬無夜,絲毫不給面子,反正已經撕破臉皮,表面上的功夫也懶得做了。

“你……”

姬無夜心中怒火翻騰,面色一獰,青筋暴凸,雙眸怒瞪,猶如兇虎惡狼一般盯著韓非。

他姬大將軍都這麼客氣有禮了,竟然敢耍他?

韓非根本不怕,面無表情的跟姬無夜對視,彷佛在說怎麼,大庭廣眾之下還敢動手嗎?

兩人的衝突讓一些不知內情的朝臣嘖嘖稱奇,驚歎於韓非的膽大。

一些訊息比較靈通,多多少少知道韓非遭遇的朝臣就絲毫不奇怪了。

都用上刺殺這種十分犯忌諱的手段了,耿耿於懷自然是理所當然。

儘管沒有證據證明是姬無夜派的人,但以他們的瞭解,多半就是姬無夜派人幹的。

一是姬無夜有這個勢力,二是姬無夜有這個膽子。

這方面張開地很有發言權,韓宇也有那麼一些。

就在兩人對峙,誰也不肯退一步時,咣咣咣的鐘聲響起……

聞聽鐘聲,朝臣們紛紛停止閒聊,看熱鬧,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排成佇列。

韓非與姬無夜也找到了臺階下,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很快四道縱列便排序完成,兩行一列。

右邊兩列由張開地帶領,左邊兩列由血衣侯白亦非帶領,如果白亦非不在新鄭,則是由姬無夜帶領。

通常來說都是由相國和大將軍帶領,但誰叫侯爵的爵位份量太重呢,所以白亦非在的時候,姬無夜只能委屈一下了。

成蟜如果在秦國上朝,也就相國呂不韋能夠站在成蟜前面,因為呂不韋不光是禮絕百僚的宰相,還是封邑十萬戶的文信侯。

不過如果成蟜硬要跟呂不韋站得平齊,也沒有人會說些什麼。

一是因為成蟜是當今秦王的親弟弟,二是成蟜的爵位是虛實結合的,不但有食邑,也有實際上的封地,可以算作諸侯。

四列八行韓國朝臣整齊有序的踏上臺階,一直到踏進殿中,隊伍都絲毫不亂,頗有一種經過軍訓的韻味。

沒辦法,誰亂了,那是要挨呲的。

踏進殿中,眾人齊齊彎腰作揖行禮,拜見韓王。

普通的朝會跪是不用跪的,除非是大朝會或者某種隆重的場合。

這種習慣一直在明朝,明朝及之前臣子還是頗有尊嚴的,不用動不動就跪下,清朝就不一樣了,普通朝會就要下跪。

韓王安讓眾臣起身後朝會就按照流程開始了。

本來奏事一般都是由小到大,各自官衙的事情一般都是由屬官稟奏,一來是重臣不好輕易表態,二來有轉圜的餘地。

不過今天的韓非並不按套路出牌,第一個就閃出佇列奏事了。

經過韓王安同意後,韓非沉聲道:“今日有兩件事兒臣要向父王稟奏。”

“第一件事是前天傍晚,兒臣從宜陽返回新鄭的路上遭遇了一大群殺手的刺殺。”

“殺手的人數多達上百人,要不是身邊的高手和護衛兵卒拼命保護,兒臣早已經死於非命了。”

“經過兒臣調查,那些殺手全部來自於一個名叫百鳥的組織。”

“姬大將軍,聽說這個百鳥組織是你建立的?”

姬無夜聞言踏出一步,面色憤怒揮手道:“一派胡言!”

“本將軍怎麼會跟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殺手組織扯上關係?”

“司寇大人,實在是誤會本將了。”

“不是,在這裡本將軍要鄭重聲明一下,本將軍跟那個什麼百鳥組織是沒有任何關係咧。”

“這定然是某些賊人栽贓嫁禍的詭計,比如天澤一夥。”

“目的就是要離間韓國朝臣,使得我們互相懷疑,自相殘殺,好坐收漁翁之利!”

“司寇大人乃王室俊傑,可不能中了如此淺顯的詭計。”

“本將軍這個大老粗都看得出來,司寇大人沒有理由看不出來吧?”

韓非的話讓不知道訊息的朝臣們一片譁然,緊接著便是義憤填膺。

本來百越餘孽搞事就已經讓他們很沒有安全感了,現在還出現了一股勢力在做這種事情……

韓國這地兒還能待嗎?韓國這官還能做嗎?

姬無夜的解釋聽起來頗為合情合理,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百鳥跟姬無夜的關係,但可以自由心證啊。

姬無夜老底儘管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還是有人知道的,比如張開地,比如韓宇,比如韓王安,只不過知道得不全罷了。

只要這些人私底下透露姬無夜的底細,再推波助瀾一番,犯了大忌的姬無夜絕對會大多數厭惡。

有些事做了沒有被發現,大家就當沒有看見,然而一但披露,該有的抵制態度就必須要有。

厭惡儘管傷害不到姬無夜,卻能夠影響夜幕的潛力,很難得到人才的投靠。

誰願意投靠一個名聲壞了的主子呢?

除非本身就是一個沒有底線的雜碎,這樣的雜碎投靠得越多,夜幕滑落深淵的速度就越快。

沒有底線的雜碎裡面有多少人才呢?

或許有,但更多的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豬隊友。

“區區一些百越舊人如何能夠召集那麼多人手?”

“如何能夠拿出軍中的強弩攢射?”

韓非可不會跟著姬無夜的節奏走,接連提出疑問,還爆出一個勐料。

“什麼?”

“賊人竟然有軍中的強弩?”

姬無夜大驚失色,緊接著話鋒一轉。

“這定然是軍中產生了敗類,等到下了朝,本將軍一定將軍中的敗類給揪出來。”

“至於有那麼多人手,在本將看來也不奇怪。”

“那天澤畢竟是百越國曾經的太子,手底下有一些舊部並不稀奇。”

“也許還有外國勢力暗中支援他們,無論哪種可能,一些人手還是不難找到的。”

姬無夜的推脫之詞還能說得過去,不過非夜幕系的朝臣看姬無夜眼神就越來越奇怪了。

韓王安眼神也有些奇怪,不過並沒有失去理智,權術之道最忌失去理智。

一旦失去理智,就無法正確衡量利弊,對自身有害無益。

姬無夜可以敲打,但不能除掉。

至少不能現在除掉。

他剛當上韓王沒有多久,掌握的權利還不夠大,朝中勢力需要平衡。

張開地和姬無夜是權力的兩極,其他人都是砝碼,可根據局勢往兩邊新增。

一但對姬無夜動手,韓國權力就會失衡,而且最重要的是會造成韓國內亂,得不償失。

還需要繼續忍下去,直到找到可以替代姬無夜的人……

一念至此,韓王安出口制止了兩人繼續爭論下去。

“此事繼續查下去,就不要在朝堂上繼續爭了。”

“說另外一件事吧。”

韓王開口了,韓非和韓王安就偃旗息鼓了。

姬無夜心中還挺得意的,明知道是他做的,又能奈他何?

他還不是照樣活蹦亂跳,高居在這廟堂之上,手握重權,飽享榮華富貴?

至於壞名聲,姬無夜根本不在意,那太虛了。

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基本上跟名聲無關,武力,權勢,財富才是實實在在的!

有了這些,他就不信找到願意效力的人。

至於能力什麼的,他也不太在意,只要能夠貫徹他的命令便足矣。

若是一個人貫徹不下去,那就換人或者多加一些人,反正這弱肉強食的世道人命不值錢!

韓非心中也滿意了,本就沒有認為能夠搬倒姬無夜,達成目的就足夠了。

壞名聲積累到極限,遲早將會迎來強力的反噬!

“左司馬一職空缺已久,兒臣想要向父王推舉一人。”

姬無夜面色一變,白亦非眼神閃爍,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廣場上看到的那人……

“什麼人啊?”韓王安端坐在王座上,老神在在道。

“此人來自魏國,姓龐,名單。”

“儘管他是龐家的龐系弟子,但卻是是龐家最具才能的弟子,頗得龐涓幾分真傳。”

“兒臣認為韓國如今需要廣納賢才,龐單的到來必能為韓國注入新鮮血液,使得韓國軍力更為強盛。”

韓非拱手一禮,面色沉著道。

龐涓,與孫臏一同拜在鬼谷派鬼谷子門下,就是嫉妒陷害孫臏,使得孫臏遭受臏刑和黥刑的人。

所謂臏刑就是砍去雙足,黥刑就是在臉上或者身軀刺字。

這個人雖然氣量不怎麼樣,還輸給了孫臏,但跟世間大多數人比已經是大才了。

在沒有被孫臏擊敗前,才能被七國所承認,被孫臏擊敗後頭上的光環暗澹了許多,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比得上的。

因為龐涓戰敗身死,龐涓所在的家族在魏國沒落了。

韓非動用了紅蓮在魏國的關係,搭上了樂靈太後的親信,讓沒落的龐家承認一個無中生有的龐家弟子不是什麼難事。

韓非話音一落,張開地便出言表示支援,緊隨其後韓宇也表示支援。

別說兩人收了韓非一些好處,就算沒有,兩人也不可能反對,頂多是兩不相幫。

夜幕掌控了韓國超過一半的軍隊,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往裡面釘一根大釘子,機會難得,哪能錯過?

姬無夜聞言驚怒交加,立即出言反對。

白亦非也坐不住了,也出言反對。

張開地和韓宇一點也不慌,暗示一番,手下有份量的官員紛紛表示支援。

夜幕系的官員自然是反對,跟著靠山們走,不論對錯。

中立的官員們見狀也發聲了。

鑑於心中的厭惡忌憚,紛紛想看到姬無夜倒黴,從而削弱姬無夜的勢力,自然是支援的態度。

三方勢力加上中立的官員,夜幕便落入了下風之中,除非韓王安否決,否則大局已定。

姬無夜有些忐忑的瞥向韓王安,心中對韓非非常惱火,竟然搞突然襲擊……

使得他們沒有機會安排潮女妖出手,一但木已成舟,就再也沒有辦法改變了。

重臣之位不是兒戲,哪能朝令夕改?

一但朝令夕改,那麼對於韓王安的威信將是莫大的打擊!

姬無夜不在意韓王安的威信,威信越低越好,但若是朝令夕改,不把重臣當回事,他也是要深受其害的。

萬一韓王安哪天抽風,隨意找個藉口撤了他的大將軍之位,那他是反還是不反?

其他重臣也是一樣,不能容許把重臣當兒戲,君王也不行!

“最近新鄭不太平,軍方要負一定的責任,更可怕的是前日軍中的強弩都流落出去了。”

“軍方是需要注入一些新鮮血液,使之重新煥發出活力。”

“准奏,立即宣龐單上殿。”

韓王安出言敲打了姬無夜一番,找出的藉口,特別是後面一條,讓姬無夜簡直無話可說……

就算推給下面的人,姬無夜依舊有領導責任,按理來說應該主動請罪認罰。

只是出言敲打一番,已經算很給面子了,再加上支援的人那麼多,還敢對左司馬之位有奢想?

再不識抬舉,韓王安就要依靠大勢和藉口,狠狠敲姬無夜一棒子了。

姬無夜臉色陰沉,白亦非臉色也不太好看。

因為左司馬掌軍政,還可以領兵作戰,許可權很廣,能夠摻和的地方很多。

一但左司馬不是自己人,就像是自己領地核心之處插上一顆釘子,可謂如鯁在喉!

不過姬無夜,白亦非兩人也不敢逆大勢而行,紛紛決定不擇手段也要把左司馬之位拿回來。

李開懷著複雜的心情上殿拜見韓王安,韓王安例行過場般的考問了幾句關於領兵戰爭的問題。

然而李開回答得卻非常精彩,讓韓王安,朝臣們眼前一亮,紛紛認可了李開的才能。

李開年紀輕輕就能夠當上韓國左司馬,哪怕韓國廟小水淺,但能夠爬到這種高位,自然不是什麼庸才。

再加上已經提前知道了韓王安要問的問題,韓非昨晚告訴的,又有衛莊潤色,取得一個滿堂喝彩並不奇怪。

實際上昨晚,韓非就跟韓王安達成了一致,今晚姬無夜,白亦非無論怎麼掙扎,都免不了丟掉左司馬之位。

套用一句話:主辦協辦裁判球證旁證都是我的人,你怎麼跟我鬥?

不過僅限於這件事上,再發生什麼事,都有各自的利益,就很難團結在一起了。

鑑於李開的精彩表現,韓王安當殿便授予了李開左司馬之位,除非利益被影響的夜幕系官員,無人不服。

當然若是韓王安知道了龐單就是李開,那麼局勢就會徹底翻轉過來了。

不但李開難逃一死,韓非估計也要遭受嚴厲的懲罰。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李開又重新成為了韓國左司馬,然而早已經物是人非。

這一次李開效忠的物件不再是韓王安,甚至不是韓國,李開早就對韓國徹底失望了。

僅僅效忠韓非,效忠流沙,行事動機一為報恩,二為報仇,恩怨交織在一起。

……

就在李開之事結束,朝會繼續之時,紫女也應成蟜的邀請來到了城南的成府。

成蟜出門將紫女迎接進府,跨過前院,中庭,來到後院一處張燈結綵,白彩秀輝煌的閣樓裡。

今天紫女依舊是在紫蘭軒的常規打扮。

紫色長髮於後側散落,部分用三根銀簪宛成雲鬢。

紫童,眼角繪有妖冶紫蝶,澹紫眼影,身著紫色魚尾長裙,下襬極長,兩側及背部露出雪膚,腰間勾勒嫵媚雲紋,絳紫色高跟履,黑色大長腿若隱若現,勾人眼球。

“咦?不是欣賞新舞蹈嗎?”

“人呢?”

紫女看遍了閣樓,就看到了帷幕後的樂師,完全沒有看到舞者,不禁面露疑惑的問道。

成蟜聞言有些奸詐得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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