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八年,正月十八,上午十點,上海,公共租界,寧波路,上海商業儲蓄銀行

葉林選中結拜的這位義兄陳洸甫在當時也是了不起的牛人,

陳洸甫22歲隨中國代表團參加美國國際博覽會,會後陳洸甫留學美國,入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商學院,1909年畢業後即回國。

陳洸甫留學美國,張嘉慠留學日本,因為倆人都在1909年回國,又都對金融銀行業有獨到見解和認識,所以一見如故。

“賢弟,為兄當時辦南洋勸業會初露才華,被江蘇巡撫程德全任為江蘇銀行總經理,那個時候張嘉慠還在《國民公報》當新聞記者,和為兄成為莫逆之交。”

“賢弟,為兄由於自己的改革主張不能實現,毅然辭職。1911年辛亥革命後,為兄任江蘇省銀行監督。1914年轉任中國銀行顧問。

那個時候,張嘉慠同樣不能適應北京官場傾軋,憤而辭職,回到上海,擔任了中國銀行上海分行的副經理,為兄和張嘉慠在中國銀行做了兩年多同事,關係更加密切。

後來為兄我創辦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得到張嘉慠的大力支持,莊董事長就是張嘉慠替我千方百計才說動入股的。”

陳洸甫出生於1881年,比出生於1889年的張嘉慠大八歲,但言辭中對這位28歲就當了中國銀行副總裁莫逆之交交口稱讚不已,說的時候兩眼都放著光。

“兄長,此一時彼一時,兩年前宋子紋剛拿了博士學位回國,志得意滿之下,瞧不上你這個才幾萬資本金的小銀行也是正常,

現在咱們銀行資本金已經擴大了三倍,又有我這個新的大股東入股接盤,擺明了是要大幹一場,

而宋子紋這會兒又意氣用事丟掉了漢冶萍公司的差事,我們請他來入職,應該會考慮吧?”

葉林笑眯眯的看著陳洸甫,心裡尋思這位兄長,

到底是忌憚宋子紋的辦金融熟悉銀行業務的才華呢,還是擔心二股東的公子進公司的話,今後會影響他這個總經理的位置?

“賢弟,既如此,找機會我去見倪女士,請她這個當媽的說服自己的兒子好了……

總之,賢弟,以我所見,宋子紋現在心思壓根不在做事上頭,他一門心思在想法設法挽回和盛七小姐的戀愛關係呢!”

陳洸甫這話其實沒說錯,戀愛中的男女往往是盲目的,

宋子紋之所以被莊家老太太瞧不上,當然是因為宋家老爹嘉樹不過是教堂裡吹喇叭的出身,廣東教民而已,和前中國首富盛家完全是門不當戶不對。

盛宣懷雖然已經去世,但是盛家門生故舊遍佈朝野,盛宣懷留給子女的遺產光現金都高達一千兩百多萬兩,

招商局、電報局和漢冶萍公司的股權,包括上海廣州北京和武漢的房地產,這些加起來更不知道值多少。

盛家老四和老七都是盛宣懷第二任太太莊夫人的嫡出子女,並且老四盛恩頤是唯一長大成人的兒子,從小就萬般寵愛於一身。

“賢弟,你可知道,莊夫人出身的莊家是常州望族,可以“世代書香,簪纓傳家”來概括,既有眾多進士,又有榜眼莊存與(毗陵莊氏第十二世)和狀元莊培因兄弟。

莊存與在乾隆朝擔任四十多年的禮部侍郎,開創常州今文學派;莊培因是乾隆十九年狀元,也是莊德華的嫡親高祖。

賢弟,你可知,光緒十七年(1891)秋天,盛康為盛宣懷辦了隆重的婚事,莊小姐遂成為盛宣懷的第二任夫人。

這位莊夫人名德華,字畹玉(毗陵莊氏第十六世),生於同治五年(1866),比盛宣懷小二十二歲。

莊夫人出嫁時,盛宣懷已是一方道臺,並任輪船招商局、中國電報局、大冶鐵礦等大型政府企業的督辦,實業蒸蒸日上,在上海置辦了房產。

莊夫人嫁給盛宣懷後,住在上海的盛公館中,接觸新鮮事物多,人又聰明,不久就顯出與眾不同的特點來。

賢弟,你須知道,宋家是信基督的,而盛家這位莊夫人做人一生有兩大特點:一是信佛,二是精於治家。

玉佛寺即是莊夫人捐助建造。光緒八年(1882),普陀山的慧根法師在緬甸僱工雕成大、小玉佛像五尊,乘海輪運抵上海,其中三尊小玉佛運到普陀山供奉,兩尊大佛暫置上海,供上海的信徒瞻仰禮拜。

光緒二十六年(1900),慧根法師得到莊夫人資助,在江灣鐵路車站旁側建造玉佛寺。辛亥革命期間寺廟被毀,其中玉佛由莊夫人移去盛家家廟清涼禪寺中供奉。

盛宣懷去世後,莊夫人讓出公共租界檳榔路(今安遠路)土地十餘畝重新建玉佛寺,自民國七年(1918)起,已經造了一年,現在還在建造之中,工期據說要好幾年才能完成。

這還不算,賢弟,這位莊夫人在上海靜安寺路(南京西路)上的老公館裡,常年僱著十幾個裁縫和繡工,主要任務是為上海、蘇州和常州的寺廟裡製做繡品,如椅披、檯布、帳幔、坐墊、門簾等等。

據常州天寧寺的寺志記載,莊夫人對該寺有多次捐獻,最重要的是兩次,

一次是光緒二十二年(1896),常州天寧寺大雄寶殿重建時,莊夫人從海外進口,一次捐了十二根直徑達八十釐米,長十米多的鐵梨木,作為頂梁大柱。

一次是在常熟買下一座私人園林,捐給了天寧寺作為“下院”,加上現在莊夫人在上海捐造的玉佛寺,賢弟你想,信佛的莊夫人,瞧不上信洋教的宋子紋家,再正常不過了!

陳洸甫這一番介紹和分析,聽的葉林倒是點頭認可,莊夫人是信佛的首富遺孀大居士大善人,瞧不上信基督的做小買賣的宋家不奇怪。

“兄長,會不會倪桂圳當年在盛家當過養娘,所以莊夫人才不樂意兩家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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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林隨口這麼一問,陳洸甫卻醍醐灌頂,拍著腦袋道,

“我倒是忘記這個了,賢弟你一語中的,當初坊間就一直有傳聞,倪桂圳十七歲中學畢業,去盛家當養娘這件事,疑點重重,

有人說原本盛宣懷是打算納倪桂圳為妾的,否則請家教就是請家教,請傭人就是請傭人,莫名其妙用了一個養娘的名頭,名不正言不順!”

不知後事如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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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劇場:

阿文:“師傅師傅,不得了啦,胡師伯屁股上被人捅了一刀,這是怎麼啦!”

葉林:“阿文,這還不明白,昨晚漆黑的衚衕裡,突然跳出一個人,拿著刀抵著胡師伯問:“要錢,還是要命?,結果你胡師伯顫抖的聲音說:“命就算了,你還是給我一點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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