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浩彷彿被冰凍住一樣僵在原地,啞口無言。

沐暖晴說的沒錯,看到朱萌萌掐住沈傲雪脖子的那一刻,他第一反應就是衝過去把朱萌萌扯開,可朱萌萌大著肚子,他覺得朱萌萌比易碎的瓷器還脆弱,力氣稍微大一點就會傷害到她,他正猶豫著,要怎麼才能既不傷害到朱萌萌,又能把朱萌萌從沈傲雪身邊弄開時,沐暖晴已經把朱萌萌推了出去。

沐暖晴的指責,讓他無地自容。

她說的沒錯,保護沈傲雪和她腹中的孩子,是他應該做的事,他沒做到,是沐暖晴替他做了。

“要報警是吧?你儘管去報!”沐暖晴繼續清冷的說:“朱萌萌是孕婦,沈傲雪也是孕婦,如果我不阻止朱萌萌,被傷害的便有可能是傲雪,我很內疚我讓朱萌萌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以後做母親的權利,可我不後悔當時把她推了出去,不然失去孩子的人就有可能是傲雪!你儘管去報警,儘管去告我,我會承擔我應該承擔的罪責,不管法院怎樣判我,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殺人償命我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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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插一句!”孟歌輕鄙的瞥著鍾浩,咂咂嘴巴,“以我做私家偵探的專業角度分析,暖晴這叫正當防衛,找個好律師,肯定平安無事!倒是你……”

孟歌沒正經的託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鍾浩,“你就是傲雪的老公啊?自己的老婆孩子讓人家女人保護,不但不感激人家,還反過來對人家打打殺殺的,嘖嘖……傲雪眼睛長腳底板了?怎麼看中你這麼個東西?”

鍾浩臊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算了。”沐暖晴目光清冷的看著他,“你去看傲雪吧,好好哄哄她,別說氣她的話,朱萌萌的事你別在傲雪面前提,只管找我,我隨時奉陪!”

說完之後,她甩下孟歌和鍾浩,誰也沒理,一路狂奔去了六樓。

跑到六樓,她捂住胸口,喘的不行。

其實,她心裡遠不像表面上那樣清冷鎮定。

其實,她很怕,怕的要死。

雖然她不喜歡朱萌萌,但也從沒想過要害她,她肚子裡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再有幾個月,他會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寶寶,可就因為她一時情急失手,小寶寶沒了,朱萌萌這輩子都沒了做母親的權利。

內疚像毒蛇,一口一口拼命噬咬她的心,她胸膛裡又悶又疼,整個人痛苦的像要炸掉一樣。

走廊拐角處,她面對牆,捂住臉,眼淚止不住的從指縫往外流。

“沐老師?”身後有人訝異的叫她。

她趕緊抹了幾把臉,轉過身子。

“沐老師,真是你?”袁凌志笑望她,“真是個傻姑娘,哥哥醒了該高興才對,躲在這兒哭什麼?”

“沒事……”沐暖晴尷尬的低頭,又用手背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

真美啊!

長長的睫毛沾著瑩瑩珠淚,大大的眼睛像泡在水中的黑葡萄,瓷白的小臉浮著抹微淡的桃紅,袁凌志腦海中不斷閃過“梨花帶雨”“出水芙蓉”“我見猶憐”“國色天香”等字眼,他調侃的笑,“沐老師這是喜極而泣嗎?”

莫暖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能見我哥哥了嗎?”

“當然,不過……”袁凌志收起笑意,“沐老師,你先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沐暖晴坐下之後,袁凌志從他辦公桌上翻了一疊資料遞給她,“沐老師,你哥哥全身詳細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我們晨會時仔細分析了下,一致認為,你哥哥的身體狀況比我們想象中還差,他現在身體狀況不適合手術,我們建議他修養三到六個月的時間,身體各項功能指標達標後,再行手術。”

沐暖晴低頭,將許南月的體檢報告從頭至尾,仔細翻閱了一遍。

袁凌志說的沒錯,許南月的身體狀況很差,幾乎每項功能指標都在正常值以下。

她捂住嘴,眼淚不受控制的噼裡啪啦往下掉,怎麼努力也停不下。

難怪他那麼蒼白瘦弱!

體重偏低、貧血、各項營養素值均在正常值以下。

他是非洲難民嗎?

怎麼把自己弄的這樣悽慘?

“沐老師,你別太傷心。”袁凌志柔聲勸慰:“至少你哥哥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你也明白,他並非不治之症,只要好好休養,完全可以手術治癒。”

沐暖晴死死咬住唇,好容易才止住淚,“我想先去看看他。”

“跟我來!”

許南月今早已經由ICU轉入普通病房,在袁凌志的關照下,住進了心內科為數不多的高幹病房之中的一間。

病房寬敞乾淨,環境幽美,有單獨的浴室衛生間,撇開醫院固定的裝修風格不說,更像間星級酒店的標準房。

袁凌志推開門,示意沐暖晴進去。

看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許南月,沐暖晴鼻子一酸,用力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再次哭出來。

窗戶上拉著薄紗窗簾,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他臉上,照的他蒼白如雪的肌膚白到透明一樣,弧度優美的薄唇透著不正常的淡紫色,額前的碎髮微微凌亂著,讓他看起來那樣無辜脆弱。

沐暖晴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輕步走過去。

走到床邊的時候,彷彿感應到什麼,許南月睜開眼,偏頭看向她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眼眸迷茫了瞬間,唇邊綻開溫柔如水的笑,“暖暖,你來了。”

“嗯。”沐暖晴笑了笑,在他床邊坐下,“南月哥,好些了嗎?”

“沒事了。”許南月歉意的笑,“嚇壞你了吧?”

“我都不知道,你……”沐暖晴垂眸,咬住下唇。

她都不知道他有心臟病!

他們從小相依為命般一起長大,她竟不知道他有心臟病!

“我出國以後才發病,那時才知道,這病原來會遺傳。”許南月溫柔注視著她,語氣清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暖暖,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別太在意了。”

沐暖晴咬著唇,幾乎將下唇咬破。

認命嗎?

不!

她不要認命!

她做錯了什麼?

許南月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他們就活該活的這麼悽慘不幸?

她看著許南月的眼睛,用力握住許南月的手,“不!我不認命!我會治好你,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一定會治好你!”

“別說傻話,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許南月動了動身子,沐暖晴連忙扶他坐起來,往他身後塞了個靠墊,讓他倚靠的舒服些。

許南月忽然猛咳起來,沐暖晴手忙腳亂的拍他,他好容易才止住咳,不動聲色的將咳入掌心的溼熱液體攥的緊緊的,唇邊一抹清淡的笑意,“這陣子,過的好嗎?”

“嗯,挺好的。”

“他……對你好嗎?”

“嗯,好!”

許南月輕不可見的舒了口氣,“那就好,暖暖,我已經讓醫院通知依依來照顧我,以後你不要來了。”

“為什麼?”一直微微低著頭的沐暖晴唰的抬頭,睜大眼睛看他,身子微微顫抖著,“南月哥,你傻了,你怎麼可以告訴她?她會欺負你!她會折磨你!你現在需要休養,需要休息,她……”

“她是我妻子!”許南月打斷她的話,溫雅看她,“暖暖,我和依依是夫妻,現在我生病了,陪在我身邊的,應該是她,不是你,你現在是莫太太,你要做的是照顧好莫君清,照顧好你自己的家庭……”

“我……”沐暖晴痛苦的攥拳,用力瞪著他。

她知道他們現在關係尷尬,她也知道張依依不想見到她,可他現在這樣,讓她怎麼放心的下?

“暖暖,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會照顧好我的生活,乖,聽話,趁依依還沒來,趕緊回去吧,不然她該生氣了,以後……不要再來了……”

“南月哥,我欠你那麼多,給我一個報答的機會不好嗎?”沐暖晴看著他,目光近乎絕望,“小時候,一直是你照顧我,現在你生病了,換我照顧你不好嗎?”

“傻瓜!”許南月笑了笑,“暖暖,月亮本身不會發光,反射了太陽的光芒,月亮才有了光輝,我是月亮,而暖暖是我的太陽,小時候有暖暖這個勇敢堅強的小太陽的照耀著,才有了優秀全能的許南月,所以,小時候我們是相依為命,互相扶持,並沒有誰照顧誰,你不欠我什麼,也不用感激我什麼。”

“可是……”

“沒有可是!”許南月的聲音很溫和,卻不容拒絕,“暖暖,聽話,趕緊回家,我現在是張依依的丈夫,而你是莫君清的太太,我們沒有權利給愛我們的人增加困擾,暖暖,別忘記我們的約定,一年只聯絡一次,說聲新年快樂就好。”

沐暖晴無言以對,只好起身。

如果她不曾愛過許南月,許南月也不曾愛過她,他們可以問心無愧的聯絡,向所有人說,他們之間是純潔的兄妹之情,是純潔的友誼。

偏偏的,他們之間有過懵懂的愛,雖然那愛來不及萌芽,就被許媽媽狠狠的扼殺,但他們都知道,他們曾經愛過,深深愛過。

如果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許媽媽逼迫許南月發下的那道誓言,他們相信,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流言蜚語、哪怕付出所有,他們也會不顧一切的在一起。

可他們都知道,從許南月跪在許媽媽病床前發下那條誓言起,她和許南月這輩子,註定有緣無分……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她一千個不放心,一萬個不願意,但她知道,許南月表面淡雅如菊,認準的道理卻誰都拗不過。

許南月輕笑著說:“好!”

“一日三餐要按時吃!”

“好!”

“要聽醫生的話,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好!”

“別讓張依依欺負你!”

“好!”

“每天晚上睡前要給我一條簡訊,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

“……”這次,許南月遲疑了一會兒,才溫雅的答:“好!”

暫時想不起其他的事,沐暖晴環視了病房一眼,緩緩的退出去,關好門,望著緊閉的門板發呆。

身後,刺耳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咔噠咔噠響起,張依依站在沐暖晴身後,尖銳的女聲譏嘲刻薄,“真深情啊!深情的我想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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