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暖晴剛站在扶梯口,身後一陣嘈雜的大喊。

“站住!不許跑!站住!”

“讓開讓開!”

“攔住他,他是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後背被人重重的撞上,她在沈傲雪的尖叫聲中,頭上腳下的從扶梯上栽了下去。

一陣劇烈的翻滾後,她終於倒在扶梯口,血色瀰漫了她的雙眼,最終沉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

十二天後,沐暖晴從一片黑暗中醒來。

等到眼睛慢慢適應了周圍的光線,她才察覺到自己是在醫院裡。

儘管房間十分寬敞,光線明亮,裝修豪華,可身邊的各種熟悉的醫學儀器,和手背上插著的輸液器,還是提醒她這是在醫院裡。

醫院裡的某間豪華高幹病房,以前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只是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動一動身體便撕裂一般的疼,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按住太陽穴,一陣混亂的畫面湧入腦海中:她站在扶梯邊,被人撞下扶梯,劇烈的翻滾,血色的世界……

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走廊裡也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儀器滴滴執行的聲音,靜的讓她心慌,她撩開毯子想下地,腳掌剛沾在地上,雙腿一軟便摔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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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房的年輕護士剛好推門進來,驚叫了一聲衝過來扶她,“沐老師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護士將她從地上攙起來,小心翼翼的扶她在床邊坐下,“沐老師,您躺了十多天,肯定渾身無力,你放心好了,醫生替你檢查過了,只有摔傷擦傷,沒有骨折的情況,你再休息幾天就能痊癒了。”

沐暖晴蹙眉,“我昏迷了十多天?”

“是啊。”年輕的護士低頭看她的手背,檢查她血管裡的留置針,“您從那麼高的扶梯上摔下來,居然沒有骨折,簡直就是個奇蹟,不過您碰到了頭部,腦袋裡有一大塊血腫,壓迫神經才讓你昏迷了十多天,我們主任替您檢查過了,血腫的吸收情況很好,以後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你放心好了。”

“我記得……我是被人撞下去的……”

“是啊,是個偷東西的賊,失主追他,他慌不擇路,把您從扶梯上撞了下去,那個賊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

“那……我朋友呢?”

“沐老師說的是沈小姐吧?”護士很健談,有問必答,“開始的時候沈小姐天天來陪你,前幾天她感冒了,高燒不退,醫生不許她來了,說沐老師現在體質差,怕她傳染到您,沈小姐知道我是從MO醫大畢業的學生,特別囑咐我讓我多關照您呢。”

“那……”沐暖晴想問莫君清,又不知道如何啟齒。

護士轉了轉眼珠,“沐老師,您是想問您老公吧?他前幾天天天守在這裡,整個人憔悴的不成樣子,長的帥又痴情,我們整層樓的護士都被他迷得不行了,不過前幾天他和主任見了一次面,後來就沒再來了,大概是有事耽誤了吧……”

有事耽誤了?

是什麼事,比昏迷不醒躺在病房裡的她還重要呢?

“沐老師您休息會兒,我去叫主任來給您檢查一下。”

護士急匆匆走了,剛剛有點人氣兒的病房又沉入一片死寂。

雪白的牆壁,豪華的空間,大到誇張的空間,數不清的營養品,原來她嫁給他,得到的只有這些。

生死未卜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獨守空房。

手掌死死的攥緊床單,將下唇咬出血印。

主任帶著幾個醫生匆匆趕來,給她做了一系列詳細的檢查,最後欣慰的告知她,“恢復的很好,注意休息,幾天後就能出院了,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儘管放心。”

這似乎是最好的結果了,沐暖晴心裡卻盈滿苦澀。

其實,自從許南月出國,她一直是孤獨的,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承受所有。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生病,高燒三十九度多也必須只能自己強撐著,打車去醫院,自己掛號,自己交錢,自己去做檢查。

可那些習慣,在莫君清出現之後,慢慢都變了。

她現在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人陪,習慣了他的噓寒問暖,習慣了他的無微不至,不管遇到任何事,潛意識裡都在想,她已經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她有老公了。

就在她慢慢接受他,一點一點愛上他的時候,他卻放棄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豪華的病房,頂尖的醫療條件,數不清的高檔營養品,他以為,她要的是這些嗎?

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已經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的放棄和離開,幾乎將她擊垮,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掐住,擰出血來,疼的撕心裂肺。

抬頭望天,將眼睛裡的淚水蒸發掉。

也許,從這裡出去之後,她又將一個人了……

醒來第一天,她在病房裡活動了下,第二天就可以到病房樓外散步了,她的主治醫生說她恢復的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坐在醫院的花壇邊,望著遠天不斷變幻形狀的白雲,她自嘲的笑,出院之後去哪兒呢?

莫君清那裡她肯定不會回去了,蕭諾那兒也回不去了,她怕是又要四處去租房了。

眼睛有些發酸,她垂下眸子,看著腳下的地面發呆,心臟一陣一陣抽搐的疼。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視線中出現一雙錚亮的皮鞋。

來人在她身前蹲下,微涼的指腹挑起她的下頜,“老婆,你醒了……”

沐暖晴望過去,眼前的男人疲憊不堪,漂亮的眸子裡有隱隱的血絲,優美的薄唇也失了往日楓紅的顏色,臉色蒼白的厲害。

心上疼的像被人使勁兒擰了一把,她別開目光,沉默不語。

他攬她入懷,聲音鬱痛,“幸好……幸好你醒了……”

他緊緊抱著她,那樣大的的力道,似乎要將她勒入他的身體裡。

看到她了無生氣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他才明白她對他有多重要,幾乎不眠不休的守著她,生怕睜開眼睛她就不在了。

沐暖晴身子有點抖,悲傷中夾雜著憤怒。

這算什麼?

在她生死未卜的時候,將她一個人扔在醫院裡不聞不問,現在她醒了,他又憑空出現,好像她對她有多重要。

她用力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神冷冷的,“莫君清,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莫君清一愣過後,黑眸中頓時卷了風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她唰的站起,兩隻拳頭在身側緊緊攥著,“我說……我們離婚吧!”

如果她不曾像現在這樣愛他,或許她還能忍受與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可她現在無法忍受,無法忍受他往日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假的,無法忍受他在騙走了她的一顆心之後,又棄如敝屣的扔掉它。

莫君清忍著倦意,疲憊的問:“理由呢?”

“還不夠明顯嗎?”她譏嘲的揚唇,身子因為悲憤劇烈顫抖著,臉色慘白的好像隨時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過去,“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不在我身邊!我以為……我曾經那麼傻的以為,我終於有了一個愛我的人,我以為每天和我同床共枕的那個男人像他所說的那樣愛我,我以為我是與眾不同的,我以為我可以和他白頭到老,就在我傻傻的付出真心愛上他時,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在這裡!”

她劇烈喘息著,眼淚在眼眶中晃來晃去,卻倔強的不肯哭出來,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靜的看著他,“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愛你了!不要了!我要離婚!”

莫君清終於聽懂了,他緊緊蹙眉,“沈傲雪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將心中深埋的一切都說出來,她忽然平靜了,所說的心如死灰,便是如此吧。

“暖暖……”他失色的唇,更加蒼白了些,悲傷侵染了他,雙眸染上猩紅的血色,他往前跨了一步,不顧她的掙扎,抱緊了她,“暖暖……外婆去世了……”

沐暖晴愣住。

他埋頭在她頸窩,聲音悶悶的,“你入院第七天,外婆急性心臟病發作……去世了……”

一滴滾燙的液體燙在她的肌膚上,她徹底呆住。

“暖暖……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在我身邊,但是……沒辦法,我送外婆的骨灰回老家了,外婆很早之前就說過……”他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淡靜,暗啞的厲害,“她說,她去世後,要和外公合葬在一起,所以……”

是錯覺嗎?

她曾以為的堅不可摧的男人,竟微微顫抖著。

她寧願是錯覺……

怔愣了許久,她才如夢初醒般回手將他抱緊,忍了那麼久的眼淚,瘋狂掉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

竟然是外婆去世了,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她還清晰的記得她將玉鐲套上她手腕時的情景,莫君清曾說過,老人最想見的就是她可以為莫君清生個孩子。

可她,什麼都還沒做過,老人就沒了……

“是我不好……”一邊為她的昏迷不醒牽腸掛肚,一邊為外婆的去世悲痛欲絕,他從未想過,他莫君清居然也有這樣狼狽無助的時候。

“不是……是外婆那邊更需要你,傲雪生病了,這幾天沒來醫院,如果我昨天就知道了,還可以去送外婆一程,我……”她愧疚的看著他。

他剛剛失去親人已經很難過,她還無理取鬧錯怪了他。

“好了,我們不說了。”他憐惜的揉揉她的發,“等你好些了,我帶你去外婆墳前祭拜。”

“嗯。”她抓住他的雙臂,淚眼朦朧的眸子盯著他憔悴的臉龐,“君清……我想回家。”

“身體可以嗎?”他擔憂的上下打量她。

“可以!”她用力點頭。

莫君清仍是不放心,不厭其煩的向醫生把每個細節諮詢清楚,確定她確實可以出院之後,才將她帶回了玫瑰園。

經過這場劫難,再開啟這棟公寓的房門,心境竟然全然不同了。

以前回到這裡的時候,總覺得這是莫君清的房子,她只是住在這裡的房客,可如今再踏進這裡,她卻覺得這是她的家,她想付出一切守護的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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