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番外：如果高中相知（五）
番外：如果高中相知（五）
林安瀾託著腮回憶了一番他們夢裡面的場景, 怎麼說呢，這個未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 他都已經做了這麼久的夢了, 習慣了。
就是，突然這麼彎了, 難免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知道一件事是一回事, 消化一件事又是另一回事, 林安瀾覺得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幫助他促進消化。
程鬱和林安瀾一直在病房待到9點，林母準備睡了, 林父也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程鬱見天晚了，打了車, 先送林安瀾回了家, 這才回了自己家。
他把書包一甩, 瀟灑的換了衣服，打遊戲去了。
反正他也從來都不交作業，當著林安瀾和林家父母的面做做樣子也就罷了，回家後又沒人管他, 那誰願意寫作業呢？
程鬱想, 如果林安瀾要求他好好寫作業，他一定會寫的。
可惜林安瀾沒有和他說過這話，沒有人管著他, 他也就不想前進，只想虛度時間。
人有時候其實也不能太聰明, 太聰明，什麼都一學都會，那就會不在乎。
如果他真的在學習上差一些, 那麼，哪怕只是為了期末考試的時候給鬱蘅一個好成績，他也會每天都勤奮刻苦，努力學習。可是偏偏，他真的一點都不差，所以學習就更成了被他不放在心上的事。
程鬱嘆了口氣，躺在了床上。
他想，如果林安瀾的爸爸知道他是這樣的想法，估計會很想和他促膝長談吧！
林安瀾回到家按電梯的時候，才想起他和蔣旭已經好幾天沒聯絡了。
林母的病情佔據了他全部的思想，以致於這幾天，他根本沒有想到蔣旭。
思及此，林安瀾按了蔣旭家的樓層，走到了蔣旭家門口。
他敲了敲門，卻無人回應，估計是不在家吧，林安瀾思忖。
自從蔣莉瑛離開後，蔣旭一方面守著這個家，一方面也不願意回這個家。
林父是個善良的好人，再加上教師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有天生的責任感，所以他不止一次和蔣旭說過，如果他願意，可以來他們家，不管他的母親做了什麼，他現在最重要的都是高考，要先好好學習，準備高考，這是關乎他一生的大事。
可是蔣旭卻明顯聽不進去，即使林家釋放了充足的善意，他也沒有像林父希望的那樣，繼續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課，而是選擇了自甘墮落。
林父勸不動他，林安瀾也勸不動他，然而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就這麼看著對方放棄自己，林安瀾總是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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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蔣旭打了個電話，蔣旭沒有接。
林安瀾無法，也就重新回了電梯，準備回家。
他現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學校、醫院和家三個地方奔波，他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管蔣旭了。
對於林安瀾而言，這世上最重要的永遠是他的父母。
當他的父母都好好的的時候，他可以分出精力去給蔣旭或其他人，可當他的父母出了事情，就是他自己，林安瀾都懶得去管。
在他的世界，他的父母永遠是最重要的。
程鬱和林安瀾一起去了醫院幾天，也就和林父林母徹底熟了，他簡直太會說話了，既會夸人又會哄人，還能看出來別人想聽什麼，林父林母被他哄的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對他的稱呼都從小程變成了小鬱。
林安瀾覺得他應該叫小花，花言巧語，淨會說好聽的。
週五這天，林安瀾終於說服了林父回家休息，自己守在了病房。
程鬱說是陪他一起，結果卻林父給強行帶走了，程鬱很不甘心，表示他明天再來。
林安瀾失笑，衝他揮了揮手，讓他回去好好做作業。
“明天來的時候我看看你哪些不會，到時候給你講。”
“好。”程鬱應道。
林母一直等到他走了，才笑道，“小鬱還挺有趣的，他是不是在你們班特別受歡迎啊。”
林安瀾幫她削蘋果的手一頓，程鬱在學校還真不是這樣，他平日裡看起來挺酷的，和徐笙他們一起玩的時候又笑的很陽光，可是等到了他爸媽這兒，就莫名生動活潑了起來，和之前的樣子都不太一樣。
林安瀾尋思著這應該是因為他在，程鬱喜歡他，所以在他面前，就會和在其他人面前不太一樣，這也正常。
“嗯。”他繼續削著蘋果，“他們家家庭條件很好，他人長得又帥，所以不止我們班，我們學校的很多女生都喜歡他。”
“安安你覺得他長得好看？！”林母驚訝，“你這是第一次這麼夸人吧，你以前都不說別人長得帥的。”
“有嗎？”林安瀾問她。
“當然啊，你只會說，他學習不好，他成績還不錯但是性格不好。”
林安瀾：……他竟然是這麼挑剔的人嗎？
他默默把手裡的蘋果遞給了林母，換了個話題。
林母笑了笑，也沒拆穿他，慢慢吃著他削好的蘋果。
程鬱第二天果然早早就來了，還帶了早餐給他們。
林父這會兒還沒來，他守了林母好幾天，難得回一次家，林安瀾希望他多休息一會兒。
林母早都醒了，正在看書，他和林父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即使這個年紀了，也保持著看書的習慣，程鬱看著，覺得他們家倒是一家人都挺有文化氣質的。
林安瀾吃了他的早餐，就開始給他輔導功課。
他檢查了一下程鬱的作業，大部分都寫了，只有一些不會的空著以及一些寫了但是寫錯的。
林安瀾先拿了錯的最少的化學開始給他講，程鬱就很配合的聽著，哪怕他明明全會，還要裝出一副剛剛聽懂的樣子，可以說是演技十分逼真了。
中午的時候，林父帶了自己做的午飯來了病房，大家一起吃了飯，說了一會兒話。
程鬱誇了許久林父的廚藝，在得到林父新的做客邀請後，這才和林安瀾開啟新一輪的學習。
程鬱聽著林安瀾認真的講著他故意寫錯的地方，偶爾能聽到不遠處林父和林母低聲的交談。
似乎是怕影響到林安瀾和自己，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小，輕輕柔柔，聽起來很溫暖。
這是很幸福的一家，程鬱想，他早就看出來了，儘管林安瀾家家庭條件一般，他的父母也年事已高，但是他們一家卻很幸福。
林安瀾在乎喜愛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也關心心疼這個兒子。
每次，他只要是誇林安瀾，林父林母就特別高興，而林父林母高興，林安瀾哪怕不說話，眼裡也是亮晶晶的，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們就像是這世上最平凡普通的家庭那樣，父母慈愛，孩子孝順，然而，卻是他無法擁有的憧憬。
程鬱很喜歡他的家庭氛圍，他甚至想駐紮在這裡，這樣，就可以感受著這種來自四面八方的溫暖與善意。
可惜，等到了晚上，他還是得離開。
林安瀾也不想離開，但是他昨天在醫院呆了一晚上，林父心疼他，所以今天說什麼都不讓他繼續待在醫院了。
林安瀾只得和程鬱一起出了醫院，往回走去。
快要到林安瀾家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林安瀾拿起一看，是蔣旭。
這個點給他打電話，不是受傷了就是喝醉了，林安瀾都能猜到，淡定的接了電話，“喂。”
蔣旭果然是喝醉了，在那邊迷迷糊糊的喊著，讓他接他回家。
林安瀾看了看時間，沒有拒絕，問他，“你在哪兒？”
程鬱見他掛了手機，問他，“是蔣旭讓你去接他嗎？”
林安瀾點了點頭，對他道，“先送你回去吧，然後我去接他。”
程鬱瞬間嫉妒了起來，瘋狂嫉妒！
他記得之前也是，凌晨一點，蔣旭給林安瀾打電話，他們都覺得林安瀾不會來，可是林安瀾還是出現了，接他回家。
程鬱不自覺握緊了拳，面上卻是一派輕鬆，“我和你一起去吧，這麼晚了，他又喝醉了，萬一遇到個什麼事，那就不好了。”
“不會的。”林安瀾實在是不想再麻煩他，“你回家休息吧，我一會兒到家了給你發微信。”
“一起吧。”程鬱道，“反正明天週末，也沒什麼事。”
林安瀾見他堅持，也就不再推拒了，讓司機調了頭，去了蔣旭去的酒吧。
蔣旭明顯已經喝醉了，見到林安瀾，掙扎著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抱住了他。
林安瀾扶住了他，看著他這個樣子，又氣又無奈。
他不喜歡這樣因為母親的離開就要死不活的蔣旭，但是卻又不能對他不管不顧，這麼多年的友情，他如果不管蔣旭，蔣旭真的就沒有人會管他了。
人在逆境的時候總是希望有人能幫助他。
幼年的林安瀾希望有人能帶走他，給他一個家，林父林母做到了，他感激並敬愛他們。
也因此，他希望自己能成為像他父母這樣，可以給人希望的人。
所以他不想放棄蔣旭，不想讓蔣旭的世界，一片黑暗。
“走吧。”他扶著蔣旭往外走去。
程鬱走到了另一邊，想幫他扶著喝醉的蔣旭，結果卻被蔣旭一把推開了。
蔣旭皺了皺眉，仔細看了他一會兒，似是認出了他，“程鬱？”
“嗯。”
蔣旭不想理他，他和程鬱本就不熟，再說了，程鬱這種富家大少爺懂什麼呢。
他挨著林安瀾，搖搖晃晃的往出走。
程鬱有心想幫林安瀾分擔一部分他身上的重量，可是偏偏蔣旭不領情，“要你管啊！你來做什麼？！”
林安瀾聽他這麼說，不由有些生氣。
“你喊什麼。”他怒道，“他來幹什麼？他來和我一起接你，你要是不喝成這樣，他用得著陪我來嗎？！”
程鬱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安瀾就先替他說話了，驚訝的看著林安瀾，不太敢相信。
蔣旭也不敢相信，氣道，“我又沒讓他來。”
“是我讓他來的。”林安瀾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看看你呆的地方，你這是學生該來的地方嗎？你就不擔心自己出事嗎？！”
蔣旭一見他真的生氣了，也就不敢說話了。
林安瀾冷眼看著他，教育他，“別人好心來幫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責怪人家，你自己覺得自己合適嗎？！”
“又不是我讓他來的，我又沒想他來。”蔣旭小聲道。
林安瀾聞言，一把甩開了他，拉著程鬱直接往門外走。
蔣旭被他嚇住了，酒都醒了不少，踉踉蹌蹌的追了上去，和他道歉道，“我錯了。”
“你和他道歉。”林安瀾冷聲道，“和我道歉有什麼用，你剛剛推的又不是我。”
蔣旭心裡不願意，卻又礙於林安瀾現在還在氣頭上，不敢招惹，只能對程鬱道，“不好意思。”
“沒事。”程鬱回覆道。
他本質上並不在乎蔣旭，所以蔣旭對他的態度好壞，他也不在乎，他只是不想林安瀾大晚上的來接蔣旭罷了，又不是真的關心蔣旭的死活。
蔣旭道完歉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林安瀾。
林安瀾見他認了錯，這才勉強原諒了他，只是也不想去扶他了——反正他看起來也能獨立行走。
“走吧。”他說著，朝外面走去。
程鬱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剛剛被林安瀾一把抓住的袖子還有些沒有消散的褶皺，只是這時，剛剛抓著它的人已經鬆手了。
他連忙追了上去，看著他白皙的纖細的手腕，想去抓他的手腕卻又不敢。
蔣旭也只能跟著，和他們一起上了車。
林安瀾坐在了中間，蔣旭和程鬱一人坐在另一邊。
蔣旭有些不滿，嘀咕道，“幹嘛非要和別人坐一輛車。”
林安瀾問他，“你說什麼？”
蔣旭：……
蔣旭默默閉上了嘴。
他到底也是在乎林安瀾這個朋友的，這是他現在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蔣旭很快就放軟了姿態，求他原諒。
他挨著林安瀾，靠在他的肩上，委屈道，“小瀾我頭疼。”
林安瀾覺得活該，喝那麼多酒他不頭疼誰頭疼。
“頭疼都攔不住你喝酒，那我還能說什麼？”他冷聲道。
蔣旭就乖乖的靠著他，“我下次不喝了。”
林安瀾冷笑，“你上次，上上次，也是和我這麼保證的。”
蔣旭：……
程鬱聽著，看著林安瀾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是也到底沒把蔣旭推開。
他還是很在乎蔣旭的，所以才會大晚上去接他，會毫不留情的說著自己不贊同的事情。
他們確實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程鬱有些難受，他默默看著自己的手，蔣旭可以正大光明的靠著林安瀾，可是自己，卻連握住他手腕的資格都沒有。
路過的燈慢慢從他臉上掠過，程鬱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再到林安瀾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林安瀾轉頭看向程鬱，就見他半闔著眼睛，似乎是有些困了。
也是，現在都這麼晚了，程鬱陪自己折騰到現在，肯定也累了。
蔣旭開了門，走了下去，程鬱也睜開了眼，安靜的看向林安瀾。
“你是不是累了？”林安瀾問他。
程鬱笑了一下，“還好。”
他的情緒調節能力向來很強，不管自己是什麼心情，都能拿出自己想要表現的心情去面對其他人。
林安瀾就覺得他還挺溫柔的，這些天程鬱確實幫了自己很多，也很辛苦，再加上他現在對程鬱的感情也很微妙，所以他想了想，問他，“那你要不今晚先在我家睡一晚？”
程鬱：！！！
林安瀾的聲音輕柔又動聽，“你都陪我折騰了大半夜了，就別再折騰了，我看你也困了，反正明天不上學，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在我家將就一晚吧。”
程鬱連忙表示，“願意願意，我特別願意！”
這哪是將就啊！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