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預料中的哭泣和求饒, 六階異獸大皺眉。
眼前這少年的反應和他吞噬的那些人類截不同。
從外表看,他應該還很年幼。
年幼的孩子陷入困境,不是更應該害怕得嚎啕大哭嗎?
可惜, 讓人遺憾的是,它沒有在人類少年的臉上看到一絲恐懼。
真有趣。
六階異獸露出玩味的笑容。
幾天前他看到有東穿破大氣層墜落到莫森林, 見不是宇宙飛船,便興趣缺缺。
天降隕石在赫爾星很常見。
兩天前, 它發現有人類在森林裡獵殺異獸, 便悄聲息地靠近觀察。
後, 它看到了一個高階精神力者!
那媲美七階異獸的力量,強大到令人著迷, 如果它吞噬了這個高階精神力者, 一定可以突破六階巔峰,完美晉升到七階。
當, 它沒有興奮衝昏腦,高階精神力者不好對付, 必須從長計議。
於是, 經過一天的跟蹤, 它找到了這個高階精神力者的弱點。連戰鬥都不忘把人護在懷裡,可見他非常在乎邊的少年。
六階異獸眯起眼睛。
它喜歡有弱點的強者。
有弱點好拿捏。
所以,趁那男人與五階異植戰鬥消耗了大量精神力時,出不意地抓走了少年。
只要男人追上來, 它就有辦法逼他就範。
這招它玩起來得心應手, 當初就是用威脅的手段, 將那一百多人分化瓦解,逐個擊破。
人類大都重感情,關係越好, 情感越深,拿捏起來更有成就感。
它迫不及待地想看男人為了心愛的少年,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乞求,卑微地匍匐在它的腳下,獻出他的精神體。
好戲即將上演,可是作為關鍵的人質,竟不肯配合,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
真是個糟糕的人類。
六階異獸一把揪住少年的發,狠狠地提起,再重重地砸向地面,剎時,少年破血流。
“我哭!”他暴喝。
林昕原本失血過多,意識都快模糊了,異獸砸了這麼一下,腦反清醒了。
以前在學院上課時,他看過機甲戰士和六階異獸戰鬥的影片。
六階異獸的強大超乎想象,五個機甲戰士同心協力,連續戰鬥了七八個小時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上課的教官嚴肅地警告學生,實力懸殊的狀況下,絕對不能呈英雄單獨面對六階異獸,有機會的話,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地逃離,否則,除了死亡沒有它結果。
六階異獸的精神領域廣泛,如果他沒猜錯,它早就發現了他和教官。只是以六階異獸的強大,為什麼不在山林直接對他下手?反多此一舉地擄走他,恐嚇他,強迫他哭泣?
原因只有一個——它忌憚教官!
林昕抬起沾了血的眼皮,平靜波地注視表情猙獰的異獸。
既忌憚,那就說明它的實力不如教官,所以……他不會哭,更不會求饒!
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異獸威脅教官的籌碼!
十年的軍事訓練告訴他,上了戰場就要把生死置度外,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最終達到戰爭的勝利。
和教官相較,他的命微不足道,死了……並不可惜。
少年的畏懼惹怒了六階異獸。
翻遍以前吞噬的人類記憶,也沒見過像他這樣硬骨的人類小崽子!
劇本有了瑕疵,忍可忍,獸瞳一豎,異獸半獸化,憤怒地張開血盆大,咬向少年的脖子。
林昕等的就是這一刻,積攢所有精神力的拳,狠狠地擊向異獸的心臟。
異獸大驚,來不及避開擊了個正著。
五級精神力者的全力一擊雖不能讓異獸致命,但也它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異獸的胸破了個大洞,血噴濺灑了林昕一。
“吼——”
異獸發出怒不可遏的吼叫,一腳踢開林昕。
失去精神力支撐的少年像破布娃娃般踢得在地上翻滾了數十圈,血淌了一路,一直滾進山洞深處,撞上洞壁,才停止。
六階異獸捂住受傷的胸,皮膚下血管蠕動,片刻不到,傷復原了。
它殘忍地獰笑著,一步步地走向洞內,準備將人類少年碎屍萬斷,突,一股龐大的精神力從外面衝了進來,直擊它的後背。
異獸毛骨悚,本能地獸化,竄到洞。
“颯——颯——”
巨大翅膀扇動帶起一股強勁凌厲的風,颳得六階異獸站不穩點栽下懸崖,它怒吼,瞪向懸浮在空中的黝黑巨獸。
這一瞪,獸瞳放大,驚恐。
六階巔峰的驅使獸!
它駭地看向站在巨獸頂上的銀髮男人。
他竟降伏了兩高階異獸,這是一般高階精神力者能做到的事嗎?
如果吞噬他的精神體和驅使獸,說七階,就是八階都能升到了!
貪婪佔據了上風,六階異獸翅膀一展,飛出山洞,變幻體形,瞬間膨脹數倍,與黝黑的驅使獸不稱上下。
“我的人在哪?”
看到變大的六階異獸,李曜動於衷,他的表情始終淡漠,說話語氣更平淡,瞧不出一絲憤怒,更迫切救人的焦慮。
“那個人類小崽子嗎?嘿嘿嘿——”想到剛剛少年打了一拳,六階異獸怒從中來,張大獸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早子塞牙縫了!”
它要激怒對手,當人類陷入憤恨中時,往往會失去冷靜,失去冷靜就破綻百出。它就不信了,沒有威脅籌碼,拿不下這個男人的精神體!
果人類的記憶影響多了,變得婆婆媽媽!
“是嗎?”李曜音色泛冷,金眸波,俊美的臉上瞧不出任情緒。
“元帥,我探測到小破軍還有生命跡象。”懸浮在他邊的機甲球低聲交流,“一會我溜進山洞。”
“嗯。”李曜道,“最多十分鐘。”
機甲球轉動上的天線,對準六階異獸快速掃描,“它腦袋上的鱗片、兩條腿和爪子、眼睛下面的硬疙瘩,以及骨架和晶核,請元帥務必留我。”
小破軍當著元帥的面異獸擄走,簡直是狠狠地打了元帥的臉。看元帥現在平靜波,實際早就怒到極點。
連虯都召喚出來了,這六階異獸必死疑。
不過,為了留下修補材料,它得及時提醒,以防這異獸像上次的白角焰狐一樣,元帥碎成肉泥。
李曜沒有回答它,做了個手勢,表示聽進去了。
機甲球扇動金屬翅膀,化為一道光,竄向山洞。
同時,虯咆哮著衝向六階異獸。
漆黑的山洞裡,林昕渾是血地躺在地上。
異獸踢了一腳,內臟好像都移位了,疼痛遍全,刺激著每一根神經。
也許太痛了,他的意識比剛才清晰多了,連五感都放大好幾倍。
他聽到了洞外異獸憤怒的吼叫聲。
是教官來了嗎?
真好——
少年滿是血漬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沒有成為異獸威脅教官的籌碼,教官可以所顧忌地戰鬥。
精神一鬆懈,疲倦襲來,他慢慢地閉起眼睛,異獸逼迫他流的淚水,在這一刻簌簌地滾落。
十八歲前,他為父母活,努力做一個聽話孝順的好孩子,再苦再累都不曾放棄訓練,只盼著哪天正式當上機甲戰士,既成父母的驕傲,又得到本家的認可,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分化成omega後,曾經疼愛自己的父母突變得陌生可怕,情地擊碎了他所有信念。
原來,不需要,就會拋棄。
他的存在,可有可。
不過是父母牟取利益的工具。
在他陷入絕望時,是教官救了他。
男人像一縷耀眼的陽光,驅散了黑暗,予他新的希望。他沒有因為他是omega露出嫌棄的表情,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溫暖的手,安慰地撫摸他的,毫保留地教導他,保護他,寵溺他。
不知不覺,他沉浸在男人的溫柔裡,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賴感,卸去堅強的外表,偎在他懷裡哭泣、撒嬌,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男人像一盞指引向的燈,照亮他前行的路,為他重塑了信念。
人一旦有所求,便變得貪心了。
他……想肆意地為自己活一次。
不是人的依附,不是人利用的工具,只是做為林昕,一個獨立自由的個體活著。
多麼美好的願望,卻要在這一刻結束了。
洞外的戰鬥聲像一首激昂的交響曲,抑揚頓挫地在他耳邊迴盪。
真美妙!
少年艱難地抬起滿是血的手,朝洞抓了抓,想抓住什麼,卻撲了個空,最後力地垂下。
教官抱在懷裡保護著,好幸福。
對不起……
只能到此結束了。
林昕放輕呼吸,放任意識沉進黑暗。
“……小破軍!小破軍!小破軍!”
機甲球溜進山洞,繞了一圈,在最裡面的地上找到了傷痕累累的少年。
玄冥開啟照明燈,飄到少年邊,圓滾滾的肚子上伸出兩隻機械手,快速檢查,發現他處於昏迷狀態,當機立斷,從肚子裡掏出一個醫療急救箱。
機甲球自帶空間鈕,裡面除了裝高能武器外,還有各種醫療器械和藥物。
幸虧吃了五階異植的晶核,能量恢復到百分五十,可以開啟空間鈕。
玄冥動作嫻熟地剪開林昕的衣服,為他肩膀上的傷進行清洗、消毒、縫合、抹藥、包紮,一氣呵氣,成功止血,接著用同樣的法處理額的傷。
確保少年體上沒有它致命傷後,機甲球從醫療急救箱裡拿出一管鮮紅色的藥劑,這管藥劑是官研發出機甲戰士保命的特效藥,一劑下去,瀕死的人都能救回來。
機械手稍用力地掰.開少年的嘴巴,把管型藥劑塞.進去,輕輕一推,喂進藥劑。
做完一切,機甲球收回醫療急救箱,蹲在少年邊,對著他的耳邊不斷呼喚。
“小破軍,快醒醒!元帥來救你了!”
林昕的靈魂在黑暗裡沉沉浮浮,一道急切的呼喚聲穿透黑暗,拉回了他的意識,循著那道聲音,他本能地追逐,很快,呼喚聲越來越清晰了。
“小破軍,醒來!想活下去就不要睡!”
活?
林昕靈魂動盪。
他……可以活下來嗎?
“你的教官來了,快醒醒!”機甲球有技巧地叫喚,提到和少年最親密的人,以此來激發他的求生欲。
果,昏迷中的少年有了反應。
林昕聽到“教官來了”,求生欲暴漲,意識回到了體裡。
“轟隆隆——”
正在這個時候,山洞外爆發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異獸淒厲的慘叫穿破天際,震耳欲耳。
“砰砰砰——”
連續數十道轟鳴聲後,洞外迴歸寂靜。
林昕倏地睜開眼睛。
機甲球往上一飄,出現在林昕的上,肚子上的v型字閃爍。
“歡迎回來,小破軍。”
林昕沒有焦距的眼睛漸漸地恢復原有的光彩,看到熟悉的機甲球,他張了張嘴,沙啞地喊:“玄……冥……”
“對,是我!你終於醒了!”
機甲球降低高度,用圓圓的肚子蹭了下少年的臉頰。
感受著金屬冰冷的溫度,林昕眼睛溼潤。
他還活著。
真好。
“噠噠……噠噠……”
作戰靴踩在地上的急促聲在山洞裡突兀地迴盪。
林昕聞聲轉,望向朝他走來的高大男人。
機甲球拔高,照亮整個山洞,男人的影清晰了起來,少年的眼淚決提了般,狂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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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三步並二步,快速走至林昕邊。
他單膝跪下,伸出手指撫去少年臉上的淚珠。
“乖,哭。”男人低柔地哄著。
林昕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李曜俯,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輕柔地幫他拭去淚水和血漬,露出蒼白的小臉。
“教官……嗚……”
偎依在熟悉溫暖的懷抱裡,林昕本能地揪住男人的衣襟,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我在,怕。”李曜擔心傷到他,剋制地減輕手臂上的力道,唇落在他的額,落下細密的吻。
即使殺了六階異獸,讓所有驅使獸分食它的精神體,也法消除他心中的憤怒和悔恨。
他竟讓想保護的少年遭遇了這麼可怕的事,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晚來一刻,會不會永遠失去他?
想到那種可能,李曜擁抱少年的手微微發抖。
少年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了,失去他,他將不再完整。
還好,失復得!
李曜情不自禁地吻少年的眼睛,含.去所有眼淚,溫.熱的唇滑過小巧的鼻子,最後落在柔.軟的小唇上。
貼著男人的胸膛,林昕卸去所有堅強的偽裝,深藏心中的恐懼傾巢出。他不是不害怕六階異獸,更不是不恐懼死亡,他只是……習慣性地壓抑!
信任的男人憐惜地安撫、擁抱,所有負面情緒彷彿找到了宣洩的子,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心裡泛起難以抑制的委屈。
直到男人的唇落在他的唇上,少年的眼淚戛止。
憐愛的,呵護的吻起到了很好安撫的作用。
最初只是單純的碰.觸、摩.挲,當少年因發.癢微張開嘴時,男人彷彿受到鼓舞,一下子加.深了的這個吻。
林昕瞪大眼睛,揪男人衣襟的手指緊張地泛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大膽地回應。
李曜垂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插.入少年細軟的髮絲間,大掌按在他的後腦勺。
兩人的呼吸一點點地急.促。
寂靜的山洞裡,響起細微的水澤聲。
懸浮在空中的機甲球掐著秒數:一、二、三……十……十五……
數到120秒時,它忍不住開:“咳咳,元帥……雖我不想打擾你,但是請以小破軍的體為重,我剛才只他做了初步的治療……是不是應該做進一步檢查?泡一泡修復液什麼的?”
兩唇分開。
少年鴕鳥般把臉埋.進男人的懷裡,露出外面的耳朵緋紅。
李曜抬,朝機甲球投去一個死亡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