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師大有緣,現前此物堪承受。渾如極樂活羅漢,賽過西方真覺秀。錫杖叮噹鬥九環,毗盧帽映多豐厚。誠為佛子不虛傳,勝似菩提無詐謬。當時文武階前喝采,太宗喜之不勝,即著法師穿了袈裟,持了寶杖,又賜兩隊儀從,著多官送出朝門,教他上大街行道,往寺裡去,就如中狀元誇官的一般。這位玄奘再拜謝恩,在那大街上,烈烈轟轟,搖搖擺擺。你看那長安城裡,行商坐賈、公子王孫、墨客文人、大男小女,無不爭看誇獎,俱道:“好個法師!真是個活羅漢下降,活菩薩臨凡。”玄奘直至寺裡,僧人下榻來迎。一見他披此袈裟,執此錫杖,都道是地藏王來了,各各歸依,侍於左右。玄奘上殿,炷香禮佛,又對眾感述聖恩已畢,各歸禪座。又不覺紅輪西墜,正是那:日落煙迷草樹,帝都鐘鼓初鳴。叮叮三響斷人行,前後御前寂靜。上剎輝煌燈火,孤村冷落無聲。禪僧入定理殘經,正好煉魔養性。

光陰拈指,卻當七日正會,玄奘又具表,請唐王拈香。此時善聲遍滿天下。太宗即排駕,率文武多官、后妃國戚,早赴寺裡。那一城人,無論大小尊卑,俱詣寺聽講。當有菩薩與木叉道:“今日是水陸正會,以一七繼七七,可矣了。我和你雜在眾人叢中,一則看他那會何如,二則看金蟬子可有福穿我的寶貝,三則也聽他講的是那一門經法。”兩人隨投寺裡。正是有緣得遇舊相識,般若還歸本道場。入到寺裡觀看,真個是天朝大國,果勝裟婆,賽過只園舍衛,也不亞上剎招提。那一派仙音響亮,佛號喧譁。這菩薩直至多寶臺邊,果然是明智金蟬之相。詩曰:永珍澄明絕點埃,大典玄奘坐高臺。超生孤魂暗中到,聽法高流市上來。施物應機心路遠,出生隨意藏門開。對看講出無量法,老幼人人放喜懷。又詩曰:因遊法界講堂中,逢見相知不俗同。盡說目前千萬事,又談塵劫許多功。法雲容曳舒群嶽,教網張羅滿太空。檢點人生歸善念,紛紛天雨落花紅。那法師在臺上,念一會《受生度亡經》,談一會《安邦天寶篆》,又宣一會《勸修功卷》。這菩薩近前來,拍著寶臺厲聲高叫道:“那和尚,你只會談小乘教法,可會談大乘麼?”玄奘聞言,心中大喜,翻身跳下臺來,對菩薩起手道:“老師父,弟子失瞻,多罪。見前的蓋眾僧人,都講的是小乘教法,卻不知大乘教法如何。”菩薩道:“你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渾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作無來無去。”

正講處,有那司香巡堂官急奏唐王道:“法師正講談妙法,被兩個疥癩遊僧,扯下來亂說胡話。”王令擒來,只見許多人將二僧推擁進後法堂。見了太宗,那僧人手也不起,拜也不拜,仰面道:“陛下問我何事?”唐王卻認得他,道:“你是前日送袈裟的和尚?”菩薩道:“正是。”太宗道:“你既來此處聽講,只該吃些齋便了,為何與我法師亂講,擾亂經堂,誤我佛事?”菩薩道:

“你那法師講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脫苦,壽身無壞。”太宗正色喜問道:“你那大乘佛法,在於何處?”菩薩道:“在大西天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能解百冤之結,能消無妄之災。”太宗道:“你可記得麼?”

菩薩道:“我記得。”太宗大喜道:“教法師引去,請上臺開講。”

那菩薩帶了木叉,飛上高臺,遂踏祥雲,直至九霄,現出救苦原身,託了淨瓶楊柳。左邊是木叉惠岸,執著棍,抖擻精神。

喜的個唐王朝天禮拜,眾文武跪地焚香,滿寺中僧尼道俗,士人工賈,無一人不拜禱道:“好菩薩!好菩薩!”有詞為證,但見那:瑞靄散繽紛,祥光護法身。九霄華漢裡,現出女真人。那菩薩,頭上戴一頂金葉紐,翠花鋪,放金光,生銳氣的垂珠纓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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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一領淡淡色,淺淺妝,盤金龍,飛彩鳳的結素藍袍;胸前掛一面對月明,舞清風,雜寶珠,攢翠玉的砌香環佩;腰間系一條冰蠶絲,織金邊,登彩雲,促瑤海的錦繡絨裙;面前又領一個飛東洋,遊普世,感恩行孝,黃毛紅嘴白鸚哥;手內託著一個施恩濟世的寶瓶,瓶內插著一枝灑青霄,撒大惡,掃開殘霧垂楊柳。玉環穿繡扣,金蓮足下深。三天許出入,這才是救苦救難觀世音。喜的個唐太宗,忘了江山;愛的那文武官,失卻朝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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