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聖趁著機會,滾下山崖,伏在那裡又變,變一座土地廟兒;大張著口,似個廟門;牙齒變做門扇,舌頭變做菩薩,眼睛變做窗欞。只有尾巴不好收拾,豎在後面,變做一根旗竿。真君趕到崖下,不見打倒的鴇鳥,只有一間小廟,急睜鳳眼,仔細看之,見旗竿立在後面,笑道:“是這猢猻了!他今又在那裡哄我。我也曾見廟宇,更不曾見一個旗竿豎在後面的。斷是這畜生弄誼!他若哄我進去,他便一口咬住。我怎肯進去?等我掣拳先搗窗欞,後踢門扇!”大聖聽得,心驚道:“好狠!好狠!門扇是我牙齒,窗欞是我眼睛;若打了牙,搗了眼,卻怎麼是好?”撲的一個虎跳,又冒在空中不見。

真君前前後後亂趕,只見四太尉、二將軍一齊擁至道:“兄長,拿住大聖了麼?”真君笑道:“那猴兒才自變座廟宇哄我。我正要搗他窗欞,踢他門扇,他就縱一縱,又渺無蹤跡。可怪!可怪!”眾皆愕然,四望更無形影。真君道:“兄弟們在此看守巡邏,等我上去尋他。”即縱身駕雲,起在半空。見那李天王高擎照妖鏡,與哪吒住立雲端,真君道:“天王,曾見那猴王麼?”天王道:“不曾上來。我這裡照著他哩。”真君把那睹變化,弄神通,拿群猴一事說畢,卻道:“他變廟宇,正打處,就走了。”李天王聞言,又把照妖鏡四方一照,呵呵的笑道:“真君,快去!快去!那猴使了個隱身法,走出營圍,往你那灌江口去也。”二郎聽說,即取神鋒,回灌江口來趕。

卻說那大聖已至灌江口,搖身一變,變作二郎爺爺的模樣,按下雲頭,徑入廟裡。鬼判不能相認,一個個磕頭迎接。他坐中間,點查香火:見李虎拜還的三牲,張龍許下的保福,趙甲求子的文書,錢丙告病的良願。正看處,有人報:“又一個爺爺來了。”眾鬼判急急觀看,無不驚心。真君卻道:“有個甚麼齊天大聖,才來這裡否?”眾鬼判道:“不曾見甚麼大聖,只有一個爺爺在裡面查點哩。”真君撞進門,大聖見了,現出本相道:“郎君不消嚷,廟宇已姓孫了。”這真君即舉三尖兩刃神鋒,劈臉就砍。那猴王使個身法,讓過神鋒,掣出那繡花針兒,幌一幌,碗來粗細,趕到前,對面相還。兩個嚷嚷鬧鬧,打出廟門,半霧半雲,且行且戰,復打到花果山,慌得那四大天王等眾,提防愈緊。這康、張太尉等迎著真君,合力努力,把那美猴王圍繞不題。

話表大力鬼王既調了真君與六兄弟提兵擒魔去後,卻上界回奏。玉帝與觀音菩薩、王母並眾仙卿,正在靈霄殿講話,道:“既是二郎已去赴戰,這一日還不見回報。”觀音合掌道:“貧僧請陛下同道祖出南天門外,親去看看虛實如何?”玉帝道:“言之有理。”即擺駕,同道祖、觀音、王母與眾仙卿至南天門。早有些天丁、力士接著,開門遙觀,只見眾天丁布羅網,圍住四面;李天王與哪吒,擎照妖鏡,立在空中;真君把大聖圍繞中間,紛紛賭鬥呢。菩薩開口對老君說:“貧僧所舉二郎神如何?——果有神通,已把那大聖圍困,只是未得擒拿。我如今助他一功,決拿住他也。”老君道:“菩薩將甚兵器?怎能助他?”菩薩道:“我將那淨瓶楊柳拋下去,打那猴頭;即不能打死,也打一跌,教二郎小聖,好去拿他。”老君道:“你這瓶是個磁器,準打著他便好;如打不著他的頭,或撞著他的鐵棒,卻不打碎了?你且莫動手,等我老君助他一功。”菩薩道:“你有甚麼兵器?”老君道:“有,有,有。”捋起衣袖,左膊上,取下一個圈子,說道:“這件兵器,乃錕鋼摶煉的,被我將還丹點成,養就一身靈氣,善能變化,水火不侵,又能套諸物;一名‘金鋼琢’,又名‘金鋼套’。當年過函關,化胡為佛,甚是虧他。早晚最可防身。等我丟下去打他一下。”

話畢,自天門上往下一摜,滴流流,徑落花果山營盤裡,可可的著猴王頭上一下。猴王只顧苦戰七聖,卻不知天上墜下這兵器,打中了天靈,立不穩腳,跌了一跤,爬將起來就跑;被二郎爺爺的細犬趕上,照腿肚子上一口,又扯了一跌。他睡倒在地,罵道:“這個亡人!你不去妨家長,卻來咬老孫!”急翻身爬不起來,被七聖一擁按住,即將繩索捆綁,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變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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