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什麼問題了?”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小月問我。

我發現自己的身旁只有她一個人:“我爸爸、媽媽呢?”

“他們太累了,我讓他們回去休息去了。”她回答,“醫生說你是因為太激動造成的心率失常。你告訴我,你開車激動什麼?”

“也許是心肌炎吧?或者是心臟早搏。”我回答道。

“你多大啦?怎麼還像年輕人那樣出現心臟早搏?”她忽然笑了起來。我發現她確實消瘦了許多。她的眼圈也是黑的。

“你怎麼知道我出事情了?”我心裡的憐惜之情頓時湧了上來,柔聲地問她道。

“你一出事情醫院就給我打電話了,我連夜讓駕駛員送我回來的。”她回答說。

我很是感動:“我現在沒什麼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唉!看這件事情搞的,大家肯定都會笑話我的。”

“你這人真是的,到了現在還擔心別人怎麼想的事情。哦,對了,從現在開始,你要去喝酒的話就不準開車!”她生氣地道。

我急忙道:“行!我聽你的還不行嗎?回去休息吧,你太累了,你看你都變醜啦。”

“好吧。”她答應了。

不一會兒嶽洪波卻來了。

“你來幹什麼?”我冷冷地道。

“昨天我喝多了,情緒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了。”他滿臉的誠懇。

“是嗎?”我不想理他。

“海亮,我們是老同學,又在一個寢室裡面住了那麼幾年。我們之間的友誼是非常難得的,所以我希望我們大家都應該好好珍惜。”他繼續說道。

“可能有些東西比友誼更重要吧?你不是說我在你背後幹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嗎?怎麼?你不計較啦?”我憤憤地道。

“喝醉了說的話你也當真?”他笑著說,“我是因為公司的事情著急才一時間胡說八道的。你別在意啊。”

我心裡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沒有喝醉,這一點我很清楚。

“那你說說,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被別人戴了綠帽子,居然還有臉在我面前裝男人!你告訴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別告訴我說這也是你喝醉後在胡說八道。”我冷冷地問道。

“這個……”他猶豫著,“我說的是唐小芙的事情,她現在不是和那個範……搞在一起了嗎?”他的聲音很小。

“她的事情關我什麼事?”我不相信他的話,但是我的心裡卻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還有事情,得先走了。我的話信不信由你。你好好休息吧,今後開車注意點。”他說著便站了起來。

我看著他,彷彿他已經變得很陌生了。

他離開了。我的心裡卻更加地懷疑,但是我的內心卻非常希望他說的是實話。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急忙去摁呼叫鈴。

不一會兒護士就進來了。

“凌助理,您有什麼事情?”護士問道。

“這是我們醫院嗎?”我問她,因為我不認識前面那位醫生。

“是啊。”她忽然笑了起來,“其他醫院的單人病房和我們醫院的一樣嗎?”

我笑了,指著自己的腦袋道:“看來裡面是出問題了。”

護士笑道:“凌助理真會開玩笑。”

後來範其然也來看過我,還有很多我們醫院的人也來過了。這讓我很不好意思,主要是因為我覺得開車出了問題很沒面子。

我急急忙忙地出院了。

回到家裡去休息了兩天。小月和我母親圍著我團團轉,她們對我呵護備至。這種感覺真好。

小月的氣色好多了,她說她得趕快趕回去,還說萬一下面出了問題可就麻煩了。我很理解她,但是我最鬱悶的是她不讓我碰她:“你都這樣了,怎麼還那麼來勁啊?”

我說我沒什麼問題的。她說,要是你父母知道了不曉得要怎麼責怪我呢。我說房間很隔音,他們不知道。她問我,避孕套和其他東西怎麼處理,我說拿一雙襪子包著放在口袋裡面跑出去扔了就是。她“哈哈”大笑著說:“髒不髒啊?虧你真想得出來!”

最後我只好鬱悶的接受了現實。看來精神和肉體的享受總是不能兩全。

小月回雲陰去了,我也開始到醫院上班。

“多休息幾天啊?工作可是做不完的。”範其然對我說。

我急忙道:“本來就沒有多大的事情。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那天你和嶽洪波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忽然問我。

“沒什麼。”我急忙說,“我就是告訴他,他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他不再說話。

我準備離開。範其然卻忽然問我道:“學校那邊馬上放暑假了,今年學校要求我們派一個負責人帶一批博士和碩士下鄉去搞為民服務,你覺得你的身體還行嗎?”

“到什麼地方?”我問。

他忽然笑了起來:“那個地方你去過。柳華縣。”

我想了想,道:“行。您安排吧。”

“那我就上報學校啦?”他說。

“我正想出去瞭解一下地方的醫療狀況呢。”我點頭答應。

猛然間我想起了朱院長拜託的那件事情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給您彙報,但是您一直在出差所以就沒有來得及。”

我隨即將朱院長提出的關於進修的事情給他講了,“那裡是我的家鄉,我很想能夠幫上一點忙。”我說得很直接,“他們分管的副縣長也準備專程上來拜訪您,希望我們醫院對我家鄉的縣人民醫院進行幫扶,他們還承諾要對這件事情進行大力宣傳。”

範其然搖頭道:“僅僅是解決他們醫生的進修問題有什麼值得宣傳的?”

“您以前不是說要把那臺舊CT捐贈給某個貧困地方的醫院嗎?如果再把他們的醫院作為我們的指導醫院就完全值得宣傳了啊,地方政府在這一方面很有經驗的。到時候在省報登一版或者在省電視臺做一個專題節目,這效果就肯定很好了。”我急忙說道。

他思考了一會然後道:“我看行!你去通知他們吧。你這下好了,在家鄉人面前可就有非常面子啦。”

“可是其他副院長那裡……”我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到時候那個副縣長來的時候讓醫院所有的人參加就是了。多大的事啊?”他不以為然地道。

我心想也是啊,上次和九陽藥業合作那麼大的事情那,最後大家不也是沒有說什麼了嗎?

回到辦公室後我即刻就給朱院長打了電話,他聽了後當然非常的高興。他說:“我們分管縣長非常支援這件事情。我這就去向他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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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給你們衛生局彙報啊?”我很奇怪,這事情應該是一層層向上彙報才對啊?

“凌師弟,呵呵,鄙人可是兼了我們縣衛生局局長的啊。”他笑著對我說。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他做事如此通透,原來他是身兼數職、久歷官場啊。

不幾天他們就到了省城。帶隊的是分管副縣長,姓許。四十多歲年紀,看上去很精明的樣子。

許縣長在和範其然及我們醫院的副院長們一一握手後走到我面前對我說:“凌助理真是年輕有為啊,感謝你為家鄉做的這些工作。”

“您過獎了。”我急忙地道。

他與我握手然後在我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微笑著看了我一眼然後去坐到了我們給他安排的座位上。

這次會晤安排在我們醫院的會議室進行,氣氛其樂融融。

許縣長首先介紹了我家鄉的情況,特別地講了目前醫療衛生存在的不足和問題,最後向我們醫院提出了請求,詞語使用得懇切之至,連我聽了後都為之動容。

然後是範其然介紹了我們醫院的情況,同時還講了我們醫院目前存在的各種困難。不過他最後說道:“但是,我們再困難也要做好基層醫院的幫扶工作。雖然我們的上級部門並沒有給我們規定這樣的任務,但是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我們幫扶基層醫院也是救死扶傷、是更大的救死扶傷!”

我從對方的神色上看得出來,他們都被感動了。

接下來雙方形成了一份備忘錄,其主要內容是:我們醫院向對方提供部分醫療裝置和醫生培訓,並將這所醫院納入我們的教學指導醫院等;對方則承諾將我們醫院作為他們公費醫療的定點單位等。這樣的結果皆大歡喜。

晚上,我們醫院安排了接待宴會。

像這樣的宴會雙方都很客氣,所以大家也就是意思性地喝了一點紅酒。

“今年我們的博士、碩士‘三下鄉’服務可以多安排一個地方。”在席間,範其然對我說,“你可以在結束了柳華縣的任務後帶他們到你家鄉去一下,讓我們的博士們先給你家鄉的醫生們講幾堂課。”

“太好了!”許縣長和朱院長都非常高興。

“講課的內容不要太深,關鍵是要實用。順便講一些各科目前的發展趨勢和方向,這樣才會達到真正的效果。”範其然繼續說道。

我想了想,道:“我看這樣,我們可以交叉進行。一部分博士、碩士到病房查房,同時每天安排兩個人上課,上午和下午各一人。”

“這樣最好。”朱院長說,“這樣一來,理論也有了,實踐也有了。”

“範院長,麻煩您儘快地給我提供一份這次下鄉人員的名單,以便於我讓他們先備課。”我隨即對範其然說。

“明天吧。明天我讓醫務處給你提供名單。”他點了點頭,然後道。

晚宴的時間並不長。這其實更像下午會議的延續。

“晚上還有安排沒有?我請你喝夜啤酒。”從酒樓出來後我悄悄問朱院長。

“我請你吧。我們醫院的事情太感謝你了。”他說。

我看著他,正色地道:“到了這個地方就只能由我來安排了。在這裡你沒有這樣的機會。如果我今後回來了你也不給我機會就是。”

他“哈哈”大笑著答應了。因為現在時間還早,我告訴他說,晚上十點鐘左右我開車去接他。

我的車在那天晚上損壞得並不厲害,因為它前方那條粗粗的保險槓起到了極大的保護作用。除了保險槓有些變形以外車身沒有太大的損傷。

獵豹是仿照日本三菱製造的,但是他似乎比三菱更安全可靠,但是其價格卻要低很多。現在看來,我當初買這車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我當初去買三菱的話,會多花不少的錢倒不說,而多花錢買回來的極有可能是一種危險。

我送範其然回家,他坐的是醫院的公車。

“我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如果我們能夠和下面的縣政府都籤訂協議,把他們都納入我們的公費醫療範疇的話,這個市場不得了。”他對我說。

我想了想,道:“關鍵的是我們能夠為他們做些什麼。”

“一塊牌子而已。教學指導醫院的牌子一掛就可以了。我們只需要每個月派幾名副教授以上的人員去給他們講講課、查查房就可以了。”他輕鬆地道。

“他們很可能會提出進修的事情,但是我們醫院目前容納不下啊。”我擔心地說。

“進修只是一種方式而已,我們的人下去也是一樣的。”他笑道。

我默然。但是在心裡我卻並不完全贊同他的這個看法,因為很多特殊的病例可不是在任何醫院都可以看得到的。我們作為本省技術力量最強的醫院,很多疑難病人都會集中到這裡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像這種活生生的病例對一個醫生的培訓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因為它會讓一個醫生將各種理論知識應用到這個生動的臨床病例上來。這種作用甚至可以對一個醫生一生的行醫經歷起到經驗上的延續作用,透過舉一反三的思考就會讓一個平庸的醫生成為一名醫學上的佼佼者。

所以,進修的作用不僅和教他們的人有關係,同時醫院的病例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這對一名醫生的思維方式會產生極大的影響。“見多識廣”這個成語可以很好地說明這個問題。

比如在教科書上對某種疾病有過論述,但是很多醫生一生也可能不會見過那樣的病例,當某一天這種病例真正地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極有可能根本就無法診斷。

我碰上的那個梅毒螺旋體引起的腦病就是這樣的例項,如果沒有那樣的思維是絕對不會有正確的診斷結果的。

除了醫療裝置之外,這就是大型醫院與小型醫院最根本的區別。

當然,範其然的考慮也是非常必要的,因為這涉及的是醫院的效益。誰先佔有了市場就是未來的贏家。但是我發現他的準備並不充分。

“還有一個問題。”他又道,“總不能我們主動去找他們吧?”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件事情只能由那些縣級醫院主動來找我們,這是一個面子的問題。在這件事情上,面子的問題顯得尤為重要。

其實這裡面還應該包含另外一個方面的問題,那就是我們必須得繞開地區級醫院。因為地區級醫院的醫療技術和裝置相對來講已經比較成熟和完善,他們不可能成為我們的市場。

“我讓朱院長他們在這次的宣傳上加一句話就是了,就加上‘我們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基層醫院提高他們的醫療技術水平,更好地為全省人民的健康服好務’這樣一句話,我相信很多縣、市級醫院是能夠看懂這句話的意思的。”我想了想,說道,“同時,這次我到柳華縣去的時候也可以對他們作一些暗示。如果有了先期幾個醫院作為範本,我想以後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嗯。這辦法不錯。不過我們也不能把範圍撒得太廣,我們要根據區域,選擇性地將他們納入到我們的幫扶範疇之內。經濟上好一些的地方優先。”他說道,“將那些過於貧困的地方納入我們服務的範疇也就沒有多大意思了。”

我笑道:“是的。”

後面的話我沒有繼續講下去了。很多東西只能不可言傳,說得太清楚就會顯得太庸俗。

駕駛員送了範其然後便將我也直接送回了家。

“朱院長他們來了。晚上我得去請他再吃點東西。”我對父親說。

“那是應該的。你是主人嘛。”父親說,“他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全部落實了,今天許縣長親自帶隊上來的。”我回答道,然後將我們醫院將對他們的幫扶內容簡單地說了一遍,但是我沒有說公費醫療的事情。

父親很高興:“你這件事情做得好。我也代表家鄉的老百姓感謝你。”

我心裡很是自豪。

接近十點鐘的時候我開始下樓。

“你們有幾個人?”我問朱院長。

“就我一個人。其他的人都休息了。”他回答。

“我叫兩個美女出來陪你喝酒好不好?”我問他,其實我自己很想與她們喝酒了,因為我很久沒有和她們在一起了。

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她們”,也就是雲霓和孫苗苗而已。我現在根本就不會去想唐小芙了。

對了,嶽洪波怎麼知道範其然和唐小芙的事情的?一想到這個問題,我的心裡頓時一驚。

嶽洪波以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應該並不奇怪,因為那件事情有他安排的因素。但是範其然和唐小芙的事情應該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啊?最多就是雲霓了。不,雲霓不會知道的,她頂多也就是懷疑而已。

我和嶽洪波之間的隔閡已經形成,並且已經將那層薄薄的紙捅開了。我在醫院的時候他來看我,態度還是很好的。雖然當時我對他不是那麼的客氣,但是他並沒有生氣,至少是在表面上沒有生氣。

他在我面前說出唐小芙和範其然的關係是什麼目的?是為了向我解釋那句話呢還是為了其它?比如,挑撥我和範其然的關係?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不準備在今後再去找範其然了。這說明他已經對範其然徹底失望。從那天的情況來看,範其然並沒有給我老師什麼面子。

會不會他在範其然面前也說了我什麼不好的地方?我頓時想到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在我腦海裡面一出現,就忽然感覺自己的背上涼颼颼的,心裡也開始惶恐起來。

不會的,從今天範其然和我的談話來看,他似乎對我並沒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即使範其然知道了我和唐小芙以前的那種關係他也不會責怪我的,反而地,或許他還會因此而感謝我的忍痛割愛。

想明白了這件事情後我的心裡頓時便釋然了。但是嶽洪波是如何知道唐小芙與範其然的關係的這件事情我必須要搞清楚。我在心裡暗暗地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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