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失敗與失望
“怎，怎麼樣了？”
小派蒙輕飄飄地向著神子的方向飛去。
跟隨小派蒙的，還有陸元等一眾人。
可當眾人來到神子身邊的時候，卻是傻眼了。
擔架床上的馬利克，躺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失敗了。”
神子只是淡淡說道。
沒有解釋原因，也不再多說。
轉過頭來，走出營帳。
“小家夥，記得要回來。”
撂下一句話，神子消失不見。
帳內又一次變得寂靜起來。
八重神子不是反抗軍的人。
但即便她在此時走的如此堅決，也沒有人說出一句不好。
因為只要睜開眼睛的人便都看見了剛才的一幕。
八重神子，已經盡力了。
這樣的結果，似乎不奇怪。
畢竟同為大巫女的自家珊瑚宮大人也對此束手無策，神子會失敗，似乎也在情理當中。
但剛才的眾人，卻並不這麼認為。
雖然神子在剛開始出現的時候，一眾珊瑚宮的軍士們顯得有些惶恐。
但當看到神子大放異彩，尤其是那股龐大的元素力湧入馬利克體中的時候，軍士們一度以為他們有救了。
不說百分之百。
但當時他們真的覺得，成功的機率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就算是之前對此已經束手無策的心海，也是懷揣著一絲希望的。
可能這位八重宮司大人，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手段呢？
一般人都會這麼去想。
心海與五郎當時猜測，成功的機率或許能有百分之十。
但他們還是都保守了。
只有陸元自己，還有神子清楚。
成功的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就和中彩票一樣。
比如，這種邪眼所帶來的副作用，正好被雷屬性的元素之力所剋制。
聽著離譜嗎？
離譜就對了。
因為這本身就是要瞎貓碰見死耗子才行。
可即便只有百分之一，陸元當時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也不亞於一眾珊瑚宮的軍士們。
只是故事的最後，有點太真實了。
失敗了。
不講情面的失敗。
白色營帳之外的風雨吹得更急，閃電劈的也更響。
就像帳中之人的心情一樣。
明明有這麼多活人在場。
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每個人的喉頭都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想說點什麼，但卻說不出來。
馬利克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別人，也讓別人看不到他。
似乎是只要看不見，一切便沒有發生一樣。
其實人世間最難受的不是失望。
而是經歷失望-希望-再失望這樣的過程。
一部分使用過邪眼的軍士們甚至在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冷凍，或是壽命凋零的準備。
他們觸及過那元素之巔，保護過他們這個自己熱愛的稻妻，守護過自己最心愛的人，不少人已經心滿意足了。
但怕就怕在還有希望。
畢竟誰想這麼簡單就了結自己的一生呢？
這種希望破碎的感覺，是最讓人難受的。
兩行濁淚從馬利克的眼角兩側流下。
“陸，陸元隊長，謝謝你...不用再管我們了，您，您盡力了...”
馬利克的聲音蒼老，但又帶了些許的哽咽。
能讓陸元隊長如此關懷，他已經無憾了。
陸元隊長早就提醒過邪眼的危害。
他明知故犯，陸元隊長還這樣對他們這些不聽話的人。
這份恩情...
馬利克不想再繼續拖累陸元了。
而和他想法相同的人，不在少數。
“陸元隊長...不要再為了我們努力了。”
“是的，陸元隊長，是我們自己不對...”
“陸元隊長...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珊瑚宮的軍士們開始你一言我一語。
陸元沉默。
此時此刻，陸元的情緒倒說不上十足的悲傷。
畢竟怎麼說，當事人也不是他，而且他也已經盡力了。
與其說悲傷，更不如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跟單抽池子沒出雷神差不多是一種感覺。
而陸元的情緒，最主要的還是一種無奈感。
他不習慣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人生在世二十幾年，以前的陸元可是很少有這樣的經歷。
畢竟俗話說得好。
活人哪有被尿憋死的？
或許只有那些經常上手術檯的醫生們才會面對‘束手無策’四個字。
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束手無策’似乎有些遙遠，什麼事總歸有個辦法才對。
陸元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就是當醫生的感覺嗎...
當用盡了全力也無法拯救眼前之人生命，甚至還要看著他流逝的時候，這種濃濃的無奈感便會湧上心頭。
當無奈感充斥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甚至會演化成自責，對自己產生質疑。
不過還好。
陸元倒是不至於自責與質疑自己。
只是這無奈感有些讓陸元不習慣罷了。
陸元嘆了口氣。
轉過身，對心海說道：
“那我也先走了。”
心海的眼神複雜。
陸元為她們反抗軍做的事情，每個人都看在眼裡。
也更記在心裡。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
陸元拒絕，最後偏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憔悴士兵們：
“如果我有辦法我會再來的，如果沒有的話也只能這樣了...有什麼事記得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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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海見到陸元態度堅定。
她能做的，也只有點點頭，不給陸元再新增負擔了。
陸元走出了帳篷。
他與派蒙在風雨中前行。
一路無言，朝著鳴神大社走去。
小派蒙再也沒喊冷了。
但看到陸元心事重重，表情凝重的樣子，小派蒙還是有點擔心。
“陸元，不要不開心啦。”
小派蒙說道。
陸元在沉思中回過神來。
他現在算是理解，為什麼當醫生的週期要那麼長了。
電視劇裡叱吒風雲的神醫，看起來都是剛大學畢業的俊男靚女。
但在現實裡，大家都是從遞手術刀甚至從觀摩開始做起，真正主刀的大夫，往往要好幾十歲往上。
這和能力沒有關係。
這是在鍛鍊心態。
只有看慣了生死，才能在面對自己束手無策，甚至只能看其慢慢消亡的病人時不至於內心崩潰。
陸元收了收心，對著小派蒙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他還有小派蒙。
至少餓不死嘛！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走，咱們回鳴神大社。”
陸元打起了一點精神。
帶上了竹蜻蜓，主動抱起了小派蒙，向著鳴神大社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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