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建,身上帶了多少錢?”

吳天跑回切諾基,拉開車門就問道。.

範小建立馬抓過皮包,說道:“老規矩啊,包裡五千塊,另外還有幾百塊零錢。”

所謂的老規矩,是範小建剛開始給吳天當秘書的時候,吳天給他交代的規矩,包裡最少要備存五千塊,免得自己什麼時候心血來潮要出遠門什麼的——這年頭可沒刷卡這一說,還是身上備足現金才是硬道理。

眼見得範小建從皮包裡掏出來一疊五十的新鈔,外加幾十張十塊的“零錢”,吳天說道:“嘖,不夠,老韓,你身上帶了多少?”

韓忠略一頓,立馬動作麻利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來,開啟了,卻是厚厚一疊零錢,這是真正的“零錢”,最大面額十塊的沒幾張,五塊、兩塊、一塊的卻是不少,大約有了三四百塊的樣子。

“湊合吧。”吳天一邊說著,一邊望向車窗外,掃了一圈,說道,“小建,你去爬到那個房頂上,把這些朝人群頭上撒出去!”

“啊?”範小建不禁愣得瞪大了眼睛,雖然跟著吳總兩三個月了,很是見過一些這位的驚人之舉,可撒錢這種事情,還真沒遇到過,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啊。

“天少,撒錢幹嘛啊?”範小建一臉肉痛的抓著鈔票,說道。

“你沒見我爸被人圍堵住了嗎?把錢一撒,就沒人再去攔我爸了。”吳天照著範小建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嚷道,“快去!”

範小建卻苦了臉,說道:“天少,我倒是想,可那房子我怎麼爬得上去啊。”

吳天瞄準的那座房子是臨街的一座平房,裕南風俗,蓋房子都喜歡往高了蓋,不像大城市裡的小平房,頂多兩米八就頂替那了,這座小平房足足蓋了三米三的樣子,這還不算屋頂周圍還砌了一圈紅磚護欄,沒個梯子根本就別想爬上去,可這會兒事態緊急,上哪兒找梯子去啊?

“天少,我去吧。”韓忠插口說道。

吳天望了他一眼,說道:“好,上去後,看我的動作,注意別撒我爸身邊了,不然造成擠踏就麻煩了。撒完錢你馬上撤退,別被人看到你。”

韓忠一點頭,接過範小建遞過來的鈔票,推開車門就下去了。

坐在車裡,望著韓忠腳步輕快的走到市委門口那座小平房後側,身子頓了頓,眼見周圍沒人注意,韓忠當即抱著牆角,手足並用的向上攀爬起來,吳天不禁暗贊一聲,看來高陽給自己招來的這個司機,還真是很有些真笨是的啊,雖然這平方外面沒有粉刷水泥,紅磚之間存在著可以扣手的縫隙,可要沒點真本事,再大的縫隙你也別想扣著上房頂啊。

只用了半分鐘,韓忠人已經翻上了平房頂,吳天探身出車門外,往市委大門口方向看了看,卻見老爸還再被那幫傢伙圍著,不過這會兒郭明川安排的幾個民警已經到了近前,在吳建國身前又佈置了一條防線,將那幫傢伙給隔開了,倒是增加了一點安全係數,就算等會兒引起一些意料中的“搔亂”,老爸應該也不至於受到波及。

吳天當即扭頭朝已經站在房頂上的韓忠一點頭,韓忠二話不說就甩手將手裡約莫六千塊左右的鈔票給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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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下姓吳的有的丟臉了。”

市政斧三樓,時宏森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點起一根煙,悠哉的抽了一口,說道,“剛才我叫他先來這邊商量一下對策,他還不樂意。他還真當自己有多大能耐,還真敢跑去和他們理論?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這也無怪時宏森會這樣說,遇到這種集體上.訪的情況,地方領導一貫的做法就是先躲開一邊,安排“相關部門”出面解決。遇到負責一點的領導,回頭等事態穩定下來了,再指示解決一下,或者乾脆就不管不顧,將相關的帶頭者處分一頓,將事情壓制下去罷了。

毫無疑問,像吳建國這樣想親自出面解決問題的領導,根本就不會有,沒得親自出面了,問題沒解決,那可就丟臉了,更別提誰知道那些情緒高度激動的**者會不會當場威脅到領導安全?

“呵呵,時市長,我看這個吳建國也沒什麼厲害的,原來是咱們把他想得太聰明罷了。”時宏森對面坐著的市委副書記彭喜斌笑道,“等這次的事兒傳開,姓吳的估計就沒臉繼續在花城呆著了,呵呵。”

時宏森微微一笑,卻又微皺著眉頭,道:“彭書記,這次的事兒不會出什麼漏子吧?”

“能出什麼漏子?”彭喜斌笑道,“小李心裡有數,知道是不能碰姓吳的,就是圍堵,讓他丟丟臉,只能答應將錢拿出來把咯,出不了什麼漏子。再說了,就算出了漏子,跟咱們也沒關係嘛。”

時宏森還是隱隱有些不放心,他總感覺這次的事兒到目前為止,都太順利了,以至於他隱隱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事實證明,時宏森的預感是正確的,就在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估計是成了,吳書記終於要鐵公雞拔毛了啊,呵呵。”彭喜斌笑道。

時宏森接起電話,一臉不確定的表情,說道:“喂,那位。”

“什麼?”時宏森剛聽了一句,接著臉色大變,嚷道,“你確定?好,我知道了……”

彭喜斌眼見時宏森一臉糾結的放下電話,慌忙問道:“怎麼了?”

“小李被抓起來了。”時宏森說道。

“什麼?”彭喜斌驚道,“這怎麼可能,現場那麼多養殖公司的人,怎麼能讓他們抓走小李?”

“他們顧不得管小李了,都去忙著撿錢去了。”時宏森臉色糾結之極的說道。

“什,什麼意思?”彭喜斌一頭霧水的問道。

時宏森苦澀的吧咂吧咂嘴,說道:“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在市委大門口撒了一大把錢,據說得有上萬塊,被風吹得漫天飛,現場的人都跑去搶著撿錢去了,市局的人趁亂將吳建國護送進了市委大院,還把小李他們給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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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彭喜斌愕然無語,他可實在想不到會出這種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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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大門口下了一場“鈔票雨”的事情,很快就傳播開來。

據傳,當時正有市畜牧養殖公司的人集體上.訪,圍堵住了市委書記,要求發工資呢,卻不想突然天降鈔票,足足有好幾萬,五十的、十塊的應有盡有,小風一吹,漫天飛舞,現場那些上.訪的,圍觀的,全都跑著搶起鈔票來,期間,發生了兩起因為搶錢引發的鬥毆,三起吵架,外加幾個一不小心摔破了膝蓋手掌的。

不過老百姓真正關心的是那些撿到錢的人,據說,現場是一個老頭第一個發現天上下“錢雨”的,還是因為他仰天打噴嚏,卻在閉眼吸氣的時候,一張五十的新鈔被吸得貼在了臉上;據說,有個閒漢無聊圍觀,卻有一疊好幾張沒散開的五十新鈔掉在了腳面上;據說,現場撿錢最多的是一個還少婦,為了鑽人堆撿錢,連衣服都被人撤破了……

一時間,大夥兒所關心的重點已經從**這件事本身,轉移到了這宗奇聞上來,對於吳建國被圍堵這件丟臉的事情,卻沒幾個人回去關注了。

不過這畢竟是一件相當丟臉,或者說是一件相當惡劣的事情,圍堵書記,這在任何一級領導眼中,都是不可容忍的,如果這見事情不妥善解決,最起碼吳建國的在上級領導眼裡,是要大大的失分的!

花城的吳系幹部們自然十分清楚這一點,吳建國回到市委辦公室後,龍向軍、曾國偉等人紛紛趕了過來,隨後郭明川也追進大院,報告了剛才的情況,又匆匆轉頭趕回市局,展開對剛才“秘密”抓捕的兩個傢伙進行審訊。

而吳天則是在市委大門口的搔動徹底平息後,等那些“上.訪者”沒了主心骨,不得已紛紛散去後,才悠哉的進了市委大院,敲開老爸辦公室的時候,裡面眾人已經緊急商量出了一個這件事情的善後處理方案來。

其實所謂的善後,也沒什麼複雜的地方,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大肆張揚的,也不能四處圍堵流言,只能不了了之,關鍵就在於要儘快將畜牧公司的爛攤子給徹底收拾掉。

原來不好解決,現在倒沒那麼多顧慮了,沒見這個畜牧公司都已經成了市裡的定時炸彈了嗎?現在再提出解散,相信就是那些有關係戶在這家公司的市裡領導,也不好再跳出來反對了。

當然了,如果僅僅就是這樣了事,那也太輕鬆便宜了畜牧公司這幫人,說不得在解散公司的時候,還得對公司的財務賬目進行一番徹底的調查,好歹也要揪幾個蛀蟲出來,殺雞儆猴一番,同時也能多少遮掩一下市委的面子。

吳天對於這個善後方案當然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他也就是來問候一下老爸,看看在剛才的圍堵中,老爸有沒有受傷罷了,略微站了兩分鍾,就離開了老爸的辦公室,也跑去了市局。

“郭伯伯,他們招了沒有?”吳天到了市局,直奔郭明川的辦公室,進門就問道。

“還沒有,他們只說是自己是自發前來上.訪的,沒有受人指使。”郭明川說道。

吳天一聽就笑了,“還沒有”,郭局長這個用詞很有講究啊,看來郭局長也是認定了這兩個傢伙背後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其實想想也很清楚,明明要工資這種事情,他們本該去市政斧,找市長提要求嘛,卻偏偏跑到市委,這別後要沒有貓膩才叫奇怪。

郭明川又說道:“他們說,他們前幾天派代表去過市政斧,不過接待他們的辦公人員說,市政斧沒錢,現在市裡只有吳書記手裡捏著幾千萬的資金,卻誰都不讓動,除非吳書記答應給他們批錢發工資,別的誰都沒辦法。”

“哼,還說沒人指使,那這叫什麼?”吳天嚷道。

“這不叫指使,這叫教唆。”郭明川笑道。

吳天撇撇嘴,道:“那接待他們的是誰,他說了嗎?”

“他說只知道對方是政斧辦的一個幹事,具體姓名卻不清楚。”郭明川說道,“不過我看這不像是實話,還正繼續審著呢。”

“得再快一點……”吳天皺著眉頭說道,如果這件事情背後真的別有隱情的話,只怕這會兒對方早已經知道了這兩個傢伙被抓起來的事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跳出來挖人,或者掩蓋斬斷所有線索,到時候再想揪出幕後人物,只怕就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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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所料不差,臨近中午發生的事情,還沒到下午上班時分,就有好幾個電話打到了市局,卻全都是為那兩個被抓的傢伙說情的。

其中來頭最大的那位,乃是花城市人大副主任,算起來卻是那位小李的本家大伯,一句話只管要求市局放人。

郭明川硬頂著壓力,繼續扣留著那兩個傢伙繼續審訊,不過卻也不能胡亂上手段了,畢竟這兩個傢伙背景特殊,沒得被人抓住把柄,到時候就算審出結果來,只怕也會被對方抵死不承認。

而不用手段的審訊,顯然是沒辦法很快就出來結果的,對方那兩人顯然也早有心理準備,死硬的扛著,短時間內只怕難以有所突破。

另一方面,吳建國也已經發出通知,下午兩點三十分將在市委小會議室召開臨時常委會,商討畜牧養殖公司的問題。

那邊頓時驚訝於吳建國竟然這麼快就要將問題擺在桌面上來,一邊也急忙串聯,為下午的常委會做著準備。

而吳天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卻是正在市委招待所吃著午飯。

自從上次市委招待所爆出醜聞後,這邊的生意可謂是一落千丈,這個原本就指望著市裡各局辦招待宴請而生存的,鬧出那種事情後,市裡的領導們自然唯恐避之不及,誰還願意天天跑這兒來沾染名聲,說不得原本紅火熱鬧的招待所,如今幾乎門可羅雀,除去市裡一些必須要在這邊舉辦的一些會議什麼的,根本沒生意可做。

不過這卻便宜了吳天小朋友,其實整個花城,目前有點檔次的賓館,也就一招和糧油賓館了,而一招在各方面又比糧油賓館高了一個檔次,平曰在這兒吃個飯什麼的,倒是愜意的緊,更別提如今生意不好,廚師不忙,更有功夫精力好好表現,伺候好縣太爺的兒子了,做出來的飯菜不是一般的地道。

“天少,下午咱們幹什麼?”

範小建放下碗筷,擦著嘴問道。

吳天也已經吃飽了,正抱著一招經理特意巴結的一壺龍井輕輕抿著,說道:“嗯,等會兒把我送到市局去,然後你們兩個回去就行了,老韓先休息休息,你該幹嘛幹嘛,有重要電話你就打我傳呼。”

“好。”範小建當即應道。

“天少,我不用休息。”韓忠說道,“我的職責是負責你的安全。”

上午那亂子讓韓忠對吳天的安全問題很是不放心,不但是花城問題多多,關鍵是吳天這小子太能折騰了——當時撒錢的時候,可有不少被風吹到切諾基那邊的,看那些瘋狂的搶錢者,差點鑽這地下把切諾基都給掀翻。

“呵呵,我在市局呆著,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吳天笑道。

韓忠卻扳著臉,不說話,一副不容通融的公事公辦架勢,吳天頓時笑著點頭道:“好,那你跟著我好了。”

三人正要起身,範小建突然一拍腦門,一臉懊喪。

“怎麼了?”吳天奇怪道。

“沒錢了!”範小建一臉苦笑道。

“呃……”吳天一愣,接著也笑了起來,吃飯結賬,天經地義,可問題是剛才他們可把所有錢都撒了個“鈔票雨”,這會兒身上可沒錢給一招結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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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花城第一公子的名頭,在一招掛賬當然不是什麼問題,不過吳天卻是大感丟臉,要知道即便上輩子沒錢的時候,咱也沒有幹過吃飯還得記賬的事情。

“嗯,看來得讓老史來一趟花城了……”

坐在切諾基的後座上,吳天嘀咕道。

“天少,你是想讓史經理來花城開個長天飯店?嗯,要不乾脆讓他將一招給盤下來得了。”範小建嚷道。

範小建跟著吳天這段時間,倒是已經將五天的所有生意都接觸到了,自然知道史敬史經理是如今商城最有名氣的長天飯店的總經理。

長天飯店的名氣並不是因為長天飯店的規模有多大,比起市裡省裡那些大酒店,長天飯店的規模要小的多,只能算是中高檔次,不過長天飯店卻憑藉著超越時代的服務和地道的口味,很受歡迎,對於那些手裡有閒錢,卻又不是太多,還喜歡擺個場面的人來說,最是合適不過了。

如今經過幾年的發展,長天飯店在省城已經成了一方字號,分店已經開了七八家,幾乎佔據了花城各個繁華路段,火爆的不得了,收益也相當不錯,這次港島大行動調集的資金中,長天飯店也提供了一千萬人民幣的,雖然在吳天眾多專案墊底,只比錄像廳沒提供一分錢強一點,卻也收到了一個多億的回報,正發愁著這筆錢往哪兒花呢。

“哦?你怎麼想的,說說我聽聽。”吳天說道。

範小建乾脆轉身爬在副駕駛的靠背上,對著吳天說道:“我看花城也就一招的飯菜不錯,環境也好,就是名聲壞了點罷了。要是讓長天飯店接手一招,只用改個名字,生意很快就能迴轉回來,比單獨重新建個飯店要容易得多。最重要的是現在去大飯店的吃飯的,主要就是公家單位的嘛,接手一招,就等於將這一塊兒給攬進懷裡了,比開個純粹的私營飯店要強不少呢。”

吳天微笑著點點頭,範小建經過這幾個月的鍛鍊,倒是長進了不少,眼光還是挺準的。

“那你說,如果長天接手一招的話,怎麼個搞法兒?”吳天又問道。

看到吳天的笑容,範小建更是興奮了,當即說道:“有吳書記在,那多簡單啊,要麼將一招作價賣給長天,要麼搞個承包,將一招承包給長天經營,每年上交多少承包費用就行了。”

吳天聽了卻微微搖了搖頭,笑道:“別指望我爸,想透過他沾公家便宜,小心他打斷我的狗……咳咳,我的腿,再說這點小錢我也看不眼裡。一招作價賣出,估計市裡不會同意,搞承包倒是可以,不過對咱們來說,有點吃虧——賺錢得看長遠一點啊。嗯,還是入股好了,讓長天拿個幾百萬,千把萬出來,對花城一招進行重新裝修改造,佔他們一部分股份,並享有經營權,這樣我看就比較可行了。”

“只怕一招全部家當也不值千把萬吧。”範小建笑道。

吳天淡淡的說道:“小建,做生意別那麼斤斤計較,別只想著佔公家便宜,什麼時候你能意識到讓公家沾咱們一點便宜反倒更有益處的時候,你就出師了。”

範小建聽了當即吹捧起來,吳天隨便一擺手,道:“其實吧,我也不指望賺錢,關鍵是找個吃飯的地方罷了,免得下次身上沒錢的時候,連頓飯都混不嘴裡……”

韓忠聽得一腳踩在剎車上——自己找個小老闆也太奢侈了吧?為了有個吃飯的地方,竟然就要砸出去千把萬?

不過好在韓忠這一腳剎車踩得也不管太猛,車子緩緩停下,卻是已經到市局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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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三十分,市委大院的小會議室裡,臨時召開的市委常委會議上,吳建國居中而坐,臉色肅穆的聽著市委秘書長介紹著中午發生的“上.訪”事件。

根據秘書長的介紹,這起集體上.訪事件的起因,是由於畜牧養殖公司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發工資造成的。

上一次畜牧公司因為虧損嚴重,釋出出來工資,時宏森指使財政局從華天食品肉制品廠的買地款中抽調了一百萬出來,給畜牧公司發了工資,還額發補發了一筆獎金,剩餘的則拿來改善了市委市政斧所有領導幹部乃至普通幹事的生活,搞了個雨露均沾。

而那筆買地款是吳建國特別要求作為轉型資金儲備起來的,目的是為了下一步在全市推廣養殖、種植專案留存下來的,自然對此相當氣憤,不過只因為這點事情卻又動不得時宏森,只能強硬的換掉了財政局長。

而由於如今吳建國在幹部選拔上的話語權有限,說不得新上任的財政局長還是時宏森的人,不過有了前任的前車之鑑,倒是沒人再敢去偷偷的動吳建國那筆專項資金的主意了。

於是,這兩個月下來,畜牧公司又斷了糧餉——據說,有的職工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所以他們才上.訪,要求發工資的。

最後,秘書長的結語說道,不可否認,這次的事情相當惡劣,有意見有問題,他們向上級反應是沒有錯的,錯就錯在圍堵了吳書記的車,不讓吳書記進市委辦公,嚴重影響了市委的辦公秩序,應該予以懲處云云……

秘書長放下講話稿,吳建國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好了,基本情況和邢秘書長說的差不多,有一些不符的地方,也差距不是太大。嗯,大家都談談吧。”

吳建國一句話,讓邢秘書長臉色微微變了變,不得不說他這個情況介紹裡面,確實存在一些貓膩的,例如著重講的是畜牧公司上.訪的原因,而對於今天的圍堵,卻只說是圍堵了吳建國的車,連吳建國親自下車和對方溝通,乃至被對方圍堵本人,以至於陷入危險境地都忽略掉了。本來他是以為吳建國會顧忌顏面,不提這些情況他也不會有二話,卻不想他還真敢點出來?

“吳書記,我看畜牧公司的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儘快解決比較好。”時宏森作為二把手,第一個發言道。

吳建國瞥了他一眼,倒沒想到時宏森會這樣開口,要知道市裡對畜牧公司問題最維護的就是時市長本人了,畜牧公司是他一手成立的,搞成了爛攤子,自然他也不願意在自己任上給揭開,不想盡一切辦法捂蓋子就不錯了,又怎麼會急著解決問題?

“我認為,之所以搞成這樣的局面,關鍵還在於畜牧公司的經營存在問題,公司自身沒有了能力創造利潤,只能成為市裡的包袱,甚至再發展下去,還有可能成為一顆毒瘤。”時宏森侃侃而談的道,“所以,我認為,現在要做的是,儘快對畜牧公司做出調整,並給予大力扶植,讓他們儘快扭轉局面,創造盈利,一方面畜牧公司現在存在的問題自動迎刃而解,同時還能給市裡創造盈利,可以一舉兩得啊……”

吳建國心裡冷笑一聲,果然時宏森是不甘心就這樣罷手的,還在想著挽救畜牧公司?

可問題是畜牧公司能挽救得了嗎?

吳建國當初剛到花城的時候,就想過對畜牧公司進行改革調整,卻最終發現這個公司的問題,已經不單單是透過改造就能改好的,整個公司都已經爛到根子裡了!

畜牧公司首先就有些先天不良,完全是花城當初效仿商東經驗,胡亂搭起的臺子,就是學也只學了個半吊子水平,整個公司的管理混亂一團,更要命的是公司的所有職員幾乎全都是靠背景靠關係塞進來的,人員臃腫不說,還全都不好好幹活,以至於公司業務開展不起來,短時間內公司的名聲就徹底臭了大街,老百姓對他們毫無信任可言,就算再怎麼整頓,那怕將公司從上到下所有的人全都撤掉換上合適的人才,短時間也難以挽回聲譽問題,所以說整頓改造已經毫無價值可言。

所以吳建國後來才乾脆決定,讓華天那邊搞了一個養殖扶植計劃出來,分擔了原本政斧應該承擔的責任,來促進地方的經濟發展。

可那個專案卻很是讓市裡有些人相當不滿,認為吳建國這是在賣“市”求榮,將原本應該是畜牧公司賺的利潤轉手給了華天公司,當時推進這個專案可是經歷了很大的阻力的,不過終究專案還是運作了起來,現在花城已經有不少養殖戶受益這個專案,養的生豬已經快出欄了。

時宏森侃侃而談,好半天才終於告一段落,卻不想吳建國竟然一臉平淡,毫無表情,既不表示贊同,更沒有出聲反對,一時間會議桌上竟然出現了冷場,時宏森臉色不禁變了變,你吳建國究竟是什麼態度!你這是故意晾我,讓我難堪呢?

副書記彭喜斌眼見如此,趕緊輕咳一聲,幫著時宏森圓場,說道:“時市長,那你認為,養殖公司應該怎麼搞,才能扭轉現在的局面呢?”

時宏森用餘光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吳建國,狠狠的咬咬牙根,說道:“我認為,畜牧養殖公司的經理是有必要更換一位更有能力的人來擔任,另外,公司的管理章程,也需要重新制定,更嚴格的執行。不過,最重要的問題是,公司的扶植專案的問題。其實原來養殖公司在扶植專案上,做的還是不錯的,自從華天食品插手後,才讓這幾個月來,畜牧公司的狀況陷入泥潭,矛盾才激化了的,下一步我認為要想讓畜牧養殖公司重新站起來,中止華天食品的扶植專案,是很有必要的……”

吳建國心中冷笑一聲,時宏森果然還是盯上這一塊兒了!

“時市長,你這個說法我不認同!”龍向陽甕聲甕氣的開口了,“華天食品如今的養殖扶植專案,開展的十分順利,許多養殖戶都已經和華天食品簽訂了合作合同,眼看第一批生豬就要出欄了,這時候中止合同,得造成多少麻煩?”

“有麻煩可以解決嘛,已經和華天食品簽訂的長期合作協議,可以轉到養殖公司名下,不會傷害到養殖戶的利益的,相信他們會同意這個方案的,另外,華天公司那邊,市裡也可以給予他們一定的補償嘛。相信這些問題都不是什麼大問題,總比讓畜牧養殖公司倒閉了,造成更大的麻煩要強吧。”時宏森微笑著說道。

“那你怎麼能保畜牧養殖公司接手扶植計劃後,一定能幹好?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畜牧養殖公司如今在養殖戶那裡,是個什麼樣的名聲,誰會願意和畜牧養殖公司合作?”龍向軍說道。

“呵呵,龍書記,我剛才已經說了,華天的協議可以直接轉到養殖公司這邊,就不愁沒有養殖戶合作的,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合作後,養殖戶肯定能看到養殖公司的變化,重新產生信任的。”時宏森說道。

龍向軍不禁咬了咬牙根,卻是不知道再從什麼地方反駁了。

“咳咳,時市長,這個方案我是比較贊同的,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彭喜斌眼見時宏森已經取得了“勝利”,沒人再跳出來唱反調了,便開口說道,“就是重新改革養殖公司,啟動養殖扶植計劃,應該需要不少錢吧?”

時宏森當即說道:“對,鑑於現在華天肉制品廠馬上就要正式開工生產,下一步需要的生豬供應是相當龐大的,養殖公司這次重新建立,扶植的規模肯定要提高許多,對於資金的需求,也是相當大的,根據我的初步估算,這個專案啟動起來,最少要投入五百萬資金,如果發展的好,後期還要再追加五百萬到一千萬的資金。不過也不用擔心,這些資金很快就會創造收益的,就以一頭的出欄時間為六個月來計算,大約兩年時間就能收回全部投資,產生純盈利了……”

“嘖,現在市裡的財政狀況,這麼多的投資,只怕有些困難啊……”彭喜斌一唱一和的說道。

“對啊,所以,這就需要吳書記批准了……”時宏森說完,目光不禁向吳建國望了過來,而他一系的那些傢伙,目光也無不向吳建國臉上匯聚而來……

吳建國鼻孔冷哼一聲,終於圖窮匕見了,這幫傢伙搞到最後,還是衝著錢來的,這是瞄準了自己掌握到那筆專項資金了!

【鞠躬感謝820627的月票,鞠躬感謝新莊小郎君的打賞!】(未完待續。)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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