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還在呢？”
吳天晃悠著走進風雲公司，心情很是舒暢的向常天華問道。
“在呢，最好的龍井，最新的錄像帶，看得熱乎著呢，只怕都有些不想走了。”常天華笑著說道。
所謂的“那兩位”，自然是省紀委的兩名調查員。很顯然，這兩位在風雲公司並不是搞調查的，而是耗時間的，每天好茶好煙管夠，外加報紙、錄音機、錄像機全套設備，就放在風雲公司的檔案室裡，那兩位小日子過的很是有點樂不思蜀。
至於調查，本就是走個過場罷了，誰還真會去查這件上面早有了結論的情況？當然了，也不是說上面有了結論，風雲公司就真的清清白白一點毛病都沒有，即便風雲公司在商城有著柳文成這個隱形靠山，可閻王好說小鬼難纏，有些事情總還是需要一些其他手段來擺平的，例如一些原料批文之類的問題，就需要多少“照顧”一下某些領導子侄的公司，而在外省的專案，更是要顧忌一些隱性規則。
不過這又不是偷稅漏稅、行.賄腐.敗之類的原則性大問題，這些小瑕疵，只要不是特別針對，誰也不會認真計較。不過這也終究是個問題，而這次調查，出了結論後，這些問題才真的不再是問題——省紀委都調查後表明風雲公司清清白白，遵紀守法了，除非中央下來，不然誰會、誰又敢去推翻這結論？
所以，吳天這次是很樂意被調查調查的……
“呵呵，這兩位夠眼色，繼續好好招待。”吳天笑著說道，邁步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來。美美的伸個懶腰舒了口長氣，這段時間實在是夠累，主要是心裡繃著一根弦兒，放鬆不得，好容易雲開霧散。老爸恢復了名譽，終於可以輕鬆一些了。
至於事情的最終結果，卻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徹底出來的，對於石哲以及那位政府秘書長的調查，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明確的說法，至於最終會不會真的把那位幕後大佬挖出來。吳天也不抱什麼奢望，反正已經給柳文成創造了足夠的有利條件，能不能事後撈足好處，就要看柳書記自己的能耐了。
白潔給吳天泡了一杯濃濃的毛尖，放在吳天面前的茶几上，順勢在吳天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小天，電風扇廠的協議是不是馬上給他們簽了？”
“嗯，籤了吧，老袁同志這次表現的很賣力，早點兌現，也免得他心裡有疙瘩，呵呵。”吳天笑道。“唉，只是這樣一來，公司卻要多少有些損失……這樣吧，電風扇專案上我讓給你們一些股份好了。”
雖然事先吳天就知道，袁辰陽絕對不會在老爸的事情上保持沉默，畢竟楊老爺子都親自上陣了，作為好楊老爺子的代言人，袁辰陽又豈會袖手旁觀？不過吳天還是在事發之初，就緊急電話通知了常天華趕回商城，出面和袁辰陽私下裡接觸了一番。表示願意將風雲牌商標無償給電器二廠使用。
電器二廠前一段鬧出那場風波後，雖然重新和風雲公司繼續合作，不過風雲公司卻沒有再包銷電器二廠的電風扇，而是只保持定量的向電器二廠下訂單，以至於廠裡開工不足。工人們意見很大。無奈下電器二廠決定自己建立銷售網路，將多餘的產品銷售出去，不過電器二廠自然沒有風雲公司那麼厲害的營銷能力，建立起來的“風雨”牌風扇，即便打著風雲牌同廠同質量的名頭，也依然市場反應平平，銷量還沒風雲公司現在的訂單多呢。
袁辰陽對此大傷腦筋，所以常天華一提出可以讓電器二廠使用風雲牌商標，立馬興趣大增，而吳建國的問題也基本已經定性，又有楊書記撐腰，袁辰陽自然不介意高調支援吳建國一番。
當然了，風雲牌商標也不是白白讓電器二廠使用的，風雲公司提出的前提條件是電器二廠第一要保證銷售出去的風雲牌風扇質量要達標，第二銷售區域不能在風雲公司目前的三省主要市場銷售，另外，風雲公司下一步將組建全國範圍的售後網路，為風雲牌電風扇、隨身聽提供統一的售後服務，而電器二廠的風雲牌電風扇同樣要使用風雲公司的統一售後，則需要每銷售一臺電風扇，支付風雲公司五元錢的售後服務費用，零配件還要由電器二廠提供。
不得不說這三條內容看起來是電器二廠佔足了光，要知道風雲公司除去三省主要市場外，還有臨近的四五個省都已經經過了初步開拓，加起來的銷量也不算少了，如今白白讓給電器二廠，一舉就能解決電器二廠很大一部分過剩產能，完全扭轉過來當前的頹勢，完全解決掉電器二廠因為袁市長搞承包而搞得差點沒落的問題。
對於風雲公司來說，這樣卻也落下不少便宜。雖然將品牌無償提供給了電器二廠，可電器二廠卻要負責為“風雲”品牌開拓市場，不過等到市場真正開拓出來，電風扇行業也就進入產能過剩時期了，早晚要幹不下去，而擴大的品牌價值，卻會重新裝回風雲公司的口袋裡。
“說什麼話呢！”白潔白了吳天一眼，說道，“你是把我們兩口子當外人了？”
吳天呵呵一笑，再不提這個茬，轉口問道：“老常，鵬城那邊怎麼樣了？”
常天華坐在吳天另一側的沙發上，笑著說道：“廠子馬上就能建好，正在安裝裝置，月底之前大概就能試生產了。”
最近一直忙著老爸的事兒，常天華都回來幾天了，吳天還沒得空詢問他在港島和特區的情況。不過常天華的回答也完全在吳天的意料之中，三兩個月的時間，就籌備出一家工廠來，也確實只有鵬城特區才有這樣的效率。
“不過，最近幾天港島那邊的情況卻不太好。”常天華說道。“我回來這幾天，那邊每天報過來的銷量都有降低，現在日銷量已經跌到三百多臺了。”
“呵呵，正常現象，咱們的產品剛上市的時候。廣告新鮮，又有促銷，銷量自然會好一些，現在只是市場恢復平穩罷了。”吳天笑道。
“那是不是咱們要再搞一場促銷？”常天華問道。
“一直搞促銷，那就不是促銷了，效果總要打個折扣的。”吳天笑道。
常天華道：“那要不乾脆再降一點價格？根據市場調查。顧客普遍認為咱們的隨身聽和索尼之類的大牌子功能上有差距，價格差距卻不夠大……”
其實算起來，風雲牌隨身聽在港島的售價相比於內地來說，已經相當低廉了，這也是因為港島屬於開放城市，小鬼子的產品在那邊賣的比國內的便宜多了。所以風雲隨身聽自然也賣不了太高的價格。可即使好如此，風雲隨身聽的利潤卻相當高，省裡市裡對於風雲隨身聽這種“創匯產品”支援力度很大，算起來並不比賣到國內賺的少。
吳天微微一笑，道：“不用，價格差距很快就自己出來了。”
“不降價怎麼會有價格差距？難道小鬼子會提價不成？”常天華疑惑的說道，接著一拍腦門。道，“你是不是說日元升值的事兒？”
吳天笑了起來，心裡贊了一聲常天華跑了這幾年，確實鍛鍊出來了啊。
現在已經九月中旬，根據吳天的記憶，《廣場協議》就是在九月份簽訂了，到時候日元開始逐步升值，年底前幅度就達到百分之二十五！雖然日元升值，並不代表小鬼子的產品在港島售價也會隨之大幅度提高，不過避免不了要產生一段時間的價格波動。總體來說肯定會上漲一點的，到時候風雲隨身聽的價格優勢自然會提高不少。
“那邊的金融公司怎麼樣了？”吳天又轉口問道。
“都按照你說的，錢已經全買了日元。”常天華有點無奈的說道，“小天，日元真的要升值嗎？”
“等著看吧。反正賠不了就是了。”吳天隨意的說道，“就算賠了，這幾個小錢也算不得什麼，呵呵。”
吳天並沒有調動太多的資金投入金融行業，首先一點，就是沒有可以絕對信賴的人，大額資金可實在不放心交給外人掌控，再一個問題就是吳天對於這點收益也並不太看在眼裡，與其炒匯，還不如去投資點實業來得實在呢。
並且風雲公司今年的擴張步伐也比較大，年後東北生產基地建成後，又投資了京城的西式快餐專案，同時還在各個基地都建設了包裝材料的配套工廠，雖然投資都不大，不過數量不少，佔用了不少資金，外加如今的隨身聽相關的磁頭工廠以及預支給新光廠一大筆貨款，以幫助新光廠儘快完成對電氣一廠的兼併改造，所以公司賬目上的富餘資金也並不是太多，下一步還要繼續開拓隨身聽市場，並計劃在全國範圍內建立銷售體系以及售後體系，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
在風雲公司坐了一上午，吳天又跑去了天雷廣告公司，找到剛剛被吳天叫回商城的蔡縉文，嘀咕起風雲牌隨身聽的廣告問題來。
吳天意識到隨身聽廣告對國內市場來說，有點“超前”了之後，就決定了要重新更換風雲牌隨身聽的廣告片。
畢竟如今國人還並不太富餘，隨身聽作為一款娛樂產品的售價，實在有些過高，買這玩意兒只為娛樂的人實在有限，所以吳天就將目光重新瞄準到學生市場上。
國人花錢最捨得的地方，就是花在孩子身上，包括吳天上一世的第一臺隨身聽。就是以學英語的藉口，才讓老媽給買的，而自己則和老姐一樣，都是抱著隨身聽聽歌用了，相信這種情況絕對是非常普遍的。
作為一名自詡“奸商”的吳天小朋友。當然樂於給當下的學生們製造一個欺騙父母的藉口。
“地點選一個環境比較優美的校園裡，兩張背靠背的長凳上，一側坐著一個男孩，一側坐著一個女孩，年齡就在十五六，十六七的樣子吧。女孩要漂亮，男孩則要戴一個厚厚的眼睛……”吳天想蔡縉文描述著廣告創意，“男孩抱著一本英語課本，以非常不標準的發音，揹著課文，這時候男孩忽然聽到女孩用非常標準英語發音說。你好，請把你的眼睛借給我用一下。男孩一愣，趕緊摘了眼睛遞過去……”
蔡縉文一拍巴掌，道：“女孩轉過來臉，卻是帶著耳機，拿著隨身聽，也是在背課文呢！”
“呵呵。怎麼樣？”吳天笑道。
“嗯，我看可以！”蔡縉文說道，手指頭則快速的敲著桌面，顯然在仔細推敲廣告的鏡頭細節。
“那就行，你看著拍吧。”吳天說道，“關鍵是要快一點，最多一週，就要把原來的廣告換下來。”
“好。”蔡縉文應道，“唉，只是可惜了原來的廣告……”
“沒什麼可惜的。港島那邊不是正用著嗎？”吳天笑道，“嗯，你可以在每周日的時候，找個比較便宜的廣告時段，剪個加長版的十五秒樣片繼續掛著播放。少花點錢就是了。”
“那行，兩邊討好，呵呵。”蔡縉文笑道。
從天雷公司出來，吳天又直奔市委家屬院。
老爸“含冤得雪”，不方便即刻向當初支援他的領導們表示感謝，則由吳天代勞了。今天週日，吳天倒是沒白跑，除了隨老爸去了商東縣的袁辰陽還沒回來市裡，柳文成、楊寶新以及市委宣傳部長夏鐵山全都見了一遍，至於禮物，吳天卻是誰都沒送，這幾位的關係本來就很親近的，柳文成不用說，楊寶新是把吳天當孫子看待的，夏鐵山則和吳天的姥爺楚寧河關係很厚，卻是不用計較那麼多。
另外還有省裡對吳建國表示過支援的領導，卻是不用吳天出面去答謝了，那些關係有的是柳文成、楊寶新出面託付的，還有的則是風雲公司的關係，吳天貿然上門反倒不美。
在夏鐵山家裡吃了晚飯，吳天才告辭出了市委家屬院，又急忙奔赴長天飯店三樓，那邊還有市局的一幹子人等著呢。
這次事情的最大轉機，毫無疑問是市局抓到李紅旗夫妻，拿到了誣告口供。
為此，市局可是下足了力氣，肖大東連著兩天沒睡，組織人手在全市秘密排查，最後才確定了李紅旗夫妻所躲藏的小旅館，冒著巨大的風險，將他們帶回了市局。隨後陸建明又強頂著壓力，為肖大東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才最終讓李紅旗徹底吐口招供的——要知道事情敏感，在這件事情上可不能安排侯小勇這種“審訊高手”上陣。
而隨後，陸建明更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以李紅旗的口供為線索，不經上報就直接抓了紀委的一名副主任，以及“請”了石哲“協助調查”。
不過這場答謝宴氣氛卻很是輕鬆，大家也都是老交情，根本不用過多客套，陸建明在的時候還多少有點規矩，等到九點鐘陸建明提前離席後，剩下肖大東、楊長安、侯小勇以及陸建明的秘書王大林等人，則完全沒了約束，吆五喝六的喝了起來，抱著大河貴賓酒當白開水一般，灌得東倒西歪。
吳天看著一幫傢伙無奈的搖搖頭，本來為了表示對他們的答謝，吳天還打算和他們商量著在商城市也開一家錄像廳，也好讓大東也多增加一點收入來源呢，這下卻是說不成了，還是回頭乾脆叫狗臉彪直接來市裡尋一處合適的地方，再給肖大東他們說一聲得了。
最後吩咐了史敬照顧著，吳天也提前走人，坐上魏大軍開的拉達尼瓦，連夜回了商東縣——已經從家裡出來十來天了，終於事情擺平，老爸毫髮無傷，並且經過這一次事情後，老爸身上等於多了一層護身符，別人輕易不會再敢用紀檢這一招。
另外，經過市報的連續報道，商東縣以及吳建國的聲譽大振，不但化解了省報那篇簡短的報道，更塑造出一個相當優秀的正面形象。雖然這和吳天最早的計劃不太相符——吳天的計劃是要等到明後年再用這一招的，現在老爸可是剛剛當上縣委書記，已經算是破格了，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再次提升，如果放在明後年的話，卻足以將老爸推到副廳的位子上了。
總不能兩全其美，好歹這一招幫老爸化解了一次大危機，也讓吳天十分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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