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榮把她的粥碗撥開：“上回那帶子，你看到了？”
“什麼？”許苑被他冷不丁的發問一驚，這才陡然回神。
她警惕朝單榮看了眼，抿著勺子沒有吭聲，單榮拍著她的臉笑了笑：“怕什麼，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殺你一次不成，不會再麻煩動第二次手。”
許苑把嘴裡含的粥艱難嚥下：“不是，我是問，什麼帶子？”
“別給我裝。”
“誰裝了，”許苑強撐著還是嘴硬，知道瞞不住他，索性裝作恍然大悟一般，“哦，就你收到的那快遞？”
“繼續。”單榮手指敲動著她碗的邊緣，顯然耐心耗盡。
“沒。”許苑拉長了語調長舒口氣，把粥碗抱回來，她小口小口喝著粥，越是這種時候她就越不能露出馬腳，“你丟垃圾桶裡的玩意，以為誰都稀罕嗎？我又不是撿破爛的。”
單榮盯著她的眼：“我看未必。”
許苑不怒反笑，嘴角抿起抹笑意來，連帶著眼角眉梢都十分生動：“你猜猜看，那天去軍區醫院，我看見誰了？”
單榮被她扯開話題：“說。”
“安素想勾引慕離不成，反而毀了容，你是沒看見，她那張臉跟糊了塊沒塗均勻的黑藥膏似的……”
許苑低頭喝粥，痴痴一笑，她自顧自嘴裡不停言語，沒注意到單榮臉色越發地陰鷙駭人。
單榮聽到這個名字，額頭青筋就蹭蹭地往上暴，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揪住許苑垂在左頰的長髮，將她整個人往自己身前帶：“你再說一遍，你看見了誰？”
“你又沒耳聾，也沒聽錯，我在軍區醫院碰見了安素。”許苑疼也是面不改色，她手裡還執著湯勺，由於這個粗暴的動作灑了半張桌子，似乎她也習慣了單榮的狂躁，甚至面部有些公然反抗的表情，許苑等了等，把頭髮往回扯了把，“我說都說了，可以讓我吃飯了嗎？”
“你看見了她，卻不把她帶回來。”單榮鬆開手指，沒等他完全放開許苑就坐回了椅子。
“我傻了嗎？看到她，不遠遠躲著，難不成，還走到她面前挑個釁，讓她好打我一頓？”
許苑沉著氣一字字說道，說話時，頭皮還突突地發麻。
單榮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聽到這話好笑地看她眼，他變臉也是夠快：“你現在沒理由再怕她。”
“可你當她也傻嗎？”許苑冷笑，“我和她是奪夫的深仇大恨，讓她跟我走，她難道就會乖順地一句話不問，也沒有把我千刀萬剮的念頭？”
單榮剛才不過是試她一試，他也沒想過許苑真有那樣的本事，他垂下視線，見她喝粥時，左面嘴角止不住抽動，他似乎這才想起什麼：“讓你去辦的正事，你還沒給我個交代。”
“橙橙嗎？”許苑眼皮不抬，心底裡受的氣還是掛在了臉上，“你就別再想打慕離的主意了，橙橙他好得很。”
單榮料想就是如此，沒再多問，他離開餐桌時手指朝許苑虛空一點：“安素那女人的事，等回來再跟你算賬。”
“你要去哪兒？”
“吃你的飯，今天一整天在這呆著，不準出門。”
許苑憤怒地丟開勺子：“喂！”
單榮一出別墅，眼底就驟然陰鷙幾分，連著幾天收到的錄像帶裡頭，可是藏著不為人知的天大秘密。
慕離，好樣的，竟連他藏了這麼久的大哥都給找著了！
雨是昨晚停的，一早，他們的車就開下高速。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軍區醫院，慕離和林青腳步逼近時，醫生剛給橙橙做完全身檢查，從病房走出。
慕離攔住醫生詢問情況，林青越過他們直接進了病房。
“媽，我們回來了。”林青看到沈玉荷坐在床邊。
沈玉荷正給橙橙換身衣服，林青上前幫了把，穿好後，沈玉荷整理下橙橙的衣角：“你們走的這幾天，橙橙的情況比之前穩定多了。”
“您一直都在嗎？”
“你爸媽中間來了趟，急得到處找人，後來我讓他們先回去了，這種事，心急也不成。”沈玉荷不由看向林青，“你也是，別著急，現在這個情況，不放棄橙橙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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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神色明顯緊了下，她握住橙橙的手：“我不可能放棄他。”
“這就好。”沈玉荷點了點頭，一顆心總算落地，她忽然想起件事，“對了，就在你們剛回來不久前，有個自稱醫生的人來看過橙橙。”
“年紀大嗎？”
“對，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沈玉荷目露猶疑，“你認識？他看上去，那可不是什麼正經人。”
原本還不大確定，聽沈玉荷這麼以形容，林青就確定了，來的八成就是那位老先生。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那老先生也沒有食言。
林青眼神稍顯急迫：“他怎麼說？”
沈玉荷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林青：“等。”
林青心口一沉，也不能說人老先生信口開河，遇到這樣的事，可不就是一個等嗎？
慕離從外面走進來，見她陰鬱著神色，他走上前先看了下橙橙，沈玉荷便帶著林青去外面陽臺說了會兒話。
慕離在床前陪了會兒，橙橙小臉寧靜平和，他閉著雙眼就彷彿單純地睡著了，絲毫沒有和以往不同的樣子。
慕離期間聽了聽部下的彙報，沒多久，沈玉荷先推開陽臺的門進屋。
慕離眼簾內映出林青留在原地的身影，她形單影隻站著，雙手撐在欄杆看向遠處。
這個畫面，落在慕離的眼底看得心口不禁一疼，他起身欲要上前，被沈玉荷一把揪住：“別急，你先跟我過來。”
慕離覺得奇怪：“怎麼了？”
沈玉荷和他出了房間，門剛在背後關上，她臉色就咻地一變，不再似剛才那般慈眉善目。
沈玉荷冷冷看著慕離：“你最近在外面，沒什麼是瞞著家裡的吧？”
慕離不意外她如此開口，也聽得出這話裡的意思：“您想說什麼就直說，對我還用得著試探嗎？”
沈玉荷也不再猶豫：“那名叫安素的女子……”
“她又來找您了？”
沈玉荷看他臉色未變，卻想這麼敏感的反應，只會坐實那個猜想，她緩和下口吻：“這倒不是，只是，我前兩天才在新聞上看到她，你先告訴我，她是什麼身世？”
連身世都打探上了，沈玉荷還真是操心，慕離一頓頭疼：“您放一萬個心，我和那女的，沒您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沈玉荷信他也就好了，她並不接話，只反問道：“那個女子，林青知道嗎？”
慕離蹙起眉頭：“媽，我的話您還沒明白嗎？”
“我明白有用嗎？”
沈玉荷只當他在敷衍了事，問他，也不指望有個什麼滿意的結果。她擺了擺手，也不跟兒子多說了，沈玉荷推開門時，林青已回到床前，沈玉荷走了過去，又看看橙橙就離開了醫院。
慕離也知道沈玉荷在琢磨什麼，他坐進沙發內，想點支菸，又意識到是在醫院，將煙星按滅後疊起了腿。
林青走到沙發旁，將手臂落在男人肩部：“你怎麼招媽了？她這幾日這麼不待見你。”
慕離手掌隨意地搭在她腰間：“你待見我就行。”
林青想到沈玉荷之前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他，慕離聽完不著痕跡笑了下。
“笑什麼？”
“等會兒我們去把那孩子放了，我要是單榮，絕對不會再拿橙橙的事大做文章。”
許苑吃過早飯，聽到外面發動引擎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單榮離開的訊號。
她上樓換身衣服，再下來，傭人正在客廳打掃。
許苑步態自然地走到門口，剛拉動把手，被傭人急忙喊住：“許小姐，榮少交代了，讓您在家休養。”
“養個鬼。”
許苑冷笑下，他不就喜歡用軟禁這招嗎？
面對千方百計的阻攔，許苑一時間沒了法子，她坐在客廳看會電視，沒多久，聽到外面突然傳來混亂嘈雜的叫喊聲。
傭人大喊著從外面跑來：“著火了，花園著火了。”
“快，快救火。”
頃刻間，傭人們手忙腳亂地趕到園子裡去，一把不明的火將園子燒燬近半。
連管家都急得滿頭是汗，看著燒紅的半邊天，他朝旁邊傭人指揮道：“還愣著什麼，救火啊！”
許苑關了電視，耳朵裡一刻不停聽著外面的動靜，大門此刻就敞開在眼前，這會誰也顧不上她了。
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了門，還沒享受足夠的自由，就見路邊停的車開了過來，有人替她將副駕駛的車門開啟：“上車。”
許苑看到那顆腦袋的主人，有些意外：“你沒死？”
“你不也沒事嗎？”
羅徵覺得這女人就是在詛咒自己。
許苑回頭看眼別墅的沖天火光，在這裡還能聽到傭人們的大喊大叫：“你放的火？”
羅徵有些不耐煩：“你到底走不走？”
許苑左右瞧了下，怕是自己失蹤過不了多久就被發現，她也不猶豫，拉開車門就跨了進去。
許苑關上門，放下化妝鏡打量著自己，看夠了才重新開口：“怎麼，撿了條命回來，又打算給單榮賣命了？”
羅徵瞪起眼：“他想殺我，我恨他還來不及。”
“你這牆頭草，倒得倒是快，之前是誰跟我媽串通一氣來著？”
“你不也是嗎？”
許苑聽到這，不由嗤笑出聲，她難得不是一副嘲笑的嘴臉，羅徵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