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累,你信嗎?”

“可你想清楚了嗎?這樣的犧牲,你和他的以後。”林青總有預感,凌安南是沒辦法保護好路曉,與其到最後這個結果,還不如現在就說穿。

不能皆大歡喜,至少不會傷得太過深重,明知前方是沼澤,沒必要執意陷入。

路曉垂眼倒著咖啡:“當然,很早就想清楚了。”

林青抬頭,路曉走到她面前,兩人四目相接,她們似乎一瞬間都看懂了對方的心思。

一眼猜透的,卻是令人無法言明的極其淺淡的一抹哀慼,眼角被打入室內的光芒隱藏了剩下的所有情緒。

路曉把咖啡端給她,同樣坐進沙發內,語氣是無法挑剔的自然:“如果沒想好,我也不會還在這裡,給你泡咖啡,等他回來。”

“決定了?”

“決定了。”

路曉說得輕鬆,在林青看來走下去就沒有退路,可對於路曉,或許她從沒做過其他打算。

誰在深愛面前還能溫存理智,一定要想出萬全的法子才敢邁出腳步?

走出的,就沒再想著回頭。

林青抱著咖啡杯啜了口,熱度正好,咖啡的濃香滑入喉間,在整個口腔四散開來。

這種溫暖,只簡單一杯熱飲也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

她看向路曉,經歷過他們那些經歷之後,怎麼還可能放得開手。哪怕到最後輸個一敗塗地體無完膚,恐怕他們腳踩荊棘也要走到最後。

“凌安南他,”林青有些猶豫,“他跟那個莫筱夕解除婚約了嗎?”

路曉搖頭,似乎想到她會這麼問:“沒有,暫時可能還沒法做到。”

只是暫時?

林青看路曉說這個詞時目光閃爍,她心裡咯噔一聲,連忙追問:“那以後呢?現在雖然是訂婚,可就意味著可能有結婚的那天,凌安南打算後面怎麼辦?”

“他不會同意結婚。”路曉打斷她,目光堅定不移,口吻有些急切,“絕對不會,我完全可以肯定。”

林青拉住她,目露懷疑:“路曉,你跟我說實話,凌安南沒對你說過這個是不是?”

“我知道我和他會一直在一起,他也不可能接受別人,你知道他的身份,對我來說能這樣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我現在不想多考慮。”與其這麼講,還不如說她也有想逃避的時候。

“好,不說別人。”林青捕捉路曉目光,一把攫住,“那你們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一句話戳到重點。

路曉張了張口,林青堵住她要說的話:“別說你們還沒到結婚的那步。”

這話說出去估計自個都聽不下去,正常情侶像他們這樣的,早就民政局扯證了,哪裡他們磨蹭至此,否則也不會給那什麼筱夕找機會接近。

“我們。”路曉吐出兩個字,沉默後只能頓住。

林青怎麼會沒看出她話裡的勉強猶豫和漸變的臉色,她心裡一沉:“別騙我,我要聽真話。”

“你真是。”路曉苦笑,被林青盯得發毛只好托出,“我們沒想過結婚。”

其實是兩人誰也沒開過這個口,可心底裡怎麼想的偏偏都讓對方捉摸不透。

凌安南如今婚約在身,斷然不會唐突提結婚的事讓路曉再受爭議,而路曉從前是沒覺得結婚重要,直到出了事才明白,為什麼戀愛到最後一定要走法律登記這一步。

簡直不能再重要。

“行,”林青點頭,被深深打敗,她又問,“他不跟那邊解除婚約,你們也不結婚,是打算這麼過下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也不改變?”

林青心急,話裡還有賭氣,她打死不信凌安南沒考慮跟路曉結婚這事,慕離先前可說過,當初專門提醒凌安南來著。

且凌安南多精明一人,會不知道跟路曉結婚是最兩全其美的選擇?

可林青這句話,路曉就沒想過嗎?

直到現在她對於凌家和這件婚約,除了凌安南提及幾次外,瞭解到的資訊並不比林青多,凌安南沒個正經每次都涉表不及裡,到底什麼情況她也只淺顯有個一知半解。

所以現在該怎麼回答?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能說服人心的理由。

倘若不懂其中利弊,她鬧得不可收拾反而心裡痛快,可眼看著凌安南陷入困境,就算強忍一時,也不可能平白給他增添麻煩負擔。

而這樣忍會流多少血,她沒想過。

林青彷彿意料之中,心底的失望畢竟沒顯露在面上,她強顏歡笑:“真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喉間比心裡更苦,她如鯁在喉,放緩情緒又說,“知道全部這些事後,你還能做到現在的淡定和不介意。”

“林青,你也以為我不介意嗎?還以為只有凌安南會這麼想。”路曉像得了失語症,抱著燙手的杯子喝了半晌才又開口,這回沒有看向林青,哪怕被咖啡浸潤,嗓音仍舊微啞,“沒有人能做到的,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真的很難想象這種心情。”

林青抬起眸子:“路曉。”

路曉搖頭示意沒事,突然笑了聲:“真的太糟了,那種感覺,你肯定不能相信,有時候我都以為自己要受不了。”

她沒有崩潰,笑容風輕雲淡帶著些獨屬於她的漫不經心,這樣林青想起了從英國回來後最初見到的路曉。那時候,路曉把自己完完全全保護在自己的安全範圍內,誰也沒法親近。

從陰影中走出需要時間,要不是凌安南,或許不會這麼順利,可走出之後呢?

什麼都沒有結束。

有壓抑難忍的情緒翛然湧上林青的心頭,她抱住路曉,灼熱的液體燒得眼眶酸澀脹痛。

林青睫毛閃動幾下,眼淚就不能控制地往下流,她聲音變了調:“路曉,難受就說出來,你還有我,不用自己忍著。”

“我也不想忍,可是有什麼辦法?”路曉聽到細微啜泣,拍著林青後背,反而是她在安慰,她聲音聽不出情緒變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只能承擔後果,而且你也知道,我哪天要是走了,凌安南指不定又要翻遍整個A市。”

路曉語氣輕快。

林青緊緊抱著她,這番話一字不漏鑽入她耳中,聽著愈發心酸苦悶。要麼就是路曉忍得太好,要麼,就是她真的太容易哭了。

她倒寧願是第二種。

路曉就放輕鬆讓她抱著,林青總覺得這話太輕易說出口,像是哪裡不對。

但仔細回想,所有的關係彷彿都走到天平正中央,那個平衡點讓一切都平穩地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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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為什麼,總能感覺到心底像是被撕裂開傷口後無法癒合,留下巨大空洞?

有冷風吹進,窗簾飄搖四起,這陣風穿堂而過,林青抹去眼淚放開路曉,見路曉神色如常。

路曉把紙巾包遞過去,擠兌她:“兒子都四五歲了,竟然還是個會哭鼻子的。”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林青帶著鼻音勉強一笑。

她挪開視線,這是才發現玻璃窗下放著張躺椅,躺椅最上面搭條愛馬仕毛毯,張揚的紅色火熱洋溢,這麼看去別提多扎眼,在這種季節,如把火焰。

躺椅上散亂的樣子顯然是不久前躺過的,那個角度,吹入的冷風正好冰涼拂面。

林青收回視線,路曉把窗戶關好後折回身,突然有人在外面按響門鈴。

一聲兩聲接連不斷,似乎很急,林青離得近,她聽到聲音後站起身朝路曉遞去眼色:“我去吧。”

打開門,眼前站著個年紀相仿的女人,一身還沒顧得上換下的工作裝,看到林青對方也是一怔,聲音極其細微:“請問,這裡是路曉家嗎?”

林青怕是哪家報社的記者混了進來,警惕眯起眸子:“你是誰?”

“我是她的同事,下班經過就來看看她。”這麼冷的天,只是路過不會連衣服都沒時間換。

林青看這人也同樣謹慎地盯著自己,越過她肩膀朝客廳探頭探腦,她擋住這人視線:“找她有事嗎?”

“我能見她,跟她當面說嗎?”

客廳裡傳來路曉聲音,見林青杵在玄關沒動靜:“誰?”她倒不很擔心有記者找上門,幾步過去,“小敏?”

“路曉。”女同事面帶驚喜,揚起聲音表情,擦著林青肩膀往裡進,“你手機怎麼打不通,我給你打了都有幾個通電話了。”

“關機了。”路曉招呼她去客廳,待林青眼神怪異關了門才低聲解釋,“沒事,她是我同事。”

小敏走到茶几旁,沒有入座,朝客廳內環視一週後轉過身,正正面對著往這邊走的路曉,她臉上已沒有剛才的笑容,換上一種難以平復的焦急和嚴肅:“路曉,你真不該關機這麼久。”

路曉聽出不對勁:“怎麼了?”

小敏又問:“今天看新聞了嗎?”她說完自顧搖頭否定,“算了,新聞未必會出,這種事咱們公司也不會招惹媒體。”

路曉等她繼續說。

“我們私底下都知道你跟淩氏總裁的事,想必公司高層也多少聽到風聲。”小敏語速很快,一口氣說下去,“原本這件事曝出後大家都當做不知道,也沒人透露你在這兒上班,可今天,就剛才不久,那個莫氏的千金小姐來公司,指名道姓說你第三者,讓老總立刻把你辭退。”

原話小敏不忍直說,只見路曉眼角蔓延開涼意,她似乎想到後面會聽到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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