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誤封
離全明星賽還有幾天，egt俱樂部異乎尋常地進入了全員訓練的模式。
沒有教練，沒有對手，所有的東西全部自己練。這次全明星賽，他們不想再被按著打。
雪微不參與他們的訓練，但是打排位時會一起打，跟著上段。
他自己不要人配合，於是頑石、鐺鐺和趙小奕三人，一般會給他留一整個點的位置，讓他自由發揮。不打排位的時候，雪微一直在聞蠻的沙盒小房間裡。
“你最近怎麼開始玩匪方了鬧鬧？”趙小奕死後，在觀戰視角看雪微，雪微剛打死一個拿著打狙的敵人——敵人手裡是價值連城的m82a1穿甲大狙，但是雪微沒有繳槍，手裡還是那一把加利爾ar，“而且還開始玩這種爛槍了。”
雪微說：“之前沒見過這把槍。”
“好吧。”
他們繼續打。
雪微開著直播，因為他連續鴿了兩天忘了請假，所以直播間人數降了一大截。
直播間標題也改成了：“和隊友一起打排位”，許多人一看見聞蠻不在，也跟著走了。
“沒有pretty，沒意思。走了。”
“我不走，我不走的原因是我想看看這個掛逼什麼時候露出馬腳。”
就在此時，系統給他們分配了幾位對局檢測員。
《fire》擁有全球遊戲公司中最嚴厲的反外掛系統，一種是遊戲內部監測，另一種是高段位玩家擔任監測員，進行對局監測。
高分段都會見到監測員，他們已經習慣了。
雪微用加利爾-ar掃死一個，接著走過拐角，對著另一個視窗猛掃。
那裡沒有人，掃了個空。
彈幕：“與空氣 鬥智鬥勇 ”
“頂級預瞄”
“下飯了下飯了。”
然而，上帝視角觀戰頁面裡，雪微掃射的地方，其實躲著一個人。
這個玩家沒有開槍也沒有挪動，剛剛雪微掃的那幾發因為威力不夠而沒有穿透牆面，他沒有掉血，如果雪微手裡的加利爾帶穿甲效果，那麼他早就死了。
系統忽而彈出一個提示。
【監測官1號】：egt.now 疑似外掛透視行為，發起封禁投票。
1號投票。
2號投票。
3號投票，全部透過。
雪微剛看到這條訊息，自己的遊戲頁面忽而顯示：“由於疑似出現外掛行為，您已被強制下線。”
他的賬號被凍結了。
彈幕直播間：“不是？？？什麼情況？？？怎麼就透視了？”
“怎麼回事？真的被封了啊？”
“看回放！他掃的那個窗子後面有人！和明許那次一樣，一模一樣離譜的預判！他不可能知道那裡有人！”
“臥槽，臥槽臥槽。真的封了啊！”
平臺賬號一旦疑似因為外掛被封禁，直播間跟著被封也只是時間問題。
雪微去直播間看了一眼，他的直播間已經被爆破了，無數黑粉聞風而動，其中以明許的粉絲為首。
“大快人心！掛逼終於被封了！監測員123幹得漂亮！電子競技公正清白！！”
“現在可以對明許道歉了嗎？掛逼就是掛逼，憑什麼處罰明許，讓他禁賽？”
“道歉！道歉！封殺掛逼！解除禁賽！讓國家隊道歉！”
“噁心玩意，打1700的局還要開掛，就這樣子，一輩子打陪練吧，聯盟裡有你這種人就是恥辱！就為了這司馬玩意，明許被禁賽禁播一個月！這個仇我們都記著呢，這個月受的委屈，我們也都記著呢。”
“有傳言說國家隊花了五千萬買他，就這，就這，就這？造星也要有個限度好嗎，怎麼聞蠻真的要退役了嗎，國家隊周邊賣不出去了？”
……入眼全是謾罵。
無比瘋狂的謾罵。
雪微靜了一會兒，把直播間標題改成了：“被系統誤封，會解決的。請大家稍安勿躁。”
他的行為並沒有讓這群人冷靜下來。
“笑死，藉口一套一套的，還能是誤封，掛逼狼狽解釋的樣子真好看。”
“頂級掛比”
……
"別看了。"頑石忽而走過來，把他的顯示屏關了，他想了半天，說：“……到吃飯的時間了，我們一起出門吃個飯吧。”
雪微仍然望著螢幕，漆黑的螢幕反射著他的眼眸，烏黑銳利，氣息沉默。
“對對，出去吃飯吧，我還想剪個頭髮，過幾天去全明星賽，可不能磕磣。”趙小奕見勢也站了起來，拉著雪微往外走，“沒事的，申訴解封很快的，玩家監測官誤封的情況也不少，之前聞神在歐服天天被誤封來著。”
雪微仍然沒有說話。
他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micro給他發來了訊息。
【micro】：“你賬號被封了。”
雪微打字：“我沒有開掛。”
很簡單的一句話，透過螢幕，彷彿能望見少年執拗、倔強的眼神。
【micro】：“我知道。”
雪微沒有在打字，但是他仍然看著螢幕。
【micro】：“我會解決這件事的。你放心。”
雪微說：“申訴要等很久，只能本人申訴。”
【micro】：“我有另外的渠道。今晚要是不能解決，我把《fire》董事長的賬號送你。”
雪微：“好。”
過了一會兒，他打字：“不用送董事長賬號，我解封就可以了。”
micro是大佬，還是豪擲千金的大佬，他很相信她的話。雪微捏緊的手指慢慢放鬆。
他不熟悉現在的網路環境，也不熟悉如今的職業聯賽。當年《fire》尚且未在國區引進，他們一群人開著□□，說著蹩腳的英語，在國際服打來打去，不論輸贏，對局結束都會打出：glhf。
good luck have fun。
那時他們沒有觀眾，沒有粉絲，有的只是一腔熱血，和對遊戲本身的熱愛。一場孤寂的旅行。
如今這條路，已經變得無比陌生。
雪微回過神後，看著對方的語氣，還是決定問一個小問題：“你是……《fire》公司董事長的親女兒嗎？”
對方財大氣粗，而起口吻也很厲害，很像一個金大腿。
【micro】：“。”
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雪微認真信了，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
egt四位成員一起出去找了家炒菜店，點了兩個鍋和一些小菜、啤酒。冬日鍋底咕嚕咕嚕，熱氣升騰。
這也是egt戰隊，第一次全員聚齊了在外邊吃飯。
“喝啤酒嗎？”頑石問。
雪微不喝酒，趙小奕和鐺鐺對視一眼，也搖頭：“不喝，別喝了，喝酒影響反應速度。”
“媽的。你們幾個這兩天還講究起來了。”頑石罵了一聲，但居然乖乖的沒喝酒——他痛苦地叫了四瓶椰汁，“行行行，就這樣吧。”
趙小奕說：“待會兒我去剪個頭髮，你們去嗎？”
“大老爺們剪個屁的頭髮，娘炮。”頑石說。
趙小奕抓了抓頭頂的雞窩：“到時候坐a座前排，導播鏡頭會掃到的，萬一出現在大屏幕上很醜……影響以後找女朋友。”
他看了看頑石和鐺鐺，委婉地說：“剃個板寸也好啊，不然走在路上多影響市容啊。”
他轉頭看雪微：“你呢？算了我們都去了，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雪微的頭髮略長，很亂，有些參差不齊，看起來是自己剪的。他主要是冬天裹太厚，即使在訓練營裡，也很少有人能看清他的臉。
大家都沒有意見。吃完了飯，所有人齊齊奔向理髮店。
雪微被理髮師引著去了鏡子前座下，用圍布圍起來，只露出一顆腦袋。他應該很少來這種場合，眼睛裡流露出一些謹慎。彷彿一隻小狼崽被捏住了後頸皮。
理髮師看了看他狗啃過的頭髮，無奈道：“以後別自己亂剪頭髮了啊，你看你，長得這麼好看，頭髮都快遮眼睛了，別人看不到多可惜？”
雪微有點僵硬地回覆：“沒有人看。”
“我給你修一修，保證很多女生都會看你的。”這家店似乎挺有名，理髮師端詳他半晌後，又問，“要不要染點顏色？你皮膚白，可以染個稍微淺一點的，比如冷茶色呀，藍色什麼的……”
“啊，呃，都可以。”雪微的聲音仍然僵硬。
“那給你染個冷茶色吧，又冷又乖又酷的顏色，適合你，你們一次來了四人，加上這個專案可以一起打折。”理髮師說，“你哥們已經準備挑染了。”
雪微往那邊一看，趙小奕頭頂的一撮毛已經在褪色了，像一隻黃黃的公雞。
男人臭美時完全不遺餘力。
《fire》一把絕版武器皮膚能賣到好幾萬，就是例證。
一通折騰完，已經是深夜了，馬路上稀稀拉拉的都沒有什麼人了。
理髮師給雪微吹好收好，碎髮被風掀起來，再軟軟地落在額前，多出了幾分精緻。
雪微站起來，在鏡子前望了望。
他對自己的外形沒什麼感覺，但是egt其餘三人，看他都基本呆住了。
少年本來就白得過分，髮色一染，碎髮修剪，比起以前的沉悶呆板，多出了幾分精緻和活氣，他的杏眼和紅唇也變得明顯了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冷豔。
“小孟，我感覺之前都沒見過你正臉……”頑石的語氣都彆扭了起來，“你怎麼長的這麼……這麼像女的，不是，我就是說……比女的好看。”
“我日，刺激，以後鬧崽女裝的呼聲，可不比聞神高？”趙小奕開始說騷話，“你一個頂十個，國家隊小隊花非你莫屬。聞神大隊花，你就是小花。”
連一直懶得說話的鐺鐺也誇了他一下：“好看。”
雪微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沒什麼反應：“噢。”
他們回到訓練營。
雪微登入直播間看了一下，謾罵還在繼續，但是內容比起之前的已經少了一些，風向也有些變了。
“說了是誤封，沒開就是沒開，某些粉絲真就瞎眼看不見？小主播活該被你們這麼輪著罵？”
“真就離譜，好難受，主播怎麼就不火呢。”
他登入遊戲看了一眼。
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賬號已經解除凍結。在他的認知裡，誤封申訴的週期一般會很長，誇張一點的，因為需要提供證據資料，可能會延長到好幾個月。
但是他的賬號已經解封了，官方給他發來了郵件。
【尊敬的egt.now，先生您好！很抱歉人工檢測員37、38、59在xxx年x月x日對局中對您進行了錯誤封禁，經過相關證據資料的檢視，我們現已排除您的賬號風險，對此我們表示誠摯的歉意，並贈送您一些遊戲物品作為補償。】
郵件裡面有個包裹，給他送了幾個遊戲內噴槍道具，還有幾個小印章。
雪微又回頭看彈幕。
“什麼什麼？又有新進度了？哪裡知道的主播是誤封？有誤封石錘了麼？”
“你們去看國家隊！國家隊官博！”
某平臺。三小時前釋出的新微博，帶影片。
【fire國家電競中心】：“來看一下我們的新成員。#影片#”
影片開頭畫面，就是長達十五秒的遊戲官方回應書：“已查實為誤封，致歉。”
隨後是一個剪輯影片。
影片畫面被分成兩邊。左側是egt.now的操作畫面。
右側是pretty的。
雪微原地起跳一槍擊殺一整局沒動的明許。配字：now，2500分段路人匹配盲狙單殺ssq.明許。
pretty踢碎窗戶跳入房中，擊殺屋裡蹲伏的敵人。配字：20xx年歐洲世錦賽，pretty盲判擊殺對方自由人。
……
他們的打法、武器都有著很大的區別，但是這種令人窒息的天賦，卻隱隱相似，隱隱……讓人興奮。
國家隊官博評論熱一：“上一個因為操作太離譜而被誤封的職業選手是pretty。”
“熱知識：pretty最近和他雙排。”
“熱知識：聞神從來都是單排狙擊手上分，因為那樣最快。同時還有一個冷知識：聞神和這個小陪練雙排，是讓的狙擊位，自己打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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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內日常，基操勿六。”
“比起那些發通告說pretty挑人的，看清楚了，明許一個，小p神一個，通稿吹上天，但誰有過這個待遇？egt.now，這才是pretty親自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