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完後，現場的氣氛開始活躍，大家都想說些什麼，瞬間，車子被圍住了，王成站在車頂，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他緩了口氣。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王成喊了幾句。
“大家無非是有這幾點要求：1、要求相關領導道歉；2、要求法辦有些領導幹部；3、以前被貪汙霸佔的補貼、財產返還並賠償。我就可以直接同意大家了。”王成一條一條地細數著這些。
“對，我們要他們為我們當中個別人這幾年的遭遇道歉、付出代價。就像那位老人，人家一輩子就被那個別王八蛋給毀了。”有位村民很義憤填膺地說。
“好。”
此刻，上百臺手機對著王成拍，王成每一句話，都很有份量，代表的都是整個道南省委省政府。
“大家都拍了影片，那接下來大家可以回去吃飯嗎？大家先散了好嗎？你們要相信省委的決心，如果不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省委又為什麼會指示相關部門把這些人抓起來呢？明天開始，聯合調查組進駐後，大家可以排隊來反映問題。”王成說完，慢慢地有人離開了，有了一個就有兩個，最後大家都散了，只留下老人在那。
王成從車頂下來後，渾身都溼透了，小郗剛剛一直很緊張，他那個角度可以看到王成的襯衫慢慢變溼。所有人都不難相信：只要王成沒有給大家滿意的答覆，大家可能會把這臺車子掀翻。
見王成下車，小郗和侄子都走過去了，遞給他一瓶水，王成接過水，擰開後遞給了老人；侄子趕緊回車上拿了一瓶，這次他擰開後才給王成。
王成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然後才笑著對老人說：“哎呀，剛才可嚇死了。”
“大家就是要一個說法，不會為難你們的。”老人聲音壓得很低。
王成說了句：“這街上有啥好吃的餐館嘛？我請客，請您吃個飯。”
“我…我沒有去過呢，但餐廳有一些。”老人帶著王成往餐廳走。
這是一個比較簡陋的餐廳，但傳出來的香味表明味道不錯。
餐廳老闆認出王成來了，他趕緊從廚房跑出來發煙，廚房就在大廳後頭，佈局一覽無遺。
“領導，您吃什麼？您來了，可是我們餐館來過的最大的領導了。”
王成接過煙，笑著說了句“謝謝”，然後說：“吃什麼你看著安排，等會一起來喝兩杯。等過幾天，會有密集的領導來你們這兒了！當然，這不是什麼好事啊。”
餐館老板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領導，激動地手都有點抖了。
“那我就在包廂等您這個大廚的手藝了哈。”王成帶著老人去了這個餐館唯一的包廂了。
包廂內的桌子很多油汙，即使鋪著一張桌墊，但仍然能感覺到隨處可見的油汙。
“小郗，今天陪這位爺爺喝一點吧？侄子要開車，你就不喝。”
“好嘞叔叔。”小郗轉身出去拿酒了。
沒一會兒，上菜了。
喝了點酒後，老人眼圈紅了：“這幾天我都感覺像在做夢一樣，以前都覺得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碰到這麼多好領導，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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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說謝謝，我們這些人就要臉紅了，這是我們該做的啊！反而之前地方政府沒做好，要說對不起和謝謝的應該是地方政府。”王成趕緊阻止了老人。
“現在家裡還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不會再給政府添麻煩了，只要政府把該處理的人處理了，把該給我們的補貼給了就行。”老人一邊說一邊流眼淚，小郗一見，抽了一些抽紙給老人，同時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王成看了一眼小家夥。
“王主任，你也是農村出來的領導，你應該也知道，有個別地方的村幹部和鄉鎮幹部，真的一言難盡啊！你看我們村，都是為了出口氣的才來的，可想而知大家憋的多慌啊？”
王成聽著這些話，頓時也感覺很傷感。
這時，餐館老板也進來了，他脖子裡圍著條毛巾，一進包廂門就發煙：“忙完了忙完了，怎麼樣？菜的味道還好吧？”
“相當好，來來來，趕緊吃！小郗，給這位叔叔還是伯伯倒酒啊。”王成說。
餐館老板喝了幾口酒後，開始倒苦水了：“鄉政府欠了我們很多錢啊。他們很多人有什麼接待、或者聚餐就來我們這簽單，我們不給他們簽單，又怕得罪他們挨收拾；簽單吧，心情好，半年結一次，心情不好，幾年都不結；要是趕上一把手換屆，那就更完蛋，要點合理合法的飯錢都要給他們送煙送酒，對了，您看那酒櫃的好酒，都是他們專定的，其他人哪裡喝得起？還有，動不動來要發票報假帳，或者來拿煙、記在餐費裡…”
王成嘆了一口氣，小郗見他臉色不太好，給他開了一瓶礦泉水。
王成猛喝了一口，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
“這件事一定會給你們解決的，不作為的幹部，就讓他滾蛋！不敢擔責的幹部，就讓他滾蛋！整天吃吃喝喝、忽忽悠悠老百姓的幹部，就讓他滾蛋…”王成連說了好幾個排比句來發洩自己內心的憤怒。
“領導，我不會說話，一直就在這做點小生意，我們也不認什麼領導，會給我們辦事的，我們就尊重，謝謝你，我代表這麼多老百姓感謝你，也請你轉達我們對孫書記的感謝。”餐館老板舉著酒杯說。
“好，這個酒我一定喝，話也一定帶到。”王成也跟著喝了一杯。
他們喝的酒是當地的便宜的酒，幾十塊錢一瓶，幾個人喝了三瓶。
而看看酒櫃上擺著的那一排夢6、瀘州老窖1573、甚至還有一瓶飛天茅臺…
王成咬了咬牙，但沒說話。
王成侄子跑過去買了但，餐館老板說：“我請你一頓，給我個機會好不？”
“哪能你請吃飯？你要這樣，下次我來你們這回頭調研時，就不敢來你這吃飯了！這是我自己的錢哈，你放心，絕對不用公款。”王成笑著說。
王成侄子很懂事地拿起手工寫的點選單和後面的價格，自己加起來。
餐館老板趕緊說：“哈哈，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好吧，如果非要這樣，那一起632，你就給500。”
王成侄子已經掃了700過去。
隨後，王成和大家道別後，上車離開了。
餐館老板和老人站在原地注視著紅旗車離開。
“這麼大的領導這麼平易近人…”餐館老板笑著拍了拍老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