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控我是山賊?”米娜開啟石屋木門,幾個護兵持弩緩步走出。

“這位可是維康斯坦家的千金,怎麼可能會是山賊?”法爾賽弗不解地道:“你如果別有用心,那我就得要求你離開這村子。否則就叫你的人馬準備好武器,我們戰場上講道理吧!”

裡穆斯克看了看法爾賽弗的人馬多於己方,而這邊又有維康斯坦的部隊,若被夾擊,失敗是可預見的。只得悶哼一聲,收起匕首。和一干部隊退出村外。一場危機暫時被化解。

“法爾賽福伯爵,您真是來得太即時了”米娜松了口氣。

“沒受傷吧,我們進屋裡談”法爾賽弗顯然很著急米娜的傷勢。

1253年8月26日午後羅多克王國‧庫兒瑪堡領-德瑞格森

米娜小口啃著風乾肉,儘管她十分飢餓,但卻不敢失了禮數。

“所以你是怎麼跟裡穆斯克伯爵交惡的?令尊不是他的債主嗎?”法爾賽弗問道。米娜啃著風乾肉,一些事情也慢慢豁然開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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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穀物”米娜開始解釋。

原來,裡穆斯克是以麵粉起家,製作麵包是他的本業,最近更在亞倫投資了麵包廠。為了拉抬商品價格,裡穆斯克竟然動上了歪腦筋。穀物和麵包一直是西羅多克地區的兩大主要糧食,如果奪取穀物、勢必會導致麵包的需求增加。所以裡穆斯克才會勾結山賊搶奪小麥和穀物。如今陰錯陽差地被米娜的人馬給抄掉匪寨、重新發了穀物。裡穆斯克得到山賊的求救匆匆趕到恰好遇上了米娜的人馬。接下來便是追殺、然後是在德瑞格森的衝突。

“不過裡穆斯克為什麼要鋌而走險呢?他很缺錢嗎?”米娜在解釋完後,再次丟擲了疑問。

“這應該和最近傑爾喀拉的政治風暴有關”法爾賽弗說道。

羅多克在卡拉德統治時期曾經是帝國附庸,由帝國派出一位合法貴族擔任代表,專門與帝國中央溝通。這個貴族單系單傳的風氣一直到帝國分裂都沒有改變、直到葛瑞福斯國王親政的前幾年才意識到自己式微的事實、而開始打破傳統。這支舊貴族便是拉魯肯與賴齊斯兩位伯爵所屬的家族。羅多克人稱他們為卡拉德貴胄。

帝國分裂後,羅多克自主意識崛起。當時的議會為了孤立卡拉德的統治權,將新的羅多克家族拱為貴族。這就是山地貴族的起源。這些山地貴族算是最純粹的羅多克人,他們也以原始山區頭飾作為標誌。兩支古老的貴族式系彼此的鄙視、傾軋。這問題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米娜想起了接受封爵那天,那個正拼命獻殷勤的年輕嬌貴的青年法萊基,他身上就穿著顯眼的傳統羅多克服飾。而出言嘲諷的老貴族想必就是卡拉德貴胄了。

“卡拉德貴胄的新生代,弗德利穆伯爵十分強勢,加上與軍派關係良好,竟然在上個月的議會上公開批評山地貴族的重商政策不切實際又導致國力疲敝。要求議會與國王重新擬定國策,要藉由對布蘭登瓦的征伐來取得統治權。”

聽到這裡米娜不由得驚叫一聲,想起了隨和的梅爾特領主。

“所以真的爆發戰爭了?”米娜驚問,自己在瑟琳迪爾瞎忙,與世隔絕了兩個月,什麼也不知道。

“是阿,山地貴族賭氣自願帶領這次征伐,由格特拉斯伯爵出任元帥、圖比頓、尼爾恰、法萊基三位子姪輩隨行。進攻烏克斯豪爾。”法爾賽弗沉重地道

一聽到圖比頓同行,米娜就知道這場仗應該…

“結果呢?”依蘇特女士擔心地問。

“布蘭登瓦皇帝親自上戰場,雷薩裡特、梅爾特、米喬德幾位領主合兵把我們的部隊殺了個人仰馬翻。圖比頓伯爵被俘虜、千餘羅多克主力或死或傷,國家元氣大衰。若是布蘭登瓦皇帝有意擴張,也許我們根本無法攔阻其長驅直入”法爾賽弗說道,米娜聽來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想起隨和善良的梅爾特在戰場上屠戮自己同胞,那樣的感覺實在太不好受了。

“所以這和裡穆斯克有什麼關係?”米娜問。

“裡穆斯克滿腦子都是橫財夢,所以在戰爭開始前就收購了十多萬第納爾的戰爭債券,現在大敗讓他血本無歸。我想這是他為什麼後來會走向非法和山賊勾結的最大原因吧”法爾賽弗回答。

米娜嘆了口氣,心中有些無奈。畢竟裡穆斯克是父親故友,實在不忍心看他現在這樣。

“米娜,你接下來的打算呢?”法爾賽弗說道:“我可不希望你變成賞金獵人一樣到處追獵山賊,那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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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戰鬥一向就不是我的專長”米娜點頭:“雖然我有一幫好戰士,但實在不願意他們陷入險境。所以我應該就是回瑟琳迪爾吧,順便計畫籌備一支新的商隊”

“我會護送你回去,因為你知道了裡穆斯克與山賊勾結的事實,他一定會想要斬草除根,另外你也必須補充部隊,我怕他會假扮亂軍或山賊襲擊瑟琳迪爾”法爾賽弗擔憂地道。

“我會處理的”米娜感激地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去傑爾喀拉一趟”

“去做什麼?”法爾賽弗疑問。

“國家的防務出現大空檔,我們做臣民的怎能不警醒想辦法呢?羅多克王國如果再這麼散漫下去,一定會有巨大的危機。我想和國王陛下與議會討論,解決這個問題”米娜回答。

“怎麼解決?”法爾賽弗好奇追問。

“只有一個方式”米娜說道:“我們得弄出一個合理、安全又能兼顧質量的傭兵制度”

1253年9月5日上午羅多克王國‧傑爾喀拉王城

“陛下,維康斯坦女爵可全是一片熱心阿”法爾賽弗在一旁幫腔。

葛瑞福斯國王把玩著一枚古卡拉德銀幣,小眼滴溜溜地亂轉,久久沒有說話。米娜在王座前正襟危坐,不敢有任何動作,只是垂首等待著葛瑞福斯國王的回話。

這只是一場生意而已…我的客戶疑慮稍多,但不過是場生意…

米娜不停地在心中催眠自己冷靜。對於葛瑞福斯國王的多疑習性她心知肚明。

“所以你…願意為我帶來一支傭兵?只效忠羅多克國王,我?”葛瑞福斯又問了一遍:“你有什麼好處?”

“為陛下與羅多克人民做事情,都是應該的”米娜恭謹的道,一張秀氣的臉蛋因為緊張而泛起兩片紅雲,讓法爾賽弗忍不住看呆了。

葛瑞福斯國王哼了一聲,繼續把玩著手中銀幣。君臣之間難堪的靜默,誰也不敢打破。良久,國王才起身:“維康斯坦女爵,那我可能得請你代表我前往亞倫議會一趟。法爾賽弗會協助你在路上的安全”

米娜如獲大赦,連忙謝恩。既然葛瑞福斯國王都肯授意她對議會說明,那就意味著已經得到了這個多疑老國王的信任了。而且有法爾賽弗的陪伴確實令人安心許多。

1253年9月15日上午羅多克王國‧亞倫城內

十天後,馬尼德歸隊。充分準備的維康斯坦一行便經由王國大道從傑爾喀拉穿過群山,回到了家鄉亞倫。由於國王的詔令早就派發,等他們抵達亞倫時其實已經是最後一批抵達的貴族了。

米娜與法爾賽服穿上傳統的羅多克議會服飾。

“班達克”米娜喊了一下在市政廳外待命的護衛,年輕弩手連忙上前。

“有什麼事嗎?公民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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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吧,當我的書記”米娜微笑,遞上一件議會長袍。

班達克呆呆捧著折好的雪白紡紗長袍,想起百年前羅多克護民官的風采,滿滿的感動與激昂。他感激地望著米娜,說道:“小姐,你真的願意讓我進議會?”

“什麼小姐,我可是公民姐妹阿”米娜消遣道,這班達克雖然平時好高談闊論又言語刻薄惹人生厭,在某些時候卻反常地天真單純:“不是一直想見證民主嗎?還猶豫什麼?”

“我…我想進去…可是我不太會寫字…當不了書記…”班達克尷尬地道‘。

“那就當聽證吧”米娜其實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職務,隨口胡謅道

班達克紅著眼眶,將鍋盔與短紋章甲摘下。披上了議會服飾。

這一幕讓一旁的法爾賽弗伯爵看了忍不住跟著感動了起來,米娜的善良讓這位伯爵發自內心的愛上了。

雖然第一次進議會,但政治語言其實和商業語言沒什麼兩樣,讓米娜很快就上手;她推銷自己的政治建議就如同推銷商品一樣、分析建議結果如同分析銷售影響;她觀察貴族們的反應、就如同她在商場上注意顧客的反應一樣。

“維康斯坦女爵,請恕我冒昧發問:你要用什麼保證這些傭兵的忠誠度?三大城市要怎麼應付大量傭兵進入的治安問題呢?”弗德利穆伯爵發問,身為卡拉德貴胄最有影響力的人,他率先丟擲問題。

不少軍派人物如馬特阿斯伯爵、圖穆巴伯爵都紛紛點頭同意。他們傾向於建立屬於議會和國王的常備軍制,而非貴族私兵制度。如今維康斯坦女爵提出。『僱傭軍策略』顯然讓他們都感到突兀與不解。

“我指的並不是一般無主僱傭軍”米娜信心滿滿地用她稍嫌嬌嫩的嗓音說明:“我指的是庫吉特人”

此言一出,諸位議員譁然。

“斯瓦迪亞與庫吉特一直是我羅多克的兩大外患,用庫吉特人當傭兵?這是引狼入室啊!女爵閣下!”剛遭逢大敗的格特拉斯伯爵嚴肅地說道,他現在對於外國人都充滿了戒心,布蘭登瓦皇帝在烏克斯豪爾給他的毀滅性打擊深深在他心裡留下了陰影。他是山地貴族的長者,說話十分有份量。

“我還是那句話,你要用什麼方式保證這些僱傭軍的忠誠?”弗德利穆再次問道。

“諸位請看,這是我這幾個月在哈爾瑪駐軍營的雜貨商銷售明細”米娜呈上一卷羊皮紙。班達克則將羊皮紙在木表上鋪開。

“請大家注意,哈爾瑪的銷售額在幾個月前開始重挫,然後再也沒有起色,持續到現在。我問各位,這代表什麼?”米娜秀目流轉環視著這些貴族們。

“你賣的東西不好吃?”塔齊亞斯伯爵認真地問,幾個山地貴族笑成一團。米娜認出連當時向他獻殷勤的嬌貴白臉貴族法萊基伯爵也在大笑的行列,頓時感到一股恙怒與悲涼。怒的是這些山地貴族對她如此不尊重、悲的是討論國事這些貴族還是無可救藥的狀況外!

“軍餉?”塔爾巴伯爵問。靠著軍功竄起的他,對於軍隊庶務十分敏感。

“是的,就是軍餉。哈爾瑪的軍餉出現了問題”米娜大聲說道。

“阿…是塞加與達斯塔姆之間的矛盾!”弗德利穆點頭,他早就聽說塞加可汗與胞弟之間的政治矛盾已經越演越烈。

米娜點點頭,她也有耳聞。但是看到席上大多數貴族一臉狀況外就讓她感到喪氣。因為這些羅多克人好像永遠看不見外頭虎視眈眈爭雄的卡拉迪亞諸國。只知道在自己群山環抱的領地內享樂、為早已淪為形式的民主制度和土地情感而沾沾自喜。

“我主張,給哈爾瑪的那顏們一個機會。每個月讓三名那顏輪流駐軍在羅多克邊境,月終發餉。有了適當的經濟誘因、還可以化解掉這些那顏鋌而走險騷擾邊境的動機。怎麼樣都算是一筆合算的生意”米娜說道。

幾個軍派貴族紛紛點頭,顯然蠻認同。但商人出身的貴族則竊竊私語,顯然猜測這些軍費支出勢必要從商隊課稅。米娜不敢看裡穆斯克伯爵,但卻能從餘光看出他正緊盯著自己。

“當然,這僱傭軍策略只是一個過渡軍制。我們應該從此刻大量招募部隊加以訓練,填補在烏克斯豪爾大敗後造成的國防缺口”米娜提醒:“維康斯坦女爵在這裡發言完畢。如果議會同意,我將即日前往哈爾瑪與達斯塔姆可汗商量。”

“容我提醒國王陛下已經贊同了維康斯坦女爵的提議”法爾賽弗伯爵朗聲說道。這句話就像一個制約一樣,所有貴族們沒有任何一票反對地同意了米娜的提案。

“辛苦了,喝口水吧。講得很不錯,看來你真的很是和這一身服飾”法爾賽弗遞上水壺,米娜感激地點頭,與法爾賽弗聯袂離場。

1253年9月15日夜晚羅多克王國‧亞倫市鎮

“謝啦”米娜道謝,從阿列西歐手中接過豬腿,阿列西歐微笑聳肩。

維康斯坦家的大宅庭院,米娜與十多名部下圍著營火坐著。烤乳豬的香氣四溢、和蜂蜜酒的香味交織在一起。炒捲心菜放在陶鍋裡煨熱。

“嘿,怎麼啦?”米娜問了有些出神的班達克,營火在年輕弩手呆滯的臉上跳耀卻怎麼樣也無法將活力帶給他。

“沒什麼,只是有點失望”班達克嘆了口氣。

米娜知道班達克一定是在指民主這回事,議會此刻淪為了國王貫徹意志的圖章。一點羅多克自豪的傳統都不復存在。米娜想出言安慰,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小姐,法爾賽弗伯爵在外面”家僕上前報告,米娜連忙要家僕請他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法爾賽弗伯爵有些靦腆地致意,反而依蘇特女士就大方許多:“因為有些私人事情想要順便拜託你”

“我一定盡力而為,不過我也堅持,請加入我們的小宴會吧”米娜拉著法爾賽弗兄妹倆坐下,米娜的部下們紛紛起立致意,這位伯爵對他們的照顧是人人都看得出來的。

“我想請你為我送十六桶蜂蜜酒往哈爾瑪的酒館,我們家釀的”法爾賽弗伯爵問:“不知道方不方便?”

“小意思,順路呢!”米娜微笑。

忽然來臨的音樂聲讓大家都嚇了一跳,原來馬尼德正吹起口琴,曲子輕快和諧,是羅多克地區膾炙人口的傳統小舞曲。幾個羅多克長矛手笑著打起了拍子。

“晚霧漫過山巒風吹皺了小溪/吟遊詩人適時地吹起了口琴/不要帶我踏上歸途因為我今夜決定露宿/即使徹夜未眠我也不喊苦…”

米娜和隊友們唱著,馬尼德俐落的一個滑音,竟然吹起變奏版本。

“起來”維洛妮卡拍了正在啃蘋果的阿列西歐一下。

“怎麼了?”阿列西歐啞著嗓子驚問。

“跳舞”克莉希接過妹妹的話頭,拉起阿列西歐踏起輕快的舞步。戰甲摩擦的聲音意外地聽來清脆。姐妹倆繞著阿列西歐轉,同袍們吹起羨慕的口哨聲。班達克更大聲叫好。

“哎呀,死定了。我不會跳舞”阿列西歐苦笑。

“嘖,幹嘛老說死定了?難不成不會跳舞就會死嗎?”維洛妮卡翻了個白眼。

“我媽說,常常說死定了就不會死。羅多克的習俗啦”阿列西歐解釋,不知該看姐姐還是看妹妹,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斯瓦迪亞人不隨便說自己會死的,也不愛聽人家說自己會死”維洛妮卡啐道。

被這樣的歡慶氣氛感染,早已有不少士兵起身跟著姐妹倆跳起舞。

一曲終了,大家還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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