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士兵注意到了天空的異常,百姓們被戰爭的號角聲喚醒,睜開眼,卻發現黑夜化作白晝,牲畜躁動地叫喊,公雞鳴叫,人們紛紛走出房屋。

熾熱的光幾乎照透了天空,雲上似有火焰在燃燒。

“神仙顯靈啊!”老人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朝著熾日的方向磕頭朝拜。

嬰兒發出哭聲,家中的大人連忙捂住孩童的嘴,一同跪拜,生怕觸怒了神明,引來災禍。

“既見王者,何不跪拜?”劉仲問。

“你不也沒跪麼?”芬格爾朝著岸邊遊動:“哥還有正事要辦呢,就先不陪你玩了。”

諾頓和康斯坦丁都已現身,如此一來,城中何處去不得?

芬格爾不知道路明非的進度如何了,總之他現在要去“司徒府”,看看能不能從“李熊”的寢宮裡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他以標準的自由泳姿勢遊到岸邊,渾身溼漉漉地爬上泥巴地。

天上的光芒逐漸黯淡,芬格爾感覺體內的靈又重新變得活躍了,再次恢復到正常狀態。

“諾頓是用什麼方法把這大陣給破解了麼?”芬格爾心想。

畢竟是鍊金術的王者,掌管金屬與火焰的龍王,這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他剛想邁步前進,卻發現劉仲擋在了他的面前。

“別急著走啊,現在該到真人3V3環節了。”劉仲拍了拍芬格爾的肩膀。

芬格爾站在原地,眼珠跟隨著劉仲轉動。

他無法動彈,像是中了葵花點穴手,四肢僵硬,一下都動不了,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招。

但是忽然間,細小的黑色火焰從他的瞳孔中湧現,他的手臂像是打了發條的木偶人那樣動了起來。

“沒必要用這種拼命的手段。”劉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芬格爾的身體恢復了自由,“‘他’給你的這種能力,代價可不輕,我並非是你的敵人,人與人之間應該有最基本的信任。”

“大哥,你說得太對了,要是天下都是你我這般正直善良的好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無辜引起的事端呢?”芬格爾笑呵呵地點頭,但他瞳孔中的黑炎並未熄滅,相反,還越來越濃烈。

“所以說我不喜歡和你們這類人打交道。”劉仲搖搖頭,“不過,罷了,鑑於這次我的VIP客戶花費了四分之一的生命來交換,我就原諒你這次的冒犯,下不為例。”

劉仲的瞳孔中燃起耀眼的金色光芒,芬格爾眼底的黑炎頃刻便被壓制下去。

緊接著巨大的膜翼張開,那雍容華貴的黑袍被猙獰的身軀刺穿,唯獨只有臉還是原本的樣子。

“哥哥,他來了...”康斯坦丁忽然握緊了諾頓的手,“哥哥,是他,我知道的,這次一定是他,他來了!”

“別怕,康斯坦丁,我就在你身邊。”諾頓面色嚴肅,天地間響起悠長的呼喚聲:“參孫!”

夜空中,一個龐大的黑影出現,它的身軀遮蔽了明月,張開的膜翼如烏雲般佔據天空。

它前去迎接它的主人,鼓動的雙翼扇起劇烈的風,諾頓和康斯坦丁踩在龍背上,迎著明月乘風而去。

幾秒之後,這巨大的黑影就消失在雲層之中。

“喂,你喜歡坐過山車麼?”劉仲望著重新平靜下來的天空。

“過山車?古代人也會坐過山車麼?”芬格爾聳聳肩,“我還以為你們的娛樂方式就是僱傭舞女唱歌跳舞,躺在漂亮妹子的大白腿上,讓另一個漂亮妹子喂自己吃葡萄。”

“你說的那是王公貴族才會幹的事情啦。”劉仲笑了:“種田的農民唯一的樂趣就是打聽街坊鄰居的花邊新聞,誰家姑娘又愛上了誰,哪家才子又去了青樓,看舞女唱歌跳舞這種事,夢裡都夢不出來,農民的世界很小的,幾畝田,一個土院子,再加上鋤頭和扁擔,上廁所都只能用竹片刮。”

“用竹片刮?那底盤不是很容易生病?”

“你如果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做一篇研究。”劉仲走上前來,抓住了芬格爾的肩膀,他溼透的衣服和頭髮立刻冒出白色的蒸汽,變得乾燥:“你不反抗麼,雖然說反抗也沒有用。”

“這話說得我像是喜歡喊‘破喉嚨’的小姑娘一樣。”芬格爾說:“你知道麼,印度有個官員曾經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什麼話?”

“假如不能反抗,那就試著去享受。”芬格爾認真地說。

“是麼,說得我差點就信了。”劉仲在芬格爾的腰間一陣摸索,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打火機和雪茄盒,並把這兩個閃動的玩意投擲到池塘中。

轟然巨響,小小的池塘被炸起幾十米高的浪花,泥土直接被炸出一個深坑,一瞬間,池塘裡出現了半徑好幾米的真空氣泡。

接著,劉仲又從芬格爾的褲包掏出了盒裝口香糖、小熊貓鑰匙扣、mp3隨身聽等數個小物件。

“哥,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我身上的炸彈只有這兩個,那口香糖我才買的呢,就吃了一條。”芬格爾無奈地說。

他又被定身了,動彈不得,不過這次嘴倒是能動,可以說話。

“我其實是為了你好,畢竟這些玩意爆炸,受傷的人只會是你。”劉仲把這些東西扔到遠處,像是放鞭炮一樣,熱鬧的連環爆炸聲響起。

“Let's go!”劉仲捏住芬格爾的肩膀,雙翅扇動,化作一道流光。

...

路明非朝著遠離白帝城的方向奔跑。

魔動義手已經損壞了,連著他骨折的手腕一起。

對於高濃度血統的混血種來說,骨折這種傷勢算不上什麼重傷,混血種的恢復力遠超常人,哪怕是骨頭粉碎,在設備齊全的醫療環境下,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也能復原。

話雖這麼說,該疼的還是會疼。

他只對左手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便提著黃銅罐一路遠離。

白帝城那邊馬上就要開戰,混亂的戰場下,有著上千上萬人的軍隊,甚至諾頓還會爆發言靈,那邊的危險度毋庸置疑。

路明非此刻只有一隻可用的右手,想要一邊戰鬥,一邊保下罐子是很困難的事情,這種時候就得戰術性撤退,遠離中心,找個渺無人煙的地方,等待計時結束。

他在荒野之中穿梭,身形跳躍,即使手上提了一個半米高的實心黃銅罐,速度也絲毫不減。

在這種開闊的原野中,他的速度優勢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

路明非看了一眼腕錶,12點40分。

子時是夜晚23點到次日凌晨1點,還有二十分鍾時限就到了。

他沒辦法聯絡上芬格爾,雖說他帶著手機,但2000年前的漢朝顯然不會有信號臺給你撥通電話。

只能在內心祈禱芬格爾不會出什麼意外,卵已經到手,諾頓和康斯坦丁他也見過了,在青銅城裡,白帝城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人能威脅到芬格爾,只要注意諾頓爆發言靈,他就能順利撐到結束。

身後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路明非回頭看了一眼,夜空中漫天的火雨灑下。

“開始進攻了麼。”

他繼續不管不顧地奔跑,尋找躲藏的地方。

此時,天空忽然亮了,像是正午的太陽,刺眼的光充斥了世間。

這光只持續了數十秒,很快就黯淡下去,黑夜再次覆蓋天空。

接著,他聽到了呼嘯的風聲。

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巨大的影子在天際線邊緣出現,在那影子的後面,還跟著一道難以看清的流光。

像是在玩空中追逐戰,那道小的流光攆著那個巨大的黑影跑。

呼吸間,他們就來到了路明非的頭頂。

流光掠過,黑影直直地墜落下來,發出一聲巨響,大地都在震顫。

參孫狼狽地摔了一個狗啃泥,被春雨攪合了幾天稀泥沾在它的鱗甲上。

諾頓和康斯坦丁本來是騎在它的龍背上,但在參孫即將與地面接觸的前一刻,諾頓抱住康斯坦丁,跳了下來。

風將路明非的劉海掀起,另外兩個身影停在了路明非的身邊。

“路鳴澤?”路明非驚呼道:“廢柴師兄你怎麼也在!這是怎麼回事!”

路鳴澤脖子以下的部位長出了堅硬的鱗片,那些鱗片上流動著美麗的光澤,像是用赤金打造的鎧甲,鋒利的骨突在身體表面,如同彎曲的利刃,鋼鐵般的肌肉在鱗片下緩慢地起伏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爆響。

唯有那張臉沉浸在月光中,對著路明非盈盈發笑:“你認錯了哥哥,我是劉仲。”

“那你還叫我哥哥,你腦子秀逗啦?”路明非疑惑地問:“你這是什麼模樣?真變成了小龍人啊?”

“不是,路明非你和他認識的麼?”還沒等劉仲回話,芬格爾先發牢騷了:“這TM到底是誰啊!我被抓在天上轉了半天,頭都給轉暈了,我開始還以為這是你老祖宗呢!”

“這些事情你們可以後面再解釋。”劉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望了一眼黃銅罐:“很不錯,哥哥,你已經拿到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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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都拿到了麼!”芬格爾驚喜地說:“那豈不是說,老唐可以復活了?”

“不,還差一步。”劉仲搖搖手指,“這個卵還不完整。”

“不完整?哪裡不完整了?”路明非拿起罐子上看下看。

“它缺少了最關鍵的東西。”劉仲看向了一旁的諾頓、康斯坦丁和參孫。

諾頓一直眯著眼睛看這邊,在三人談話時間裡,他一直安靜地聽著,瞳孔在路明非和芬格爾的臉上來回流轉。

“你知道什麼樣的雞蛋才能孵出小雞麼?”劉仲饒有趣味地看著諾頓和康斯坦丁:“把雞蛋敲開,蛋清和蛋黃倒入碗裡,如果能在蛋黃上看到一個小圓圈,類似魚的眼睛樣子的小白點,那這顆蛋就能順利孵出小雞,如果沒有,那它是不可能孵出小雞的,你手裡的這個卵裡,可還沒有小白點哦,現在它是什麼樣子,回去就會是什麼樣子,所以在時限結束之前,如果還沒給它加上小白點,就沒有機會了。”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皺著眉看向一旁的青銅與火之王兩兄弟。

“沒錯,哥哥,這是最後的任務了!”他狂傲地笑了:“殺了青銅與火之王,讓他們回到卵裡面!”

“非殺不可嗎?”路明非問。

“非殺不可,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好基友復活了。3對3,我幹掉康斯坦丁,你去幹掉諾頓,至於參孫,就交給你的廢柴師兄吧。”

“The gathering,施法單位,法力無限。”他以掌心排擊路明非和芬格爾的額頭,“從這一刻起,這個秘籍解封!”

“喂,這是來真的嗎!”芬格爾感覺到體內的靈以爆炸式的程度增加。

路明非捏了捏左手,他的傷勢完全好了。

“Noglues,我們的對手將無法使用言靈,從這一刻起,這個秘籍解封!”

康斯坦丁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他感覺到他的力量消失了,參孫用尾部將兩人環繞,並張開嘴,從中吐出一個古老的匣子。

“不要怕,康斯坦丁,我就在你的身邊!”諾頓輕輕撫摸康斯坦丁的頭。

諾頓取過匣子,抓住匣子的兩側,身體龍化,將其拉開。

裡面的機件帶著清越的鳴聲滑出,呈扇面散開。

七柄刀劍,從斬馬刀形制的重刀、曲刃的亞特坎長刀、古雅的直刃刀,一直到只有小臂長度的短刀,一應俱全。

繁複深奧的鍊金花紋鐫刻在刀刃的側面,刃口發出暗金色的光芒,刀身凝練的線條給人以厚重感,容納這七柄刀劍的機件精緻到像是機械腕錶的機芯。

鍊金刀劍·七宗罪。

刀柄處用古希伯來語雕刻著每一柄劍的名字,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饕餮和se欲。

所有的刀劍都使用鍊金金屬制造,看起來材質相同,但每一柄都有不同的剛性和韌性,

這是最頂級的鍊金術,任何鍊金大師都只能仰望,它只屬於鍊金術的王者,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刀劍的外壁刻著古希伯來語的文字: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諾頓用鋒利的爪子劃開自己的皮膚,金色的血滴落到刀匣上,血迅速填滿了銘文。

像是有心臟聲在刀匣裡跳動,七柄刀劍同時甦醒。

所有的刀劍都在歡呼雀躍,等待被它們的王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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