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倒飛數米，另外半邊白色面具也掉在地上。
隨後他單膝跪地撐起身子，抬手將蓋在臉前的長髮撥到腦後。
這次，才終於露出了真實樣貌。
這是一張彷彿被潑過硫酸的臉，五官全部融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關於人類的特徵，無比的醜陋，而且噁心。
連嘴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聲的。
程然看到這張臉，心裡非常膈應，這玩意，真的太醜了！想到自己剛才那一拳隔著頭髮就打在這麼一個肉瘤上，他反而覺得一陣後悔。
他甚至覺得，能醜成這樣，說不定上面還帶了什麼病毒。
念及此，程然悄然運轉氣勁，特意將右拳整個滌盪了一遍，這才感覺舒服一些。
“程然……你該死！你該死！！！”
肉瘤一陣顫動，歇斯底里的嚎叫也不知從哪就發了出來，黑衣男猛地伸展雙臂，詭異的紅色透明能量，瞬間湧出。
“這麼深仇大恨？”
程然不解了，他想來想去，也沒想起跟誰結過什麼大仇，非常奇怪，對方那種不死不休的恨意從何而來。
而從對方這股波紋狀的紅色透明能量上，程然也感覺到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意味，總之很彆扭。
那並不是武者的內氣或者罡勁，而是更高一層的東西，突破了內氣巔峰後，會在腦海中自然孕育。
嚴格的說，它其實和一些古書中描述的神念很相似，是獨屬於內氣之上的強大精神力量，武道境界達到這種層次之後，會獲得許多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能力。
最為通俗易懂的一種表現形式……御念飛行。
程然曾經只差臨門一腳，便能夠輕鬆踏入那個階位，但最後他放棄了，從此大隱於市。
雖然，他沒有選擇踏出那一步，沒有選擇成為全華夏甚至可能是全世界都站在最頂點的那幾人之一，但對於神念這種東西，他已經很熟悉了，直到現在，他腦海中還有一團處於萌芽狀態的神胎。
只需心神一動，將其催發，一切便水到渠成……也就是說，程然隨時可以立於這個世界的巔峰，只取決於他想不想。
而，黑衣男子所散發出的這股紅色能量……便是一種古怪且陌生的神念，之所以說古怪且陌生，是因為程然知道，這神念根本就不是黑衣男自己透過實力孕育出來的東西。
正常的神念是無形的，你能感受它，觸及它的神秘與強大，但你絕不可能用眼睛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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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念是一種精神力量，除非某個人天生陰陽眼，精神天賦奇佳，才有很小的可能直接透過肉眼看到它的外觀形態。
像黑衣男子這樣散發著紅色透明波紋的神念，是極其不正常的，而且也達不到真正神念的百分之一威能。
充其量干擾干擾電子設備的訊號，或是擾亂一下普通武者的思維意識，估計就是這紅色神念所能達到的極致了。
哦對了，只要你捨得，當然也可以拿來當防身護罩來用，黑衣男子之前便是如此做的，而且跟氣場籠罩的被動防禦不同，神念護體要更加如臂指使，畢竟是用意識直接控制的。
汪隊長被精確爆頭，便是因為黑衣男子操控紅色神念來彈射彈頭所致。
可神念這東西，說強也強，說脆弱其實也很脆弱，它是人的精神意識所孕育，如果受到損傷，對於人腦的傷害是非常大的。
就好像你知道自己的腦子很堅韌，但你會把它掏出來當防爆盾擋子彈用嗎？正常人是不會那麼幹的，那玩意容不得一絲風險。
反正已經有氣場護體了，幹嘛要為了操控更精確一些，就用神念代替？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你自己辛苦修行正當得來的……是搶的別人的腦子，所以就算被打爛了也不在乎……
程然目光微凝，視線放在了那如群魔般舞動的紅色神念所包裹的黑衣男子身上，眼神漸漸深邃起來……
他大概知道對方這詭異神念從何而來了，難怪連殺九人，只取頭顱……想必，就是為了掠奪受害者腦中的精神力量而已。
而且，那明顯有針對性的作案，選中殺害的一定都是精神天賦出眾之人，一般人腦中雖然也蟄伏著隱性神念，但畢竟太過微小，只有那些天生精神力量強大的，才更加便於掠奪。
也就是說，這黑衣男子從一開始便在算計，猖狂殺人的同時掠奪神念，一步步為今天的絕殺做準備，而且……他似乎還很瞭解自己……不僅清楚自己在麓陽，甚至猜到自己會幫助警方來進行抓捕行動……
這幾乎已經不是一般的瞭解，甚至說，只有對自己性格非常熟悉的人，才可能制定出這樣的大膽而瘋狂的計劃！
不惜殺死這麼多無辜之人……都只是為了今天凝聚出紅色神念……最終對付自己。
程然面色漸漸變冷，目中透出刺骨寒意……如果自己只是某些人眼中的內氣巔峰之境，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栽在這裡……
……
程然感受著體內澎湃而起的力量，冷冷地望著猖狂咆哮的黑衣男子：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也不清楚你究竟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竟不惜如此煞費苦心地設局……不過，你要是以為，就憑這半吊子的偽神念，就想殺我……
那就太天真了。
……
“嗡！”
隨著黑衣男的一聲尖嚎，古怪的波動的猛然散開，匯成一股股懾人的詭異力量，向程然射來。
程然面色不改，漠然挺立，只是腦海中神胎微微一顫，那試圖鑽入他意識內肆意妄為的紅色神念便被輕鬆震碎。
雖然他的神胎並未真正萌芽，孕育出果實來，但僅憑這弱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劣質貨色，根本不可能衝破其防線。
如果這神念是自然衍化出的，程然肯定沒辦法如此輕鬆，而且就算可以達到同樣效果，在震碎的一瞬間，也會被神念主人察覺。
但，這紅色神念，只是被黑衣男子利用某種喪心病狂的秘法掠奪而來，真要下一個定義的話，兩者間其實是一個奴役與被奴役的關係，並沒有精神上的實質感應……用一點就少一點。
所以，當程然震碎那一小股紅色神念後，黑衣男仍未察覺到自己費盡心機的手段絲毫沒有起到作用，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神念對內氣武者是絕對壓制的，吳存喜的輕易落敗，就已經能夠十分有力的證明這一點！
於是乎，黑衣男子完全不懷疑，神念會不會對程然產生影響，他所考慮的，只是這影響能夠持續多久而已。
至少，也要持續到讓他能夠走到程然面前，然後用手裡的鋼刀，狠狠地砍掉程然的頭！
所以，黑衣男子用盡全力調動著紅色神念，不顧一切、源源不絕地向程然灌去！他要讓程然分不清現實與夢幻，讓這位曾屹立於華夏武道之巔的王，迷失在自己的瘋狂與殺戮之中！
程然如他所願，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目光漸漸凝固，看上去就像是精神恍惚一般。
“桀桀桀桀……蒼生之狼，程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男子抑制不住狂喜與興奮，手中鋼刀緊握，毫無防備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