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禾坐在沙發上,拿起一顆車釐子扔進嘴裡,身子往後一靠,蹺著二郎腿。

漫不經心道:“你就是太有教養,太含蓄了,才能被人欺負到頭上。”

“下次她再敢這麼說你,你就直接懟回去,別她是什麼身份!”

秦之榆苦笑:“她到底是我母親。”

秦書禾脫口道:“你把她當母親,她可曾把你當過兒子?她若真心疼護你半分,都說不出那些話。”

秦之榆沉默了。

秦書禾看著他落寞的神色,咀嚼的東西慢了下來,有些後悔自己的心直口快。

她剛想安慰幾句,便聽秦之榆道:“這世上,當真會有半點都不疼愛孩子的母親嗎?”

秦之榆有些茫然。

秦書禾似乎在他身上,看見了年幼時小小的秦之榆,總是渴望母愛,卻又得不到母愛,一次次期盼,又一次次失望。

看著看著,秦書禾似乎又看見了另一個小小的身影。

她總是仰望著,看著他們的背影,越走越遠,小小的身影總是被留在原地。

秦之榆道:“如果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既然生下我,又為什麼不愛我。”

其實秦之榆也是愛中長大的孩子,秦老夫人疼愛他,秦延敬把他當親生兒子般教育,也給予了他像父親一般的愛。

秦延禮雖然和陳淑玉關係不好,但對秦之榆和秦之窈兩人也很是疼愛。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明明有那麼多愛,但還是要奢求更多的愛,奢求他無可如何都得不到的母愛。

人就是這樣。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發心生執念。

不撞南牆不回頭。

人總是在遍體鱗傷之後才會幡然醒悟,自己一直所求的,或許這輩子都得不到了。

即便不願相信,可他卻不得不信。

這世上,真的有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也真的有孩子,一生都在渴望母親的愛。

秦書禾忽然起身揉了一把秦之榆的腦袋,惡聲惡氣道:“不準哭!”

秦之榆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他拍開秦書禾的手,無奈道:“我沒哭,我都這麼大了,我哭什麼?”

秦書禾這才放心了。

她道:“秦之窈你打算怎麼辦?撤訴,原諒她,繼續送她出國過好日子?”

其實秦書禾很清楚,秦之榆不會真的能狠得下心把秦之窈送去監獄。

如果他撤訴,原諒了秦之窈。

也在秦書禾的意料之中。

可意料之外的是,秦之榆意味深長道:“聽說我爸想離婚,我媽死活都不同意?”

秦書禾挑眉,兩人相視一笑。

從醫院出來,秦書禾上了霍司珏的車。

霍司珏正好在附近忙事情,便順道來接秦書禾,送她回家。

他這兩天似乎很忙,眉眼間總是帶著幾分疲倦,眉目陰沉。

秦書禾道:“你這兩天狀態看起來很不好,是有什麼事嗎?”

霍司珏搖頭:“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那就是有事了。

秦書禾知道霍司珏身份複雜,也沒有多問,畢竟好奇心害死貓。

她還想多活些日子呢~

將秦書禾送回家後,霍司珏去了秦之榆的那棟別墅。

明景已經在裡面等他了。

兩人並沒說話,直接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聽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地下室裡,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手腳都被特質的鐵銬束縛著,頭上戴著一個佈滿各色電線的特質鐵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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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一個男人拿起注射器往他身體裡推了藥水,而後按下開關。

椅子上的男人瞬間發出淒厲地慘叫聲,他渾身抽搐,手臂和額角青筋暴起,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百蠱噬心,錐心刺骨。

又一輪疼痛過去,男人渾身被汗浸溼,神智也不甚清醒,如一潭死水一般癱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微弱,還時不時地抽搐。

見霍司珏來了。

旁邊的男人恭恭敬敬喊了聲:“三爺。”

霍司珏冷聲道:“招了嗎?”

男人搖了搖頭。

明景問:“挺了幾輪了。”

男人比了個數字。

明景驚訝道:“三輪?他骨頭還挺硬。”

男人很無奈,也很佩服。

他是真牛逼!

這東西可是九極洲特製的,還是雷諾·米勒那個變態弄出來的,

對身體表面並沒有什麼傷害,甚至檢查都差不多身體有任何損傷,它折磨的是神經,能讓人感受到極致的痛苦。

更別說,他家三爺在藥物的基礎上,還增加了電流。

正常人別說三輪,就是半輪都得求爺爺告奶奶,該招的都招了。

而這個人,硬生生挺了三輪,還一個字都沒有招。

硬骨頭啊,真漢子啊!

霍司珏的嗓音像是淬了寒,他眸子微眯,裡面透出幾分狠絕:“那就加大電流強度,我倒要看看他骨頭有多硬。”

聞言,椅子上的男人渾身一顫。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霍司珏,彷彿他是從陰間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羅剎。

明景走過去,笑眯眯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感受到男人的顫抖,笑容更甚:“其實你還不如老實招了。”

“你們知道的,落在我們手裡,如果不招,你就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是不可能的,你只會在這樣的折磨裡,日復一日感受相同或者加倍的痛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霍司珏淡聲道:“還愣著幹嗎?繼續。”

旁邊的手下剛想繼續按下開關,那男人突然出聲:“等一下……”

他嗓音宛若蚊蠅。

手下手一頓,看了一眼霍司珏。

霍司珏恍若未聞,他立即明了,正當繼續按下時,男人突然拔高聲音:“我都說了等一下,你們聽不到嗎?!”

霍司珏“哦”了一聲,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現在聽到了,想說什麼?”

男人卻道:“你想知道什麼?”

霍司珏:“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男人沉吟半晌,道:“那你要答應我,保護好我的家人。”

霍司珏點頭:“這是當然。”

半個小時後,霍司珏和明景從地下室離開。

明景道:“怪不得H市也沒有當年的檔案,對方看來許可權確實很高,我們怎麼辦,把H市的人撤走嗎?”

H市除了只是當年的爆炸點以外,已經沒有任何可調查下去的價值了。

對方早就轉移了戰場,想必之前找人綁架秦書禾,也只是為了給他們製造一個迷惑他們的障眼法。

讓他們誤以為,H市很重要。

思及此,明景憤怒道:“可惡!”

“居然讓我們在H市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果然是陰險狡詐之輩!”

明景一路罵罵咧咧,隨後他轉頭看向霍司珏,卻發覺他一臉平靜,並無意外。

明景腦中白光一閃:“你早就猜到了?”

霍司珏淡聲道:“我早就說過,不到最後,誰能確定,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明景蹙眉:“那你這麼大費周章地抓他。”

要知道這兩天為了抓這個人,耗了他們不少資源和人力。

霍司珏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悟。”

明景:“……”

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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