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陳其昭的注意力回籠,視線在沈於淮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後回答:“沒有。”

對方的手已經離開,沈於淮的神情如常,彷彿只是很簡單地詢問一聲。

陳其昭微微斂眸,腿上彷彿還縈繞著剛剛的那種感覺,隔著一點布料,他似乎能感受到旁側沈於淮的體溫。

他還未開口,沈於淮卻已經開口給他解釋顧家來陳家的目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顧家是特意找上我媽幫忙,希望透過她的關係聯絡上張姨。”沈於淮微微貼近陳其昭,小聲地給他解釋道:“為的是你當初派拍給張姨的那條翡翠項鍊。”

陳其昭的視線瞬間停在遠處陳建鴻手邊的首飾盒上,他佯裝不知實情,好奇問:“他們要這條項鍊幹什麼?”

“似乎關係到顧家的某些繼承,具體那邊沒有透露,但應該是很重要,顧叔才會親自過來。”沈於淮解釋道:“不過張姨還在猶豫,現在還沒答應下來。”

項鍊……

陳其昭回想起這條項鍊的事,當初他把這條項鍊拍下來就是為了斷林士忠跟顧家那邊的聯絡,上輩子他聽來的傳聞裡,林士忠是因為翡翠項鍊才搭上顧正嵩的線,所以才會在後來得到顧家的幫助。

當時他沒去想這條項鍊的事,對他而言能壞林士忠的好事樂意之至,只是現在這條項鍊沒有到顧正嵩手裡,反倒機緣巧合引起了顧家長子顧正勳的注意力。

陳其昭稍有遲疑,但聽著沈於淮這麼講,他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某件事的可行性。

如果時間線沒推測錯的話,這個階段的顧家家主即將退位,在兩個繼承人之間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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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子顧正勳接觸顧家的事務多年,原本是顧家家主屬意的繼承人,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麼,顧家家主的寶座直接落在了顧家次子顧正嵩的手裡。而顧正嵩的手段狠絕,在上位之後就對顧正勳一系趕盡殺絕,可顧正勳也不是省油的燈,顧家這兩兄弟爆發的鬥爭繼續多年……

陳其昭對顧正勳沒什麼印象,或者說兩人根本沒交集。

唯一有點印象的是上輩子顧正嵩停手沒有再幫林士忠的時候,他從情報網裡得知那階段顧正勳正抓著顧正嵩某個把柄,顧家某些生意遭受b市那邊監管部門的嚴查,或許是顧正嵩沒有再出手幫林家的原因之一。

顧正勳會在這個時候來陳家,可想而知這條項鍊對顧家的價值遠比陳其昭預料中還要重要,下午他剛知道顧慎的訊息,晚上就來了顧正勳……時間的湊巧不得不讓他懷疑一些事。

顧慎來s市的目的是什麼?去程榮的派對觀察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顧正勳來出差是巧合?

如果說林士忠沒有依靠翡翠項鍊,而是利用別的原因搭上顧正嵩,那對陳其昭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在所有的事情不確定的情況下,陳其昭記不介意給敵人的敵人遞機會,顧正嵩的對立面也就是他的朋友,如果能靠一條翡翠項鍊給顧正嵩找點麻煩,那他很樂意幫顧正勳的忙。

沈於淮目光微微看向旁側,陳其昭在聽到翡翠項鍊的事就沉默了。他垂著眼,心裡想到別的事情,陳其昭的反應跟他預料中有所出入……他沒有過多去追問該項鍊的用處或來歷,顯得無波無瀾,對項鍊的興趣好像沒那麼高。

陳其昭好像藏著他一些不知道的秘密。

沒一會,陳其昭又開口問:“……我媽為什麼猶豫?”

沈於淮眼眸微斂,想到剛剛張雅芝的表現,回答道:“可能是因為項鍊是你送的,張姨不想送出去。”

陳其昭微微一怔,看向張雅芝的位置,後者正在跟沈母和顧夫人說著話,臉上帶著笑容。

他收回視線,看向桌面上擺著的那個首飾盒。顧家在京城勢力大,陳家能透過沈家跟顧家交好是個不錯的選擇,有利於以後陳氏往b市周圍發展業務……如果是他,一條翡翠項鍊能換來跟顧家交好,這種純粹的利益交易他非常樂意。

只是他沒想到張雅芝會在這件事上猶豫。

旁側長輩的話題已經進入尾聲,晚飯已經準備好。

陳其昭見到陳時明離開去接電話,他剛動的時候撞到了沈於淮的腿,眸光停了一下,小聲解釋道:“我去上個廁所。”

沈於淮聞言頷首。

陳其昭離開座位,跟著陳時明走了出去。

沈於淮看著陳其昭離開的身影,沒一會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持續震動著。他把手機拿出來的時候看到顏凱麒的名字,眼神稍稍沉了。

沈雪嵐坐在沈於淮的旁邊,見狀道:“怎麼了?臉色這麼嚴肅?”

“沒。”沈於淮收了表情,道:“我去接個電話。”

沈雪嵐看著自家弟弟,秀眉微微蹙起。

-

客廳外安靜的走廊裡。

陳時明接完徐特助的電話,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陳其昭站在他的身後,似乎早已等候多時。他把手機放進兜裡,疑惑地看向他:“你怎麼在這?”

“項鍊的事說到哪了?”陳其昭問。

剛剛的談話裡沒怎麼談到項鍊的事,很有可能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告一段落。

陳時明微微詫異,想到剛剛在客廳裡時陳其昭跟沈於淮靠得很近,“沈於淮告訴你的?”

陳其昭點頭,“媽不想給這條項鍊?”

“顧家是在聚會上注意到媽的項鍊,說是跟他們家一件貴重的首飾非常相似,所以才上門來詢問這項鍊的事。項鍊的事似乎牽扯比較大,所以他們才會兜了個圈找上沈家幫忙。”陳時明注意著陳其昭的神色,繼續往下說:“媽確實在猶豫,沈家只是搭線,不會干涉我們的決定。所以我跟爸打算借這個藉口回絕。”

陳其昭問:“為什麼?”

陳時明:“跟顧家交好是件好事,但也可能是件壞事。”

“因為顧家內部爭權的事?”陳其昭道。

“陳其昭你知道&3記0340;事情有點多。”陳時明有點意外地看向弟弟,他不知道陳其昭哪來的訊息,但內部爭權的事陳其昭絕不可能是從沈於淮的口中得知,他道:“確實,如果換在另外的時間點跟顧家交好,我跟爸都非常樂意。但是現在顧家內部出了問題,這條項鍊明顯就跟顧家繼承有點關係,如果把這條項鍊送出去,也就代表了一個問題。”

“我們站邊了顧正勳。”陳其昭順著陳時明的話講,“你們在權衡利弊。”

陳時明繼續道:“這件事藏不下來,項鍊當時是你拍下來了,只要這條項鍊去到b市那邊,有心人想查完全可以順著顧正勳出差的事查到s市,最後查到陳家身上。陳家最近的事情太多了,這種時間摻和顧家的事,確實會給我們帶來影響。”

“也不是在權衡利弊,如果真要從利益層面出發,跟顧家合作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媽那邊鬆口,確實可能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把這條項鍊轉讓出去。”陳時明說出他的想法,“但與顧正勳爭權的人不是善茬,從穩妥層面,現階段最好是別跟顧家搭上邊的問題。”

他說完注意到陳其昭的沉默,正想開口繼續解釋他們的想法。

陳其昭卻突然開口道:“顧正嵩的兒子來s市了。”

陳時明的眼神一凜,“顧正嵩哪來的兒子?”

“前陣子我在程榮派對上見過一個人,就讓人查了下。對方是顧正嵩的私生子顧慎,在派對上有疑似跟蹤我的行為。”陳其昭看著陳時明,繼續道:“我之前被林士忠跟蹤,緊接著顧慎也出現了……你說這個未免太過於巧合?”

陳時明沒說話,但眼神嚴肅了甚許。

“你還記得當初拍賣翡翠項鍊的時候,跟我競拍的那幾個人嗎?”陳其昭看著陳時明的眼睛,繼續道:“你應該也查過,那幾個人跟林士忠有關係。你以為當初林士忠惱羞成怒對我下藥,原因就那麼簡單嗎?”

“林士忠曾經也想要那條項鍊。”陳其昭告訴陳時明:“我沒有顧慎跟林士忠直接接觸的證據,但林士忠必定知道這條項鍊的意義。林家跟顧正嵩一派說不定已經有關係了。”

“你還知道什麼?”陳時明看著陳其昭,目光中帶著些許複雜。

陳其昭沒有迴避他的眼神,“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只是建議,給顧正嵩找點麻煩,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是壞事,成人之美是一種美德。”

陳時明還在琢磨陳其昭的話,沒一會卻忽然聽到陳其昭的提問。

陳其昭問:“媽真那麼喜歡那條項鍊?”

“她很喜歡,最近出去聚會的時候一直戴。”陳時明知道自家母親更喜歡珠寶鑽石,還是頭一回見她對一條項鍊這麼熱衷。

“哦。”陳其昭微微垂目,心裡在想著什麼。

他轉身準備離開,陳時明卻叫住他。

“等等。”陳時明捏了捏眉心,道:“剛剛小徐給我打了電話,有件事查出結果了。”

孫家的反咬讓林氏的動作變慢,陳時明的團隊也在這個期間查到了一點苗頭。事關30多年前林氏在南區投標的某個專案,當年林氏曾在南區投資過專案,只是那個專案損失慘重,一度讓林氏陷入資金鏈困記難,有幾家公司宣告破產。而這次林氏在陳氏裡滲透的人多半圍繞著陳家在南區的業務展開,目的性非常明顯,陳時明順著這件事往下查,花了很長時間才發現這件事背後的部分真相。

陳時明道:“當年林氏險些破產的那個專案,陳家有人參與,成為那件事的間接受益者。”

陳其昭瞳孔微縮,“……陳家人?30年前?”

“應該是爺爺。當時恰逢各種商業機會頻出,林氏一度成了別人的眼中釘。所以南區那個讓林氏破產的事情是有意策劃的陰謀。林氏出事之後甩賣了的資產,有一小部分到了陳氏,所以我們猜測當年那件事,上一輩也是參與過。”

陳時明繼續道:“後來陳家分家,其他的叔伯各自拿到了資產變賣後出國,留在s市只剩下我們跟三叔。爸借由分到的那部分資產,收攏叔伯的資產,迅速起家把陳氏做到如今的規模……最後成就陳氏如今的南區業務。”

簡而言之,上一輩陳家可能參與過針對林家的陰謀並從中獲利,之後陳家踩在林家身上快速發家,那些資產也隨著繼承全到了陳建鴻的手裡,最後成了南區部分核心業務。

“這件事做得周密,我跟爸也是查了很久才知道這件事,包括當年爺爺在林家背後陰人的事,至今也沒多少人發現,不然我們也不會跟林家交好至今。”

陳時明繼續道:“只是我查到當初涉南區的業務的幾個公司,近20年來,那些公司要麼破產,要麼已經被收購。小徐查了資產流向,發現那些東西大部分都到了林氏。”

這件事牽扯到的東西太多,陳時明能查出來的東西也較為零散,拼湊出來大概就是這樣一個結果。

陳時明道:“如果按照林士忠現在的安排,我們沒能提前制止的話……也就四五年的時間,足以讓林士忠無聲無息地瓦解陳氏,最後跟那些人一樣,走向破產的局面。”

是啊……

四五年的時間,在他23歲的那一年,陳家塌了。

陳其昭從陳時明嘴裡聽到這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很平靜,大概是對林士忠的佈局早有預料,所以對陳時明說出這個事實完全不意外。

相反他心情居然有點不錯,或許是項鍊的事,又或許看到林士忠所謂的計劃千瘡百孔不足為懼……陳其昭腦海裡忽然浮現雨幕裡的三座碑,這輩子三個人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至少這次他們能親眼看見,他回道:“挺不錯的。”

陳時明不解:“什麼?”

陳其昭突然開口道:“我先回去了。”

走廊很安靜,陳其昭離開拐角之後,陳時明還看著角落裡的位置,他回想著陳其昭剛剛的表情,心裡總有種奇怪的預感。他又回想了剛剛陳其昭說的項鍊的事,如果真是這麼一回事,那他們或許應該接住顧家的這條橄欖枝。

回到客廳的時候,陳其昭沒看到沈於淮。

坐了好一會,沈於淮才從外邊回來。

飯桌上,三家人都沒提項鍊的事,但陳其昭知道這記件事基本上成了定局。

其實幫不幫顧家都可以,陳家也未必要靠顧家來取勝,只是他不喜歡顧正嵩,這個人上輩子幫過林士忠,上輩子沒來得及算的仇,這輩子有機會算,那能把顧正嵩拉下來,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飯桌上說的大半是日常的事,顧家夫妻並沒有那麼端著,說及日常的時候也會談上兩句。

沈於淮聽著長輩說話,藉著洗手的時間走了趟衛生間,清理了手機vx裡累積的訊息,也看到剛剛顏凱麒打電話發來的檔案。

顏凱麒查到京城那邊的幾家公司,與s市這邊的幾家機構有關,順著這條線往下查……竟然查到這幾家機構跟京城的那邊的公司都有跟林氏醫療合作的隱秘業務。這些並沒有聲張,顯然有點不太對勁……而京城那幾家公司背後操持的資本還沒查明,以現在的情況看,很有可能跟京城那邊幾個大資本有關係。

這對於沈於淮來說,不算是個好消息。

查的東西越私密,與他的猜測就更貼合。他剛跟顏凱麒就是說的這件事,保險起見他讓顏凱麒停手,再查下去牽扯的東西太多,容易讓顏凱麒引火上身。

沈於淮的注意力停在郵件上,如果順著這份資料切換別的突破口,應該能找出更多的線索,最好確認京城那幾家公司背後到底是哪個資本,這樣才能挖出香薰背後牽扯的事情到底有多少玄機。

只不過林家……

沈於淮想到前段時間林氏醫療爆發的危機,心裡更是存疑了幾分,應該還有人在暗地裡針對林氏下手……有些事情不可能爆發得那麼湊巧。

他這麼想著,心裡莫名就想到了陳其昭。

沈於淮停了一會,把郵件下載,而後切出去把一部分訊息回覆了。

看到劉隨問他晚上回不回寢室的時候,他回覆了句‘不回’。

[-劉隨:你怎麼又不回,還想讓你從s大回來的時候給我捎點東西呢。]

[-s:我不在s大。]

[-劉隨:啊?你不是在s大追妹子嗎?]

[-s:沒有。]

寢室裡,劉隨看到沈於淮的訊息,發出嘖嘖的聲音。

沈於淮這段時間晚上經常踩著門禁進宿舍,偶爾還給他帶s大周邊的夜宵。劉隨想到前段時間沈於淮說在追人,大概能猜到這段時間沈於淮外出的目的,只是對方沒說,他也就沒多問。

[-劉隨:你跟我說又沒事,我沒往外邊講。你這周還回來嗎?我真想吃s大門口剛開的那家烤魚,本來還想喊陳其昭的,聽說那家店有s大學生卡還打折。]

沈於淮正想結束對話,看到劉隨的訊息微微一停。

[-s:你問過他了?]

[-劉隨:陳其昭嗎?問過了啊。我還想喊他去吃飯,結果他說晚上有事讓我喊你。

[-劉隨:我的假期很寶貴的!我好不容易寫完論文,結果這半個月誰都在忙!]

沈於淮看到論文字眼的時候眸光深了幾分,他想到不久前陳其昭坐他旁邊的時候隨口問的幾句話,手指微動打字記詢問。

——[他知道你論文寫完了?]

吃完飯後其他人還在談事情,移步到了客廳。

陳其昭聽了一會,對他們在聊的事情沒什麼興趣,拐路往餐廳旁邊的廚房走。

晚上桌上擺的都是紅酒,陳其昭看沈於淮在場都沒怎麼喝,此時有點口渴。

拉開冰箱的時候,他突然想到晚上沈於淮好像也沒喝酒,桌面上擺著也是橙汁。他好像不知道沈於淮的酒量怎樣,見到他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酒量很差嗎?好像也不是。

想到此處,他突然很想知道像沈於淮那樣的人,喝醉酒大概會是怎樣的?他漫無目的地想著,腦海裡莫名就浮現客廳裡坐在他旁邊那雙腿,以及敲擊在他腿上那又輕又親密的舉動。

陳其昭覺得喉嚨有點癢,他巡視著冰箱裡的飲料,視線沒忍住停在了冰啤酒處,剛想拿一瓶,忽然聽到腳步聲。

他動作微停,剛回頭的時候就看到沈於淮走進了廚房。

“淮哥?”陳其昭意外。

沈於淮的目光停在他身上,“我聽管家說你在這邊。”

注意到沈於淮的視線,陳其昭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心情很好嗎?”沈於淮突然道。

“還好。”陳其昭收回目光,繼續看冰箱裡的飲料。

視線從冰啤酒上移開,正打算去拿底下的可樂,他隨口問道:“淮哥喝東西嗎?”

遠處的腳步聲似乎越靠越近,陳其昭剛拿起可樂,忽然察覺到身後站著個人。

沈於淮停在他身後,微微往前的時候帶來一種極大的壓迫感,陳其昭拿著可樂的手稍稍一頓,沈於淮沒再往前,似乎站在他身後正在看冰箱裡的東西。

男人的氣息壓得很近,沒有酒味,只是帶著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陳其昭垂眼,餘光掃到身後的人。

他的眼睛動了動,判斷著此時跟沈於淮的距離,忽然間他感受到耳邊的癢意。

沈於淮微微低下頭,他半垂著眼,視線停在陳其昭的耳朵上。

溫熱的氣息散在陳其昭的耳邊,輕得像是說悄悄話,又彷彿是情人間的呢喃。

“陳其昭,你騙人的時候,眼睛會動。”

這時候門外傳來聲音,傭人正好走到廚房門口,見到廚房裡站著的兩人,他看向沈於淮道:“沈先生,沈小姐說準備走了。”

陳其昭眨了眨眼,身後的人卻退了一步。

“晚上還是不要喝冷的,溫白開能解渴。”沈於淮說完看向廚房門口的人,“跟沈雪嵐說一聲,我馬上來。”

陳其昭的眼神停在某個點,他將手裡的可樂放回了原處,回過頭的時候沈於淮正在看著他。

沈於淮沒有迴避那個目光,而是道:“那我先走了,晚安。”

“嗯。”

陳其昭關上冰箱門,見沈於淮跟傭人走遠。

他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微凝的眼神好像藏著某種瞭然。

夜色黑沉,記顧家的車先走。

陳建鴻還跟沈父說著話。

“項鍊的事,你不用顧慮我們。”沈父道:“那就先走了。”

陳建鴻道:“我讓司機送你們。”

“不用,今天於淮開車,他沒喝酒。”沈父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拉開車門就進去。

陳建鴻看向旁邊還站著的沈於淮,叮囑道:“回去的路上慢點開。”

“我知道。”沈於淮點點頭,抬頭就看到站在陳建鴻身後的陳其昭。

後者的視線穿過旁人直直地看向這邊,讓沈於淮的動作不禁停了兩秒。

這時候旁側沈雪嵐催促的聲音傳來,沈於淮的手不小心碰到開啟的車門,手裡的鑰匙脫落掉到車門的另一邊。

隔著車門,沈於淮剛想拐過去拿,卻看到有個身影在車門前伏低,將掉落的鑰匙撿了起來。

沈於淮看著陳其昭。

陳其昭把鑰匙遞給了他。

兩人手指接觸的時候,沈於淮的掌心裡傳來擦過的癢意。

陳其昭的指甲似乎順著他掌心的紋路,在交接鑰匙的時候,在他的掌心輕輕刮了一下。

沈於淮的眼神深了幾分,看著始作俑者。

隔著車門,陳其昭鬆開鑰匙,眼神坦然直白。

“淮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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