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個鄰居倒是好耐性。”
這般想著，他失笑搖頭，就將注意力房子在這烤雞上面，雞肉被烤得焦黃，油光滴落，肉香撲鼻，配上紹興特產的黃酒，那滋味當真是絕了。
他已經在此住了半年有餘，靈氣濃郁之下，院前種下的果樹都已有數米高，果子半月一熟，開墾的菜地更是長勢茂盛，更從林間捉來野雞也兔馴養，吃喝不愁。
閒暇之時，他會吟詩誦詞，每日都有一段固定的時間用來讀書。
一開始他就知道白青二蛇就在這紫竹林中，終有一日肯定會出來，卻是沒想過白蛇有一日會被他的讀書聲吸引，在竹林邊緣安靜的聽他誦讀。
如此這般下來，倒也成了慣例，只是青蛇性劣頑皮，備有白蛇那般穩重，不時製造一點動靜，想要嚇唬曲傑，他自始至終都是完全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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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讀書時，竹林裡的嫩竹輕輕顫動，譁啦啦作響，曲傑坐在床邊的桌子旁，氣定神閒，聲音朗朗傳出老遠。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
“詩經國風·召南，這篇江有汜倒是說出了古人對涼薄之人的痛訴，遙想先古之時，人們表達情感也與現在的人類似，時代在變，但唯獨不變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涼薄就有熱切，有無奈也有如意，千迴百轉，便是再過萬年也依舊會被人唱誦。”
曲傑款款而談。
“這就是人的本性，自私、放縱、貪婪、野蠻、殘忍，代表了人性的惡。慷慨、剋制、知足、文明、良善，又代表了人形的美，人的本性就是這麼的對立，善與惡的集合體，充滿了矛盾。”
說到這裡曲傑聲音停下，輕瞥了一眼竹林，似乎是在等白蛇消化他方才所講，輕抿一口茶水，他又繼續往下誦讀，不時還註解兩句，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說給誰聽。
竹林內，白蛇昂首，蛇信輕吐，聽聞那朗朗讀書聲，沉醉其中，聽到妙處，更是蛇軀發顫，如飲甘霖不能自已，一時間沉浸其中，忘了身旁的青蛇。
青蛇見它無暇他顧，眸子裡閃爍著精光，粗長的射軀朝前遊動，探頭探腦的出了竹林，小心隱匿著身形，朝那被圈養的野禽摸去。
曲傑的聲音稍稍一頓，繼而就恢復如常，朗讀聲抑揚頓挫，飽含感情。
青蛇昨日被曲傑的烤肉香味吸引，現在依舊念念不忘那勾魂的香氣，滿腦子肉香，她記得曲傑昨天是用野雞靠的，故而這時候直接來到雞舍，探頭進去之後蛇吻一張，便將三隻野雞給吞了下去。
“咯！咯咯！”
一陣雞鳴吵鬧打斷了曲傑的讀書聲，聲音停下，白蛇這時才回神，發現身旁的小青已經不知去了何處，頓時就是一驚。
才會神就聽見那雞鳴之聲，從院中傳來，探頭一看，見到小青正在雞舍裡大快朵頤，將裡面攪的天翻地覆。
白蛇焦急，想要出去叫回青蛇，卻又怕被曲傑發現，不由得急切起來。
另一邊，曲傑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出了竹廬，便見院子裡橫臥著一條大蛇，蛇頭探進了雞舍。
青蛇似有所覺，猛地昂首挺身，比之曲傑還高了一頭，蛇頭猙獰，豎眸血紅，蛇信吞吐間有嘶嘶的聲響。
“嗷！”
這哪裡是蛇，分明已經快成蛟了，張口就是低沉的吼聲，蛇吻大張，朝曲傑咬下。
曲傑依舊杵立，身形不動，好整以暇的看著探來的巨大蛇吻。
“小青住手！”
白蛇此時哪還股得了其他，急切出聲。
青蛇的身子一僵，巨吻在曲傑身前半尺出停下，猩紅的眸子打量著他，似乎有些好奇。
“我沒手，為何要住手？”
蛇吻之中口吐人言，曲傑聞言眸子一亮，就聽那青蛇又道：“你不怕我？”
輕吟清脆悅耳，還帶著三分稚嫩，猶如童音。
曲傑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面前青蛇，可見蛇軀之上有細密的鱗片，其色泛青，顯得翠綠，整體看上去就像是晶瑩的暖玉一般，有這一抹剔透之色。
很漂亮。
這是曲傑的第一念頭。
“我為何要怕你？”曲傑淺笑著反問。
青蛇一怔，再度揚起頭，居高臨下的打量曲傑，開口道：“因為我是妖，而你是人，人就應該怕妖。”
“這是哪門子道理？人為萬物之靈，佔據大地山河，無論是虎豹熊狼，還是禽畜魚蛇，都不過是人們口中的食物而已，即便你是條大蛇，也依舊被包含在內，正經說起來，你應該怕我才對。”曲傑笑道。
“你說謊，我不怕你，應該是你怕我！”
青蛇性劣，且靈智不深，到底是不諳世事，哪知曲傑話裡的調笑之意，聞言頓時大怒，便瞬間張口朝曲傑咬下，要將他一口吞如腹中。
眼見青蛇兇烈，曲傑卻是絲毫不動氣，待青蛇巨大頭顱來到近前之後，幽幽探出手，觸在其鼻尖，就輕描淡寫的將蛇頭的前撲之勢給壓住了。
“你看，我說你該怕我，總不會錯的。”
話落，手往下一下，便問嘭地一聲，地面上泛起一層浮灰，青蛇巨大的頭顱被他生生給壓進了地面，任由它如何掙扎，都逃脫不開曲傑那如鐵鉗般的大手。
受他鉗制，青蛇連連掙扎，將整個院子攪得七零八落，主柵與果樹被蛇尾打成了碎屑，但依舊逃不開。
“現在你怕不怕？”曲傑笑問道。
“你……你放開我！”
青蛇尖叫著，聲音急促，顯然以它不諳世事的認知，還從未碰到這種事，一時間有些恐懼起來。
“你這青蛇，妖煞之氣驚人，料想是有個幾百年的道行，卻這般不知天高地厚，這也就是遇到了我，換做旁人，你還能有什麼好下場？”曲傑淡笑道。
“你放開我，有能耐跟我重新來過，趁我不備是什麼英雄好漢！”青蛇哇哇大叫。
曲傑眸子一亮，道：“還知道英雄好漢？有意思，你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若再不服氣，我就將你抽筋扒皮，妖怪身上可是一身的寶，料想以你這身軀，也能煉出幾味寶藥來。”
“哇哇，不要啊，姐姐快來救我。”
青蛇哪裡聽得出曲傑是在開玩笑，這時候嚇的哇哇大叫，若非不是人形，指不定她都要尿了。
蓋因曲傑在說這話時，放出了一縷殺氣，那屍山血海裡凝練成的殺機，讓它如墜冰窟。
“不要！”
這時候，竹林炸開，一個潔白的影子飛射而出，出現在曲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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