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果,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按照規則,必須連勝三人才算是贏了這一局,而喬薇方才只贏了兩個人而已,下一個若是輸掉,之前的成績就算是清零了。

國師殿明明就還有機會扭轉局面的呀,為何如此輕易地放棄了呢?

三殿下不解地嘀咕道:“哎?怎麼認輸了?不像國師殿的做派呀?”

教主大人不屑道:“呵,這你就不懂了吧?再打下去,他所有的死士都會被母夜叉殺光了。”

母夜叉是喬薇與傅雪煙的小暱稱,三殿下爛熟於心了,私心覺得這樣的稱呼十分可愛,並暗暗發誓,以後在自己心裡,冥燁表哥就是公夜叉了!

“阿嚏!”教主大人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表哥,為什麼?”三殿下好奇地問。

教主大人清高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這麼和你說吧,如果再比下去,下一個出場的死士,母夜叉一定會輸掉!”

三殿下眨眨眼:“你怎麼知道表嫂會輸?”

廢話,我偷聽了他倆的計劃我能不知道嗎?!

當然這話教主大人是不會告訴小奶殿下的,教主大人高深莫測地說道:“你還記得規則是什麼?”

三殿下撓了撓頭:“連勝三人才算贏?”

教主大人淡淡地挑眉道:“沒錯,如果中間斷了,那麼三個人數又得重新積攢了,母夜叉每次殺了兩個,故意輸掉一個,然後再殺兩個,再故意輸掉一個,到最後,你說他們的死士是不是全都被母夜叉殺光了?”

三殿下一臉頓悟:“啊,表嫂這麼狡猾的呀!”

這個規矩原本是為力氣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死士量身定做的,哪知竟讓喬薇鑽了空子。

或許他們的確有更強大的死士,但每一個死士都是彌足珍貴的,平白死在喬薇的刀下,太讓人扼腕了。

就算硬拼下去,他們能夠贏,那也是得不償失,更別說,他們未必有贏的把握。

為了一場沒把握的戰爭,犧牲彌足珍貴的高階死士,實在是有些不划算。

夜羅國師看出了喬薇的打算,自然不會上趕著往上衝了。

喬薇旗開得勝,皇帝十分高興,這場比試表面看來是姬家與國師殿的切磋,可細想又何嘗不是兩國之間的較量?只不過是將戰場從遠方挪到了草場。

皇帝一高興,吩咐下去,設宴!

福公公麻溜兒地去了御膳房。

國師殿諸位弟子自然也在應邀的行列,紛紛站起身,準備離席。

喬薇自決鬥臺上跳了下來,望向國師與大弟子的背影道:“就這麼走了?不商議一下後面比什麼?”

國師頓住了步子,緩緩轉過身來。

喬薇與國師雖有了兩次擦肩而過的經歷,但一次是在深夜,未曾看清;一次適逢國師受傷,面目全非;正兒八經地一觀全貌尚屬頭一回。

不得不說,比喬薇想象中的要其貌不揚一些。

可儘管容貌平平,那通身的氣度卻讓人無法忽視。

他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喬薇,便讓喬薇感到了一股浩瀚的威壓。

姬冥修閒庭信步地走了過來,強大氣場將國師的氣勢毫不客氣地壓了回去。

喬薇心頭一鬆,那股不適的感覺消失了。

國師的神色依舊看不出絲毫情緒。

倒是大弟子在夜羅風光了這麼久,來到中原,以為中原人全都不堪一擊,哪知開局失利,著實有些懊惱。

喬薇將他的懊惱盡收眼底,不禁挑眉笑了笑:“大弟子,我們已經贏了一局了,再拿下一局,三局兩勝沒意見吧?”

大弟子用流利又標準的漢話說道:“下一局,你們可就沒這麼走運了。”

喬薇眉梢一挑:“哦,是嗎?下一局比什麼呀你們這麼自信?”

大弟子冷冷地瞪了喬薇一眼,喬薇笑靨如花,可越是如此,大弟子越是感覺自己的胸口堵了一塊兒大石。

喬薇自問自己沒別的本事,氣死人的功夫還是能信手拈來的。

國師與大弟子說了幾句,大弟子眼睛一亮,再朝姬冥修與喬薇看來時,精氣神兒都不大一樣了:“我師父說,下一場他老人家親自上陣,領教一番姬家的祭師劍,不知丞相大人可敢應戰?”

這是指定姬冥修上場了。

喬薇可不認為冥修如今的身體狀況適合與人對決,這卑鄙無恥的東西分明是欺負冥修有傷在身,故意趁火打劫,偏偏他這戰帖,冥修還不好拒絕——

喬薇擔憂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寬厚的掌心,溫暖的觸感,讓她的心一下子落回實處。

姬冥修神色自若地說道:“怎麼比?”

“真的要比?”喬薇小聲道,“當初說好的,一方提出決鬥的內容,另一方同意了才算透過,我們完全可以說不的。”

姬冥修笑著看了妻子一眼,雲淡風輕地說道:“有人不怕死,我們只管成全就夠了。”

大弟子的臉色瞬間黑了一寸!

國師也不知是壓根兒聽不懂中原話,還是其它,神色如常地吩咐了大弟子幾句,大弟子翻譯道:“我師父說了,他長你兩個輩分,為免人恥笑他老人家以大欺小,他決定了,只要你能在七蓮陣下堅持半炷香的功夫,就算你贏了。”

姬冥修爽快地應下:“好。”

大弟子拱了拱手:“那麼,告辭了,明日見。”

姬冥修略一頷首。

大弟子與國師離開了原地。

姬冥修與喬薇都對宮裡的宴會沒興趣,別過師徒二人後,十分有默契地上了出宮的馬車。

明日將有一場硬仗要打,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了。

……

卻說決鬥結束後,皇帝在政宮設宴款待群臣與兩國使臣,除姬冥修一行人外,其餘人全都十分給面子地去了,胤王也在席上坐了一小會兒,但很快,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離席了。

他離席後,並未立刻回府,而是腳步一轉,去了後宮。

容妃躺在陰冷潮溼的寢殿內,面色蒼白地閉著眼。

忽然,門被推開了,一陣正午的暖風灌了進來。

容妃緩緩地睜開眼,刺目的光線讓她的眸子裡下意識地合上,但她已經看清對方的模樣了,虛弱地說道:“你怎麼又來了?昨日不是才和你說,不要總往我這兒跑,當心讓你父皇知道了。”

胤王在她床沿坐下,深深地看著她:“娘,你怎麼樣?病情有起色了沒?”

容妃虛弱一笑:“哪兒這麼快?昨日才得了丹砂,怎麼也得等個幾日。”

胤王望了望門外:“天氣不錯,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

容妃道:“不用了。”

胤王握住她的手:“你手都是涼的。”

容妃抽回了手,反握住他的,細細地撫摸著,眸光悵然:“我一貫如此,躺躺便好了,你快走吧,讓你父皇知道,該罵你了。”

胤王負氣道:“他罵便罵吧,這些年他罵得還少了?”

“胡鬧!”容妃一激動,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額頭都冒了一層汗珠。

“娘。”胤王忙倒了一杯熱茶給她。

容妃喝了一口,緩過了勁兒來,輕輕地推開杯子道:“切不可再說這種氣話,知道嗎?”

胤王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容妃道:“那你還不快走?”

胤王說道:“父皇今日要設宴,沒功夫搭理我,你就讓我在這兒多陪陪你吧。”

容妃嘆了口氣:“唉,你這孩子,就沒一次肯聽我的。”

胤王將容妃抱出了屋子,放在廊下的藤椅上,舒舒服服地曬起了太陽。

容妃握著他的手,享受這一段難得的靜謐,想到了什麼,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好久沒見那三個孩子了……”

胤王起身道:“我去把她們接來。”

容妃一把抓住他胳膊:“不用,真的不用!我方才只是隨口一說……”

胤王卻已經給她掖好毛毯,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胤王的動作很快,不過半個時辰便將三個小尼姑接了過來,三個小千金原本已經不是小尼姑了,但隨第一美人回了一趟高月族,妥妥地又長了蝨子,於是又被剃成小光頭了。

回京城後雖是長了點兒,但還不夠扎辮子。

三人也不愛穿裙子。

怎麼看都是一窩小尼姑了。

三個小尼姑一人拿著一串糖葫蘆,吧唧吧唧地吸著,跟在胤王身後,路也沒看地進了院子。

容妃見了三人,眉梢泛上一絲喜色,招手道:“快過來,讓祖母瞧瞧!”

三個小尼姑木訥地看了她一眼,沒動。

容妃的神色僵了僵,很快又溫柔地笑道:“祖母有糖。”

三個小尼姑仍是沒動。

胤王的臉色不大好看了,正要出聲訓斥幾句,被容妃制止了。

容妃示意他別動怒,揭開了蓋在腿上的毛毯,扶著藤椅,緩緩地站了起來,拿過桌上的一盤蜜糖,輕輕地走到三個小尼姑面前,溫柔地說道:“吃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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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尼姑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她。

排行老二的小尼姑忽然伸出小手,一把打翻了她的盤子!

胤王當即黑了臉,毫不留情地將這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提了起來。

老二愣愣地看著自家爹爹,約莫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糖葫蘆也不吃了,耷拉下腦袋,一副委屈又可憐的樣子。

胤王才不會被她的樣子騙了,嚴厲地說道:“快給祖母道歉!”

老二不道歉。

胤王氣得抬起了手!

容妃花容失色,一把抱住他的手,急急地說道:“你幹什麼?嚇壞孩子了!她還這麼小,不就是失手打翻了一個盤子嗎?我這兒的盤子多的是!”

胤王氣不打一處來道:“她這臭脾氣,不教訓一頓,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二委屈巴巴兒地吸起了自己的手指。

容妃低聲道:“放她下來!”

胤王蹙眉瞪了小兔崽子一眼,雖不大高興,可終究還是放下來了,人家的孩子個頂個地聽話,就他這三個,日日都要上房揭瓦,他簡直快被她們氣死了:“你們幾個,給我站好了,面壁思過去!”

三個小尼姑乖乖地佔到了牆邊。

容妃心疼地說道:“哎,你……”

胤王將她扶回了藤椅上:“娘,你別慣著她們,她們沒大沒小,也該吃點規矩了。”

話音一落,他扭頭去看那三個面壁思過的小家夥,卻只看到光禿禿的牆壁,哪裡還有人影?

胤王的臉都嚇白了。

什麼叫一刻都不讓人省心,這就是了。

“我出去一下!”胤王黑著臉出了容妃的寢宮,叫上幾個巡邏的太監,在園子裡瘋狂地找了起來。

這可不是三個小尼姑第一次玩消失了,上一次不知什麼緣故不見了,王府的人找了整整一夜,還以為出了什麼岔子,結果是在樹洞裡睡著了。

皇宮可比王府大多了,這次,還指不定找到什麼時辰去。

就在胤王焦頭爛額,幾乎要稟明皇帝出動御林軍時,三個小崽子出現了。

卻是圍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人,女人半蹲下身子,給她們輕輕地擦著臉和手。

擦完後,女人開啟了荷包,拿出幾塊糖,分給了她們。

她們乖乖地收下了,隨後就不走了,抓著那個女人的袖子,一副也不許她走的樣子。

胤王皺著眉頭走了過去:“誰在那裡?”

女人聞聲轉了過來。

胤王看到了她的臉,當即一愣:“夜羅王后?”

夜羅王后意識到自己穿幫了,下意識地側過身子,雙手捏緊了帕子,一下一下地揪了起來。

早先在馬車上,夜羅王后拿那樣的眼神看他,還險些摸了他,這讓胤王多少對這個王后的印象有些不良,總覺得她與表面看上去的不大一樣,氣質優雅,私底下卻舉止輕浮。

今日,更是打扮成一個丫鬟,鬼鬼祟祟地混進了宮來,也不知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胤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聲線低沉地問道:“王后不是在姬家嗎?怎麼會入宮了?”

夜羅王后面色一白,四下看了看,小聲地說道:“我是想入宮接我的侍女。”

胤王將信將疑地說道:“接個侍女還要鬼鬼祟祟的?”

夜羅王后為難地低下頭,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你見過我?”

胤王淡淡地說道:“我若一定要告訴呢?”

夜羅王后委屈地說道:“那你告訴吧。”

“本王對王后與夜羅以及姬家的恩怨不感興趣,今日就當沒見過王后。”胤王淡淡說完,看向三個小家夥,“你們幾個,過來!”

三個小尼姑非但不過來,反而抱住了夜羅王后。

胤王的俊臉就是一沉,放著親生的祖母不要,對個陌生的女子如此親密,成何體統?!

“過來!別讓本王說第三次!”

三個小尼姑抱得更緊了。

除了景雲,三人就沒這麼抱過誰,連胤王都不曾。

胤王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這三個小家夥與胤王長得一模一樣,要說不是他親生的,怕是都沒人信。

夜羅王后摸了摸三人的小腦袋,微笑著說道:“乖了,去爹爹那裡。”

三個小尼姑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

人都走了老遠,還回過頭來看她。

夜羅王后也看著她們,心中說不出的喜歡。

容妃在宮女的攙扶下找了過來,看見三個孩子,面上一喜,蹲下身,將三人抱進了懷裡,三人的腦袋卻是扭向身後的。

容妃順著三人的眼神望了過去,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夜羅王后,夜羅王后也瞧見了她,心頭湧上一陣古怪。

容妃率先垂下眸子,牽著一個孩子的手:“我們走吧。”

胤王把另外兩個的手牢牢地牽住了,與容妃一塊兒離開了原地。

望著那一大家子攜手離去的背影,夜羅王后怔怔地摸上了自己心口。

有些疼呢,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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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碼的字,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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