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怡的聲音,我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雖說前兩天還在醫院見了一面,可此刻卻猶如多年後的重逢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懷念。

“出來坐坐吧,我在那天等你。”夏怡的聲音雖然甜美,但卻無比平靜。她說完便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甚至我都沒有反應過來,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嘟嘟聲。

我坐在那裡有著短暫的失神,因為我根本沒有想到夏怡給我打兩次電話竟是為了約我出去,而且還是在那天。

那天是一個live風格的清吧,面積不大,但很有民謠風的特色。老闆名為阿千,是個有故事的男人,他自己就是酒吧的駐場歌手,嗓音不錯。

當然偶爾也會有客人上去唱幾首,要是遇到實力派的人,現在氣氛很快就會炸,當然就算再炸,也不可能夜遇那種酒吧相比,這裡很適合喜歡民謠音樂的,安安靜靜聽歌的人去玩,但那天所在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不太好找,去的也都是熟客回頭客。

當初還是夏怡發現的這個地方,我和她兩人去過一次後,便徹底的愛上了這個地方,因為離我居住的小區不遠,後面的時間裡便會隔三差五的我都會和她去一次。

倒不是專程去喝酒聽Live,是每次去了之後我都會上去吼兩嗓子,雖然比不上專業歌手,但唱的也不差,至少夏怡很喜歡聽,之前她每次想聽歌了,都會拉著我去那天呆一會兒,所以那裡對我們來說,還算有著特殊的意義,至少會讓我們兩個浪跡在這大都市的孩子找到一絲溫暖,一絲依偎。

只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味,我不知道她今天專程約我去那天幹什麼,但我沉默了片刻後,便也沒有猶豫的出了公司,直接打了個車前往那天。

計程車上我就一直在想她約我會說些什麼?還會讓我唱歌嗎?我又該唱什麼?反正是不可能再唱以前的那些歌曲,《小屋》、《為你唱首歌》等等。

大約十五分鍾後,計程車停在了那天的外面,透過車窗,我看到夏怡一個人坐在那個她經常坐的角落裡安靜的喝著啤酒,眉宇間透著平靜,但也隱藏著憂愁。

我下了車,徑直推門進去,今天這裡的生意貌似還不錯,這時候都已經差不多坐滿,老闆阿千看到我出現,便立刻迎了上來,笑著問道:“哥們兒,可好久沒見你來我這裡玩了,咋了,這段時間忙啥呢?”

“哎,這不剛換了個工作嗎,所以一直沒時間。”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最近生意咋樣,看你現在這人都爆棚了。”

“還不都是老樣子,都是些熟客,也沒啥。”阿千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夏怡,疑惑的問道:“對了,我看夏怡來了半天,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吵架了。”

“女孩子,小脾氣,你懂得。”我給了他一個眼神。

阿千賤賤一笑,囑咐道:“嘿,我還真不懂,不過現在這世道,像夏怡這樣的好女孩子可難找啊,你自己得注意點,別老惹人家生意,有啥問題哄哄就行了。”

阿千的話,讓我心裡一陣刺痛,但卻無法反駁,是啊,像夏怡這樣的好女孩子確實難找,可是我就算注意了又能如何呢?一切又由不得我,我只好乾咳兩聲,陪笑道:“咳咳,我這不就是哄她來了。”

“嘿,我就知道,咋樣,待會兒要不要來兩首。”阿千一笑,指了指他那個小舞臺。

“行,沒問題。”我點點頭。

……

結束了與阿千的對話,我便直接朝著夏怡所坐的地方走去,她一直低著頭,似乎在沉思,直到我出現在她面前時才抬起頭,或許她早就看到了我的出現,此時並未驚訝,只是指了指她對面的座,說了一句:“坐吧。”

我坐了下來,她卻沉默了,並未跟我說話,也並未看我,只是偶爾喝一口杯中的酒,而我也在這沉默中,找不到話開口。

尷尬中,我只好撇過頭不去看她,然後又點了一支煙抽著,只是一口,便下去了半截,吐出煙霧,很快瀰漫開來。

而在這煙霧瀰漫下,我看到的夏怡的身影也逐漸變得朦朧,似乎就要從我眼前消失一樣,我內心深處並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便連忙用手驅散煙霧。

忽然,一陣熟悉的歌聲從小舞臺上傳來,阿千開始唱歌了,唱的依舊是那首郝雲的《活著》,這是阿千的拿手曲目,也是他的摯愛,幾乎每晚都要唱一遍,以至於我曾經一直以為阿千是個夢想的人。

可久而久之我才知道,這首歌是當初他和他女朋友分手時唱的歌,後來多唱幾遍就習慣了,故而就一直將這習慣延續了下來。其實他也確實有著自己的夢想,只是一直在以這種非夢想的態度生活著而已。

我當初還覺得他是個怪物,因為能將一首歌連續唱了三四年的人貌似並不多,就如我,別說連續唱個三四年,就是連續聽上三四個月,也會厭煩。

我的思緒很快被他的聲音吸引了去,循著他的音軌,我彷彿進入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而在那裡,我看到了宛如螞蟻的自己。

我努力的爬啊,爬啊,卻始終只是在一條線上,怎麼也爬不出那似乎已經被人定好的軌跡,以至於我每天都在嘶吼,都在吶喊,都想思考著如何走出不一樣的路。

很快的,一首歌完了,我的思緒被重新拉回,我看到夏怡還沉浸在阿千的歌聲中,她依舊還在沉默。

我終於忍不住了,於是乾澀的問道:“約我做什麼,不會就是讓我來聽歌吧。”

聽到我的聲音後,夏怡才終於看向我,臉色依舊十分平靜,沉默了片刻後,終於說道:“肖奈,你也上去唱首歌吧,我想聽你唱一首。”

我愣了楞,倒是沒想到她竟直接讓我唱歌,我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想聽你唱首歌了。”

夏怡的一句我就是想聽你唱歌了,讓我彷彿看到了某種希望,於是我試圖挽留她的說道:“回到我身邊,我天天給你唱。”

我本以為她有些回心轉意了,所以才會說出想聽我唱歌,但卻沒想到我剛說完,她便搖了搖頭,拒絕道:“肖奈你想多了,我僅僅只是想聽歌而已,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她的話讓我有些生氣,也有些不甘,不會回來,那要我唱歌幹什麼,於是我也拒絕的說道:“抱歉,我的歌,只會為我的女朋友唱。”

被我拒絕,夏怡竟沒有任何反應,沒有生氣,也沒有說話,依舊是平靜的望著我。

“若你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的平靜讓我更加生氣,於是我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準備離開。

看到我要離去,夏怡才終於開口:“我要去美國了,我想在去美國之前……聽你唱一首歌。”

“跟誰?什麼時候?”我停下了下來,沒有回頭的問道。

“家裡安排的,和一個朋友,明天的航班。”

夏怡的話,讓我明白了一切,而她要離去的訊息也如一把將我推入了懸崖,在最後的幻想中摔的粉身碎骨。原來她,並非是要和好,她是要真正的離開,不僅僅是離開我身邊,離開這個城市,而是乾脆的離開了這個國家,離開所有的悲傷和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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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口中的朋友,會是誰?

我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向了小舞臺,然後給阿千一個示意,他見到我要唱歌,便立刻停了下來,然後把麥遞給我,轉身拿起一把吉他,撥動弦試了試音準之後問我:“什麼歌?”

“流浪記。”我說道,然後整理了下嗓子,阿千給了我一個OK的手勢,然後前奏便響起。

“我就這樣告別山下的家,我實在不願輕易讓眼淚流下,我以為我並不差,不會害怕……怎樣才能夠看穿面具裡的謊話,別讓我的真心散的像沙,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更複雜,還能不能唱出歌聲裡的puma……。”

我聲音響起的瞬間,酒吧裡便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我的身上,立刻露出驚豔之色,甚至是其中許多早就認識知道我的熟客,也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都被我的聲音震撼。

事後他們告訴我,這首來自臺灣原住民歌手巴奈的但卻被無數著名歌手翻唱過的歌,竟然又被我唱出了不同的感覺,小小的酒吧裡竟有了置身空曠山河大地的範兒,而我的聲音裡不甘中帶著倔強,到了副歌的時候,又變成了絕望中帶著憤怒,而在最後結尾的時候,彷彿又變成了思念和不捨。

他們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在身上出現這麼複雜的情感,我當然沒有解釋,只是說就是順其自然的唱而已,可能有時候感情到了,自然就出現了不同的效果。

一首歌完後,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溼了眼眶,就連阿千也被我感染,似乎戳中了他的傷心事,淚流滿面,我連忙給了他一個擁抱,我能發揮出這麼好的水平,與他高超的伴奏分不開。

臺下響起一陣掌聲口哨聲,稱讚我唱的太好聽了,並讓我再來一首,我說了幾句,然後拒絕了,此時此刻,哪裡還有再唱一首的心思,我走下臺,徑直走到夏怡身邊,這才發現她眼睛早已經變得通紅,哭的不成樣子。

我也知道她能聽懂我這首歌的意思,聽懂我的思緒,看到她哭的這麼悲傷,我心裡也是一陣痛苦,我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想要抱抱她,可惜卻被她直接狠狠的推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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