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裡,陳家村平靜無事。

陳弘智已經出了院,陳元成已完全恢復,陳元化的身體也越來越好,只是精神,卻似越來越不濟,鬱鬱寡歡,愁容滿面,他心底的秘密仍未訴出,只越藏越苦。他開學在即,卻無心準備要去學校,二叔、二嬸跟著憂鬱。

薛橫眉在陳元成的陪同下,在陳家村四處走動,兩人儼然是一對情侶模樣,只未明示而已。知道她的人越來越多,求醫問藥的也多,薛橫眉的醫術確實精湛,往往妙手回春,再加上相貌周正,因此在村中人緣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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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急著回家、回學校,薛家人有不少名醫在大學裡擔任要職,薛橫眉便有恃無恐。

她跟著陳元成不時來我家裡,一來二去,與江靈也成了好友。

木仙,只在前日遊轉了一圈陳家村,然後便出乎意料地安靜下來,只待在奶奶那裡,深居簡出,竟似是換了一個人。

等到農曆八月二十四,我睡到將近黎明時,似乎漸漸轉醒,恍惚中,我見一根尖細鋒利的錐子突然從天而降,猛地就刺入我的胸口!

那一刻,錐心刺骨,疼痛難當!

我立時便驚醒,方覺是南柯一夢,偏偏又一口氣上不來,竟憋得我渾身血液都往上湧,頭脹欲裂!

直直過了幾分鐘,我才恢復若常,如釋重負。

一個夢,竟然有這等可怕的效果,難道是夢魘了?

我愣了一會兒,然後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汗水,連床單都被浸溼了,錯愕之下,我又發現,自己力氣消失了一大半,好像虛脫了一樣,腦袋裡也混混沌沌,只想睡覺,而那睡意,我竟剋制不住!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數日來,我並沒有做什麼勞力費神的事情,與血童子一戰之後,修養三四日,我的魂力也早已恢復,現在卻是怎麼回事?

我疲憊地從床上下去,開啟燈,走到鏡子前去照,鏡中人的形象又嚇了我一跳,向來精神抖擻的我,此時此刻萎靡不頓,恍如大病侵身!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只思索了片刻,便覺得心緒煩亂,智力竟然也下降了不少。

都是那夢害的?

我不停地用指甲掐自己的胳膊,讓疼痛刺激自己的精神,以保證自己不致於昏睡過去,但我卻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忽然間,我靈機一動,難道是耳中鬼在作怪?

那廝侵入了我的大腦?

想到這裡,我臉色一變,頓時懊悔當初不該下善心,收留血鬼河童,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養虎為患了。

但心中剛轉過這一念頭,耳朵裡童童的聲音便傳來道:“主人,我沒有作怪!”

我“唔”了一聲道:“那是誰?”

童童道:“我不知道。或許是,是您今年犯了太歲?”

我狐疑道:“犯太歲?今年是什麼年?”

童童道:“是兔年。”

我迷糊道:“那我屬什麼?”

童童道:“我怎麼知道?”

我道:“哦,我想想……”

與童童在心裡交流了幾句,我便瞌睡地上眼皮、下眼皮捉對廝打了。我只感覺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不躺下來就不舒服。

身下就是床,我仰身躺倒,只覺得舒服極了,眼睛也閉上了,昏昏沉沉的,就要入睡……

“哇!哇!哇!”

突然間,一陣尖利的吼叫聲把我驚醒,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感覺耳朵裡兀自還有回聲,鼓膜隱隱發痛,極不舒服,我沒好氣道:“童童,是你在叫?”

童童道:“我剛才跟您說話,您沒聽見?”

我想了想,隱隱約約記起來我們是在說犯太歲的事情,好像是說到我屬什麼了,便道:“我屬蛇。你剛才說了什麼?”

童童焦急道:“主人,我看您卻是有些不對勁!您以前不是這樣的,白天黑夜連軸轉,也沒見過您這麼瞌睡,這麼沒精打采的時候。俗話說,太歲當頭坐,無喜恐有厄。太歲星君流轉反覆,今年莫不是臨到了您的頭上,以至於您毀了身體?您要好好想想啊。”

我“嗯”了一聲,道:“我也在努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呢,不太管用。至於犯太歲麼,所謂太歲如君,乃眾煞之主,值年之時,如君臨天下,不可冒犯。我屬蛇,今年是兔年,不是我的本命年,所以首先是不坐太歲的。”

童童道:“主人,我對此不是很明白,據說太歲有多種犯法?”

我道:“是有多種。坐太歲、刑太歲、破太歲、衝太歲、害太歲——呵,好睏……童童,你要大聲跟我說話,要不停地跟我說話,不然我又要睡著了。”

我對自己的精神狀態愈發驚詫,卻無法管住自己的瞌睡勁頭。

童童連忙道:“好,好!主人,那您刑太歲嗎?”

我道:“刑太歲乃偏衝。子鼠、午馬刑太歲,與我無干。”

童童道:“那破太歲呢?”

我道:“卯午相破,我是巳蛇,無礙。”

童童又道:“那衝太歲嗎?”

我努力打點精神,道:“酉雞今年衝太歲,也與我無礙。”

童童道:“那害太歲嗎?”

我連連打著呵欠,道:“害生於合,地支有六害,其中卯兔與辰龍相害,與我無干。”

童童道:“那什麼都不相干,你無緣無故這樣子是怎麼回事?”

“唔,不知道……呵——呵——”

一疊聲的呵欠不由自主地打來,我又仰面躺倒,睡著了……

等再次被童童吵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童童焦急道:“主人,您得趕快下樓,去找您父祖輩的高人,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覺得不能再耽誤了,便努力起身,穿好衣服,然後下床,走出屋門,待下了兩層階梯之後,睏意襲來,渾身軟綿綿的無處著力,我忍不住蹲下身子,坐在樓梯上,不多時,便又已經入睡。

這次,童童再沒有叫醒我。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一陣冰冷的涼意刺激在腦門上,這才使我悠悠轉醒。

當我睜開眼睛時,但見刺眼的豔陽高高懸在天中,晴空萬里,白雲如絮,幾隻飛鳥悠閒地掠過樹間,樹下站著一叢高高低低的人影,一道道目光如釘子般打在我的身上,而我竟泡在一個六尺多長、三尺多寬、兩尺來高的大膠盆裡,盆裡都是涼水,將我脖子以下,全都淹沒。

我一愣,只見老爸、老媽、江靈、奶奶、三爺爺、木仙、表哥竟然都在眼前!

江靈和老媽臉上竟還有淚痕!

我詫異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

江靈一聽我說話,竟喜極而泣道:“你醒了?”

我有些醒悟道:“我睡了多長時間?”

木仙道:“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老爸道:“靈兒早上叫你吃飯,卻發現你睡在樓梯上。然後又怎麼都喚不醒你。”

老媽嗚咽道:“不管我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你要嚇死媽媽呀!”

奶奶道:“你爸媽還有靈兒都叫不醒你,知道壞了事,就去找我,我叫上老三、仙兒還有夢白一道過來,大家各施手段,到現在已經忙活了六個多小時!”

表哥道:“你看我們用了多少法子,大聲喊叫都不用說了,擰你,掐你,打你,最後用涼水潑你,再把你浸到涼水膠盆裡,你才算是醒了過來。你到底怎麼回事?”

三爺爺道:“這不正常啊,看你的樣子,落魄至極,元方啊,你都幹了些什麼?”

一陣陣涼意激得我精神稍震,一時間,我倒是清醒了不少,我道:“你們都看好我,千萬別再讓我睡著了,否則,我極有可能就長睡不起了。”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奶奶咬著嘴唇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著了誰的道了?”

我苦笑道:“起先還在懷疑是不是犯了太歲。我哪裡知道著了誰的道?倒是凌晨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醒來後不舒服了一陣子,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眾人異口同聲問道:“什麼夢?”

那夢簡單的很,我只用幾句話就交代清楚了。

說完這個夢之後,奶奶、三爺爺、木仙、表哥等人都陷入了沉思,江靈則是不停地和我說話,還往盆里加冰涼的井水,以免我再次沉睡過去。

過了片刻,奶奶道:“夢白,去把薛橫眉找來!”

表哥應聲而去。

看著表哥快速而去的背影,三爺爺問奶奶道:“大嫂,你是要讓薛橫眉給元方診斷?”

奶奶點了點頭,道:“我想知道元方的脈象!”

三爺爺道:“這個薛橫眉,我看不透。你說呢,元方?”

我虛弱道:“我也看不透。之前還一直惦記著呢,現在恐怕是沒精神了。”

江靈道:“我看橫眉是個古道熱腸的人。”

木仙冷笑道:“古道熱腸,我看她精細著呢!”

江靈瞥了木仙一眼,沒有接話。

奶奶道:“這麼多人都在,還怕一個小丫頭?讓她來看元方的脈象,只是因為我懷疑元方不是得病,更不是犯了太歲,而是遭了小人暗算!他和狀況,竟像極了昔年我那父親對我提及過的一個邪術——”

奶奶沉吟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是什麼?”老媽焦急問道。

奶奶一字一頓道:“錐、心、喪、魂、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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