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搬出冷宮是由留守京師的老五太爺惠親王綿愉出在曾國藩圍困京師的第三天他率領肅親王、醇郡王及一幹子髦老重臣在乾清門外跪請蘭兒出面主理政務並以內務府的口吻上了一道聯名奏章陳述大行皇帝之遺命乃是兩宮同治輔佐皇帝。而先皇那一紙貶斥蘭兒的遺詔也是寫給麗妃彥琳的只是恐蘭兒會與她不睦並無他意。
麗妃與蘭兒兩人素來親厚宮內宮外盡知那麼僅憑這一紙遺詔便將蘭兒打入冷宮明顯有違大行皇帝的遺命。況且蘭兒乃是當今皇帝的生母被打入冷宮有損皇上的顏面。因此由綿愉出面率同群臣請命請蘭兒復出移居養心殿暫時處理朝政。
此處聖駕南巡彥琳並沒有隨眉一道去江南她心底一向善良覺著蘭兒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又不肯搬出冷宮去所以堅持留下來跟她作伴兒。這一來卻恰好讓綿愉等人找到了一個絕好的例證雖然有挑字眼兒的嫌疑但綿愉等人的請願也一下子變得有理有據起來。
這一變故令彥琳也措手不及。事實上她一直希望蘭兒能夠搬出冷宮但是卻不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她雖然不接觸政事卻並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這其中的關係利害?但是更讓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個看上去已經悔過自新、淡薄一切的蘭兒竟然同意了群臣地奏請。欣然搬出冷宮坐上了養心殿!
公然違背皇命私自參理朝政這可是謀逆的重罪跟明搶皇帝的飯碗也沒什麼區別了彥琳一時心驚肉跳但眉跟蕭然都不在身邊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此次聖駕南巡。奕王、肅親王、醇郡王三人協商處理有臨機專斷的權力。而這次請願折上不單是三位親王包括大學士周培祖、賈、左都御史倭仁等等也都具上了大名。如此一來群臣焉敢不附議?綿愉幾個已經將這些情況給眉一行拍了電報但是聖駕在外。就算眉不接受又能有什麼辦法?
曾國藩的大軍已經將皇城圍得鐵桶一樣眼見得這事是他一手策劃的。蕭然這時才算隱約明白了曾國藩的險惡用心聖駕南巡但京師地地位仍在打出蘭兒這一道牌就是想藉助恢復她西太后地身份。來保證直隸乃至山東、河南、山西整個這一大片地區地滿清政權。畢竟在這幾個省份還是以滿清八旗勢力為主包括僧格林沁。若阿納彥等等勢力均沒有任何理由去反對。事實上這些人也在擔心如果朝廷真的遷都江寧可能會動搖滿清的根基。
幾個重要大省勢力的聯合相當於在將東北的納彥辛奪跟江南漢軍攔腰一刀斬斷納彥辛奪充其量只是在東北一帶折騰暫時也大可不必去理他。但是一旦眉真的敢提出遷都江寧那麼勢必就會造成南方漢軍跟北方滿清勢力的敵對中國地一場南北戰爭也將勢不可擋!
好一計借花獻佛好一計釜底抽薪!
蕭然臉色鐵青砰的一拳重重砸在梨木桌案上鮮血登時滲了出來。納彥紫晴驚呼了一聲忙抽出絹子想要給他包紮但是林清兒卻拽住了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做聲。
蕭然的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看來曾國藩這個傢伙是鐵了心的要保滿清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策劃了n久的一局棋就這樣敗給了他如何甘心?尤為可恨的是這裡面一顆關鍵的棋子——蘭兒還以為她真的是淡薄權利、痛改前非了想不到居然瞞天過海!可笑自己還以為她對自己動了真情要不是一時心存惻隱焉能讓她鹹魚翻身?!
並且當初調曾國藩直隸任直到後來假借洋夷內犯而迫使皇帝巡幸江南這些也都是她地主意。想必她早已料定了曾國藩是怎樣一個人在苦苦地等待著這樣一個機會!媽的這個陰險歹毒的女人!!!
如果蘭兒這時出現在面前蕭然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她委實已經氣到了咬牙切齒地地步。自打穿越到現在一直是他憑藉著對歷史的前瞻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幾曾著過別人的道兒?事實上他也並不是那種輸不起的性格但是輸在一個這樣的女人手裡越想越覺得憋氣窩火不甘心!
老半天才算是稍稍平復了下心情道:“清兒我娘
他們都還好嗎?”
林清兒猶豫了一下道:“榆錢兒衚衕跟同然堂都被秘密封鎖了其中有不少高手輪班警戒我跟紫晴妹妹怕暴露了身份沒敢硬闖。不過我扮成送菜的村婦想法子見到了咱府裡的一個廚娘聽她府裡安然無恙曾國藩並沒有過分為難只是不許任何人進出。另外電報局已經被總理衙門接管了現在往來電報都由衙門裡的人逐一審查。”
蕭然的心又是一沉。幾個老婆裡頭別人都還罷了寧馨那丫頭卻是個公主的身份自來是天不怕地不怕能把她也攔在府中看來情況比林清兒的還要嚴重。
納彥紫晴見蕭然面有憂色一跺腳道:“相公你放心我跟清兒姐姐現在就回去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婆婆跟姐妹們還有邦兒跟雙兒都救出來!”
一邊著一邊抓起林清兒的手臂回身便走。蕭然皺眉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胡鬧?清兒把她給我看住了!”
段興年、花和尚等人也都在早已摩拳擦掌只待蕭然一聲令下就要殺進北京城去救人。給他這一聲吼便都默不作聲了。畢竟現在還沒有到魚死網破的地步決計不能輕舉妄動蕭然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盛左帶人默默退出。景壽經過蕭然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肩膀道:“兄弟我也是旗人也算王公親貴了。你大哥不大會話也不曉得怎樣勸慰你不過當初咱們結拜那時的誓言大哥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最落魄的時候是兄弟你拉了我一把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大哥為你兩肋插刀絕無二話!”
簡單的幾句話的蕭然心裡一下子熱烘烘的除了感激蕭然不知道該些什麼。有句話叫做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景壽的義無反顧剛好跟蘭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想到這個賤女人蕭然就不可遏制的把牙齒咬的咯吱吱的響。
送走景壽蕭然對林清兒跟納彥紫晴道:“我想一個人就在近處走走你們倆不必陪著我。”
紫晴急道:“那怎麼行?你又不會武功萬一出了什麼事……”
林清兒拉住紫晴道:“讓相公去吧。他心裡不痛快讓他清靜清靜也好。”
火器營的營帳駐紮在通州城南出了大營是一帶低矮的山崗再望南便是永定河。正是初夏天氣河道兩邊都是低矮卻鬱鬱蔥蔥的灌木再遠處是綠油油的一大片稻田有風吹過掀起層層稻浪。
靜靜走在河邊聽河水湯湯從腳下奔流而過蜿蜒流向東南。蕭然的心裡就像這河水一樣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往日跟蘭兒的總總恩怨這時就像放電影一樣的出現在眼前。如果剛剛聽到這一訊息的時候蕭然的心裡只有憤怒但是慢慢的冷靜了一些之後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傷感。
這個女人曾經也有過可憐的身世。剛剛進宮的那段日子蕭然自信如果換做自己恐怕很難熬得下去更何況是一個女人?忽然想起蘭兒過的那句話我們都是在夾縫中一步步走出來的人都經歷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是的兩個人的命運從某種程度上來是如此的相像自己跟蘭兒都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而兩個人所處位置的不同也很難的清誰是正義誰是邪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蕭然一貫的做人宗旨而蘭兒為了攫取更大的權勢如果換上自己會不會跟她一樣?
這些念頭一個個的冒出來蕭然的腦子裡越的亂了。信步走到河邊一處高崗河道在這裡猛的打了個彎水流也變得有些湍急。望著河水一波一波的沖刷著堤岸蕭然忽然想起蘭兒曾過的另一句話:
“……你是我唯一可以傾訴的人。看到你就象看到我自己一樣。……三子我不圖你別的只求往後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陪著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麼?……”
蘭兒你真的會出賣我麼?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蕭然耳邊不斷的響著蕭然越加煩悶抬腳將一塊土疙瘩踢到河水裡。不料這一腳用力過猛一失足竟從岸坡上筆直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