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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是早春三月,但是山城的空氣中卻依然充溢著乍暖還寒的氣息。

軍統掌門人陸軍中將戴笠站在窗前,看著嘉陵江水緩緩淌過,表情肅然。

立在他身邊的毛人鳳心翼翼地看著戴笠的側臉,他知道此刻的戴笠正在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

也正是在此刻,他突然發現戴笠的鬢角已經多出了幾絲白髮。

“過去一年,戴局長又老多了。”心細如髮的毛人鳳在心中暗自嘆息著。

“這次黑室破譯的情報,有把握麼?”過了片刻,戴笠又低聲問。

毛人鳳心中一驚,這是自中國黑室成立以來,戴笠第一次質疑其破譯情報的可靠性。

他立刻心翼翼地:“克克勃和日本關東軍方面的電文都被破譯了,兩相比較,都印證了這次情報的可靠性——很明顯,蘇聯人已經將唐甬進入滿洲的訊息洩露給了日軍,這樣的話,唐甬他們此行可以是凶多吉少了。”

戴笠緩緩了頭:“蘇聯人居然能夠從莫斯科放唐甬走,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斯大林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非常清楚,像唐甬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他所用,一定將被他所除——至少也會軟禁起來,讓你無用武之地。”

毛人鳳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據,唐甬在蘇聯曾經因病住院了一段時間。”

聽到這裡,戴笠把頭轉了過來,兩道森然如電的目光盯著毛人鳳:“唐甬得病了?”

毛人鳳輕聲道:“是的,是流鼻血的老毛病,他在衡陽保衛戰的時候也犯過。據當時診治的醫生講,是一種宿疾。”

“嗯——”戴笠頭,“派人把唐甬在莫斯科得病的情況瞭解清楚,恐怕這件事情不簡單的。”

“是。”毛人鳳道,然後又試探著:“局長,現在唐甬的情況可以是深入虎穴萬分危急,是不是應該向他警示一下。”

戴笠的臉上閃過一份極其複雜的表情,慢慢:“不必了。”

過了片刻,他緩緩道:“唐甬——他已經是一個神話了,也許這是他最好的歸宿。”

語氣中既有嘉許,又帶著幾分嫉恨,甚至還有一些同情與惺惺相惜。

毛人鳳看著戴笠的眼光,欲言又止。

※※※

“軍長,根據地圖,前面就是薩爾圖了。”黃胖子一面吸溜了青翠欲滴的鼻涕,一面用粗短的手指在地圖上指著。

唐甬頭,在積雪的映照下,他的臉色顯得異常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和危機四伏所交織的感覺,然後問:“敵人的情況怎麼樣?”

站在一旁的曹豆子:“從表面看起來,這裡安靜的很,好像就是一個開採基地,只有最簡單的戒備。日他**,裡面肯定不簡單。我已經安排李家馬去偵察了,應該很快就會有訊息了。”

正著,李家馬和楊光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從前面的轉了出來。

一看到唐甬和曹豆子就在前面,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想搶先在領導面前表功。一番較量之後,身高腿長的楊光田最終佔據了上風,把矮粗的李家馬落下了半個身位,終於搶先擠到了唐甬和曹豆子的面前。

“報告長官,滿鐵地址調查所特別研究中心的基本情況已經摸清了,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陷阱。”楊光田氣喘吁吁地。

“陷阱——”聽到這句話後,唐甬和曹豆子都不由得皺了皺眉毛。黃胖子則是揚起眉毛,然後偷偷把手壓在胸口。

“日他**,你為啥這麼呢?”曹豆子問。

楊光田努力喘了兩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平復下來。

“是這樣——整個研究中心不但部署了重兵,而且周圍都佈滿了明崗和暗哨——”

“還有暗哨——日他**的,這就是針對我們來的。”曹豆子情不自禁地罵了一句。

黃胖子倒是比較細心:“在這麼核心的研究中心,部署著嚴密的防衛也屬於正常,可要是連暗哨都有,那就有些不正常了——你們怎麼知道有暗哨?”

還沒有等到楊光田開口,這時候李家馬終於趕上來了,恰到好處地插嘴道:“這——這就、就是靠俺、俺的火眼金睛了——那、那些個暗、暗哨裝成農民在那兒播、播種的樣子,還,還尋思俺——俺們看不出呢——也不想——想想,這疙瘩土——土老硬的啦,根、根本就不能種麥子——只,只能種地瓜(北方方言:紅薯)!”

李家馬深刻的分析令唐甬頗感興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李家馬得意地挺起胸膛:“報——報告長官,俺、俺家就是種、種地瓜的!”

楊光田憤怒地看著李家馬明目張膽的搶功,立刻打報告:“報告司令,俺兩家是一個村,俺家才是種地瓜的,這子家裡是村口打鐵的,平時就是給驢啊、馬啊啥的打個掌兒打個嚼子啥的,種地的事兒一竅不通。剛才那些發現都是我跟他的!”

李家馬憤怒地瞪著楊光田。

楊光田用同樣憤怒的目光瞪回他。

曹豆子看著自己的兩名部下在唐甬面前爭功的樣子實在不像話,立刻粗著嗓子吼:“你兩個慫,都胡扯啥,哪裡像個**軍人的樣子!”

被曹豆子一罵,李楊兩人立刻蔫了下去。

唐甬對這對下級軍官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是習以為常了,而且也深知雖然在生活上兩個人是時刻針尖對麥芒,但是一旦到了戰火紛飛的沙場,兩個人就立刻會變成生死與共的戰友和兄弟。

“算了,算了。”唐甬對曹豆子揮揮手,然後對著李家馬和楊光田:“你們兩個辛苦了,還發現什麼情況了?”

聽了長官的誇獎,兩個人立刻像過了驚蟄的蟲子一般春氣入體活泛了過來。

楊光田:“報告司令,鬼子這次的佈置也挺奇怪的,東南北三方面都是重兵把守,內有崗樓外有暗哨,可唯獨西面好像完全沒有防備,大門開放,就好像諸葛孔明擺的那叫什麼計來著。”

李家馬立刻道:“空、空城計。”

“空城計?”唐甬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禁皺起了眉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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