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的重明鳥小組成員無孔不入的散佈在碼頭、市井、煙館都人員閒雜之地,無時無刻在關注駐蕪湖日軍一舉一動,每日大量日軍運輸艦集結、軍備物資裝卸等的情報確之鑿鑿顯示日軍攻擊針懸一線,一觸即發。
但是日軍進攻之猛烈和迅捷,還是超出了文建陽和漢華軍所料。
5月15日破曉時分,在宋明書等人離開青陽的第五天,日軍兵分兩路。北路日軍第五師團、第8師團全面進攻合肥區域,南線坂井支隊、波田支隊重兵雲集直撲安慶、青陽。
日軍蕪湖灣裡機場、南京機場累計起飛轟炸機60架次在戰鬥機掩護中分批轟炸合肥、安慶、青陽。
在青陽漢華軍情報處,前腳邱燕翎收到監視蕪湖灣裡機場的重明鳥小組電文,後腳就傳來轟炸機轟炸青陽縣城的軍情,同時蕪湖港口重明鳥小組也發出電文日軍三十多艘戰艦、10餘艘商船、汽艇40多艘,加上強徵掠奪的近百艘木船自蕪湖朔江而上,直撲青陽、安慶。日軍第五師團、第8師團全面兵進合肥。
在安慶被日軍二十餘架轟炸機狂轟亂炸的同時,日軍重兵進攻安慶的戰報第一時間就被國軍駐守安慶的國民黨7集團軍楊森電報到第五戰區作戰司令部。國民黨第三戰區作戰司令部同樣接收到來自合肥日軍大規模轟炸,日軍兩個師團兵力強勢壓境的戰報。
戰雲凝結的蘇皖區域再次鉛雲壓頂,大戰就像狂怒窒息的風暴驟然爆發。
軍情緊急,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十萬火急向武漢蔣介石彙報軍情。
武漢蔣介石公署,早就被徐州戰事摧殘寢食難安的蔣介石一臉陰沉的看著陳誠和何應欽。
“辭修,敬之”沉默半響,蔣介石說道。
“學生在”陳誠、何應欽同聲答應道。
“戰事會如何進行?”聲音透露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蔣介石聲無情感看著陳誠和和何應欽。
“校長,學生認為徐州方向已經無力阻擋日軍兵鋒,日軍氣盛,現日軍兵進安慶,是為進攻武漢做鋪路。我們重點應該是組緩日軍行軍速度,為武漢會戰做萬全準備”
“辭修”蔣介石看著陳誠。
“校長,您說日軍最高戰略為速戰速決,而我之最高戰略為持久消耗,空間換取時間,因為日軍所恃的,是他們強橫的兵力,我們就要以逸待勞,以拙制巧,以堅毅持久的抗戰,來消滅他的力量。日軍所有的,是他侵略的驕氣,我們就要以實擊虛,以靜制動,拼死抗戰,來挫折他的士氣。日軍不能實現速戰速決的企圖,就是失敗,這也就是我們的勝利,徐州戰事已經讓日軍三個月全面佔領國土的計劃不攻而破,所以學生也認為當前之際應該是步步阻擊,戰略撤退,為武漢會戰贏得足夠的佈防時間”
陳誠一番話讓何應欽懊悔不已,怎麼自己就疏忽了校長“空間換時間的”作戰思想。
果然蔣介石臉色和悅。
“給顧祝同、李宗仁發報,命令沿線阻擊,特別是安慶方向,一定要將日軍堵在九江之外”蔣介石也深知長江關乎武漢存亡,不容馬虎。
“校長,日軍重兵進攻安慶,7集團軍恐獨木難支,長江一線池州毗鄰安慶,可否讓青陽駐軍支援安慶戰事”何應欽敏感的想到青陽文建陽漢華軍。
陳誠自知何應欽於自己不和,自己器重文建陽,何應欽便念念不忘背後捅刀,一招借刀殺人,不漏聲色就可至文建陽生死兩難。
“辭修,你看呢?”蔣介石轉問陳誠。
“校長,7集團軍電報日軍轟炸安慶、池州、青陽,學生認為日軍為保證長江航道安全,有一勞永逸消滅漢華軍之意,文建陽不久前蕪湖一役,部隊傷亡不少,現在尚處休整期,如果日軍在池州登陸進攻漢華軍,文建陽自保恐難”陳誠極力讓文建陽免當枉死鬼,但又不能過多袒護。
看蔣介石色如秋水,波瀾不驚,陳誠旋即說道:“可以讓文建陽部隊在青陽一線拖住日軍分兵部隊,減輕安慶7集團軍正面壓力”
蔣介石點點頭:“嗯,照此發電,命令下去,殆誤軍機者,軍法處置”
“是,校長”臨出門不忘瞧瞧何應欽一臉晦氣的神色,陳誠暗自得意。
“你有過牆梯,我有張良計”
不過陳誠還是為蔣介石越殂代皰的習性而頭疼,一直善於遊動作戰的部隊去面臨日軍重兵武裝和航空轟炸,千把號人,就像篩子裡面的沙粒不足稱道。陳誠真有點頭疼文建陽的處境。
在重明鳥大量傳送日軍港口物資調動的時候,漢華軍軍事部隊已經開始向青陽方向集結,日軍轟炸池州、青陽縣城,文建陽立刻召集各團指揮官召開軍事作戰會議。
姚公廟作戰指揮室內文建陽、高傳輝、蕭飛羽、方天浩等所有團級指揮官全部到位,不同於陳誠在武漢心憂漢華軍處境,鄧丁山、吳求劍和所有漢華軍指揮官一樣,臉色盡是沉穩、自信。
在大半年時間內,以國軍俘虜為班底的漢華軍在科學的軍事訓練下,揚長避短,巧妙的戰術安排,從殲滅日軍一個小隊開始到殲滅日軍長野聯隊,國軍戰士被慘敗消磨的低迷和死沉早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漢華軍士兵骨子裡面張揚桀驁、蘊含的中國人堅忍不拔,頑強不屈的習性。
收到武漢方面的電文,文建陽沒多少異議,整體來說還是比較考慮漢華軍的作戰特點和整體實力,沒有正面和日軍兩個步兵聯隊去生死交鋒,文建陽猜測裡面肯定還是有陳誠的作用。安慶戰役,不管武漢蔣介石如何意見,漢華軍定是參與。
“諸位,在召開此次軍事會議之前,日軍無差別的轟炸了安慶、池州以及青陽縣城,蕪湖有接近六個日軍步兵聯隊、兩個炮兵聯隊的日軍兵力沿江直逼安慶和池州。未來相當時間內,我們都要持續的開展你死我亡的戰鬥,我們對日作戰任何一役,都是無路可退,因為身後就是受我們保護的鄉親,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從襁褓中發展壯大打下的根據地,我們要做好打一場持久拉鋸戰的思想準備。”文建陽沉聲說道。
“師長,以前我吳求劍是窩窩囊囊的活,現在算是醐醍灌頂,曉明事理,打他小日本,死也是死在自己的自己的土地上”吳求劍激情說道。
“團長,分派任務吧,小鬼也沒啥了不起,這半年我們消滅的小鬼子怎麼說也萬兒八千了,現在是小鬼子怕我們”鄧丁山說道。
“團長,下任務”大家踴躍參求戰。
“好,戰事緊急,這次作戰是正真意義是兩線作戰,圍繞池州、青陽一線的保衛戰和安慶方向的防禦戰。任何一個方向都有日軍兩個步兵聯隊和一個炮兵聯隊,安慶現駐7集團軍1、14兩個師兵力,師長夏炯、楊幹才,7集團軍班底是川軍,官兵驍勇,但是武器裝備參差不齊,而1、14要面臨日軍一個炮兵連隊的重炮攻擊和長江河道艦艇炮射攻擊,戰況定會慘烈,在安慶戰場,日軍擁有絕對的海陸空火力優勢,現在是全民抗日,不分你我,安慶戰場我們不能捨棄,池州、青陽是我們主戰場,在拖住,殲滅入侵青陽的日軍前提之下,救援安慶1、14師。”文建陽道出青陽保衛戰的作戰思路。
“圍魏救趙”蕭飛羽說道。
“對,圍魏救趙,首先我們要引誘日軍深入內陸,避開日軍軍艦重火力的襲擊,然後分層次消耗日軍勢力,最後圍而不殲,促使日軍安慶方向兵力馳援,再打一個安慶方向援軍措手不及”文建陽明細的說道。
“日軍一直將我們定位在遊擊作戰的戰列範疇,日軍並沒有百分之百評估我們的作戰真實勢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日軍一而再再而三負犯的戰術錯誤,我們也是數次利用日軍此疏忽,屢次重創日軍,但是我們依然缺乏打攻堅戰的絕對實力,這一次,防禦戰、攻堅戰、甚至是巷戰我們都要浴血面對。只有此消彼長的不斷消耗日軍作戰能力,我們才能取得這次戰役的最終勝利,這次作戰,指揮官要充分發揮敢打硬仗的血性,也要有敏銳洞察戰機的觀察性和果斷性,這次戰役戰線撲散的很長,沒有絕對的主次之分。作為戰鬥指揮官,在前沿陣地能最為直接、明確的瞭解戰場形勢,戰局往往是瞬息萬變,稍遜及逝,所以我要求的是部隊指揮官在把握拿捏戰略方案的同時對戰術要有靈活的調整意識,不拘於形式,審時度勢,隨機應變。”文建陽對所有漢華軍指揮官提出作戰宏觀要求。
文建陽的一席話,讓原國軍團長吳求劍感概萬分,在國軍自己是帶領一個團,在漢華軍,自己也是團級配置,但是在漢華軍,從後勤到訓練到戰損補給以及漢華軍將士傷亡安排,都有一系列的流程和相關部門嚴謹有條不紊的處理。漢華軍一個團輕重火力配置甚至超過國軍一個師,在尖嘴嶺針對部隊軍士官的訓練讓吳求劍只能以震撼來形容,科學、嚴謹、合理、新穎,一日所聞終身受益。吳求劍算是徹底明白漢華軍屢戰屢勝,並不是偷襲僥倖,而是嚴謹佈局,一擊必中。吳求劍和楊瑞、朱赤,所有在尖嘴嶺拉練的兩萬餘人新入兵營的集中營勞工全部自發的進入了位於尖嘴嶺的漢華軍陵園,位於尖嘴嶺內峰坐南面北一山平緩的山腰開闊地,一座座被村民雕刻的石碑肅穆而立,碑刻犧牲戰士性命、出身、籍貫、部隊編制、參加戰役。每一具石碑上都刻紋字“英雄永垂不朽”。每一具石碑旁都有一顆蒼翠的幼松為伴。
。那一刻,吳求劍和所有萬餘人進入陵園的戰士都滿含熱淚,情緒飽滿,雖然他們不識墓中人,但是對於為漢華軍建軍而拋頭顱,灑熱血之士,所有人由衷的敬仰。比較在國軍戰士陣亡,草蓆裹卷,一鏟黃土,何等肅穆莊嚴。吳求劍甚至產生一種念頭,在漢華軍犧牲的戰士是幸福的。
所有進入陵園的戰士超俗入塵一樣完全脫離了對死亡的恐懼,唯有對戰鬥的渴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