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壓抑的時間,莫過於黑夜即逝,黎明漸臨之機,那是黑暗和光明的臨界點。遠藤保人眼光緊緊的盯著蒼穹堆積的雲層,內心極度的渴望一縷光線在雲縫中開啟一道光明之門,距離漢華軍的伏擊結束已經有兩個小時,但是這兩個小時,遠藤保人感覺比自己以往度過的5年還要漫長,更要煎熬。
和所有日軍軍官一樣,遠藤保人也沒有預料到部隊在撤離宣城後會遭到伏擊,而且對方在兵力和火力層擁有壓倒性的優勢,更讓氣結的是身後數百名皇協軍盡然會反戈一擊。
“支那人應該統統殺光”想到偽軍的兵變,遠藤保人獰惡的開始咒罵。
遠藤保人率領的大隊是唯一沒有遭受伏擊的日軍,在漢華軍引爆埋設在道路兩旁的炸藥時,遠藤保人剛剛率領部隊走出伏擊圈,但是遠藤保人沒能衝破郭凱明的阻擊線回援兩面夾擊的同伴,持續的攻擊中一個大隊傷亡近半,最終自己帶領600多人撤出戰場。
耳際感覺充斥著各種交織一起的聲音,爆炸聲,射擊聲、慘嚎聲,閉上眼睛,烈火翻騰,彈流如織的場景有隨時隨地重演的畫面感。
兩個小時前,600多人跟隨自己撤出戰場,兩個小時後,只有500人,一百人在兩個小時間內無聲無息的消失。
是無聲無息的消失,至始至終沒有一聲槍響,疲憊、驚恐、恍惚間誰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同伴何時突然間不見影蹤。
一開始,當遠藤保人發現有數十人失蹤時,簡單的認為可能是迷路或者受傷體力不支掉隊,遠藤保人命令士兵短暫休息,派出一個班的日軍回尋,但自一個班日軍走出眾人視線消失在夜色中,一切便如石沉大海,了無資訊。遠藤保人隨即又派出一個小隊的日軍迴路尋找,半個小時候,16名士兵失魂落魄的返回,眼神驚恐,面色因為極度緊張而獰絞在一起,原本端正的五官在所有人眼中擠壓成一塊肉坨。
遠藤保人想象不出什麼樣的恐慌會讓16名接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優秀士兵會如此失態。但士兵的彙報讓遠藤保人也自心底慢慢的產生一種驚悚。
士兵的彙報很簡短,先前派出的一個班帝國士兵喉嚨全部被割開,然後整個中隊被詛咒一樣不斷有士兵接二連三莫名其妙的栽倒,隨後就是恐怖蔓延,所有人開始潰逃。
奔跑,栽倒,死亡,週而復始!
遠藤保人不相信鬼神傳說,自己至少在蕪湖刀劈過數十名支那人,老人、青年、婦女還有襁褓中的嬰兒。如果有冤魂索命之說,自己早就被惡靈纏身。
帝國戰爭是聖戰,是光明之戰!
“肯定是支那人偷雞摸狗的伎倆,一個卑劣的民族,只會在黑暗中隱藏的民族。”遠藤保人詛咒道。
遠藤保人急迫的渴望天明,天明,一切都將無處遁形!
但黑夜依舊蜷縮著,山林魆魆,大野陰沉,夜幕依舊像黑絲絨般厚重,濃重的黏住每個角落。
金鎖和五名隊員就混合在日軍人群中,穿著同樣的日軍軍服,汙穢的臉色,在黑夜中估計郭凱明站在金鎖面前都無法準確的辨識出廬山真面目。
漢風特種部隊沿襲了文建陽、蕭飛羽、高傳輝等人屢次喬裝日軍出奇制勝的傳統,只是隨著作戰技能的越發嫻熟,特種部隊的行動越來越具有詭異新和創新力。
就像蕭飛羽所說,上萬人的戰鬥打響,整整兩天,特種部隊一直在隱忍,大規模的戰鬥中,特種部隊就是入鞘待拔的利刃,日軍一撤,漢風見血封喉的利刃即刻出鞘。
渾水摸魚,一向是特種部隊的拿手好戲!
在被弩箭射殺數十名日軍後,憑藉日軍的慌亂和驚恐以及恐懼帶來的麻木,金鎖和五名擅長刺殺的隊員成功的喬裝成日軍混入了隊伍。
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日軍完全沒有意向到隊伍當中有六名凶神惡煞,極度專業的特種部隊隊員悄悄的收割著同伴的性命。
自在遠離宣城的道路被漢華軍伏擊,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類似的一幕出現,所有遠藤保人沒有帶隊走大道的勇氣,為了掩蓋行跡,隊伍一直挑選林密地形複雜的區域在行軍。而這一切,恰恰為金鎖等人提供了刺殺的便利。
五個人一直拖後遊走在隊伍末尾,金鎖緊跟著前面一名腳步蹣跚的士兵,跟進出百米後,士兵腳步腳步一滑,跌倒在地,金鎖疾步上前,伸手扶持。
“啊裡噶託”日軍士兵連忙回謝說道。
沒有回應,藉助密林中微弱的月光,日軍士兵看到眼前同伴嘴角一揚,一抹詭異的微笑浮現在嘴角。
在日軍士兵抬頭端看的時候,金鎖右手的匕首緊貼著左肩胛骨內側斜斜的捅入日軍士兵心臟。
專業的手法,自肩胛骨後側側入心臟不但可保證一擊致命而且由於造成氣胸可以阻止被刺殺者發出呼救。
兩名隊員疾走兩步走到金鎖前方遮擋住視線,倒地的日軍士兵眼神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輕輕的將被刺殺的日軍士兵屍體擱置在地面,金鎖如無其事的起身,繼續尋找下一個刺殺目標。
在遠藤保人身後五里區域,吳求劍帶領的00名挑選而出的士兵按照特種部隊提供的方位高速追擊而至,整個五團和三團一營、二營有800名戰士被挑選而出,帶足彈藥追擊逃亡的數股日軍,追擊隊伍配備了大量的擲彈筒和輕機槍,沿路不斷有被特種部隊刺殺的日軍士兵屍體冰冷的呈屍地面,看到屍體一個個薄薄窄窄的刀口以及射穿胸口,拔除掉弩箭後傷口被流血沖刷四周翻卷的肌肉,吳求劍自己感覺都是頭皮發麻,內心直抽涼氣。
“誰要是被特種部隊盯上,等於是閻王傳送了邀請帖”這是吳求劍對漢風特種部隊很直觀的評判。
遠藤保人等人是戰戰兢兢,草木皆兵的行進,吳求劍帶領部隊則是疾馳電閃,高速穿行,半個小時不到,吳求劍便帶領隊伍繞到遠藤保人前方一裡區域。
部隊進入伏擊狀態,吳求劍立刻電訊跟隨在遠藤保人側翼為金鎖等人提供警戒的阻擊手小隊。
阻擊小隊立刻發出撤退資訊。
金鎖匕首剛剛從一名掉隊的日軍士兵屍體拔出,耳朵就聽到一種細細的田鼠齧齒聲。
這是伏擊圈建立,撤退的訊號。
拖後的六個人立刻放緩腳步退入山林。
遠藤保人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透過林葉,蒼穹中漸慢的浮現出一種乳白,天色將明,再也不用遮遮藏藏,潛伏行軍,在白天,至少支那軍會顧忌帝國轟炸機。
希望總在剎那間被摧毀,就在所有日軍翹首期盼黎明一刻,已經踏入伏擊圈的日軍頃刻便遭遭受到吳求劍帶領的00多人火力組攻擊。
對於已經不足五百人,鬥志全無,喪魂落魄日軍,吳求劍即便是以寡擊眾,也有十足戰勝的把握。
兩翼擲彈筒和輕重機槍同時開火,附帶伴隨的是冰雹般掉落的美式MK手榴彈和日軍甜瓜式手雷。
疲憊麻木的神經拖緩了遠藤大隊日軍反應,當榴彈接二連三在身邊爆炸,為數眾多的日軍被子彈洞穿身體栽倒在地面時,日軍適才反應開始就地撲倒射擊,日軍已經沒有像樣的火力可以壓制吳求劍的火力攻擊,500人不到的隊伍,只有挺九二重機槍,擲彈筒不足6具,而且戰鬥一開始,兩挺九二重機槍剛剛架設完畢,機槍手和副射手就被飛掠而來的毛瑟98K狙擊步槍子彈精準的洞穿的眉心。緊接著兩枚破空吊射而來的擲彈筒榴彈便間無隙發的爆響在九二重機槍陣地,翻卷的火焰中,九二式重機槍連同撲向射擊位的兩名日軍軍曹一同炸成零部件。
堅持,只要堅持半個小時天色即便大亮,只要衝出伏擊圈就可以得到帝國轟炸機的救助,遠藤保人堅持著自己的信念。
兩翼暴雨叩瓦的火力密度讓遠藤保人一開始就放棄了組織部隊攻擊的命令,重機槍摧毀的局面中,在密如蛛網的火力前面衝鋒只是死亡的一種選擇。
六具擲彈筒急速炮擊掩護大隊後撤,在一輪疾風暴雨的攻擊下緊剩不到400名的日軍丟盔卸甲開始自兩翼的火力網中突圍,在數十輕重機槍的掃射下,00人組成的伏擊圈給遠藤大隊日軍造成了不亞於攻擊戰承受的傷亡,為數眾多的日軍在推彈上膛之際就被暴雨梨花般飛至沓來的火力打的血水四濺,屍藉模糊。
00名戰士,絕對是五團心理素質最為過硬,射擊水準出類拔萃的優秀士兵,冷靜的眼神,穩如磐石的持槍射擊的雙手,所有人熟練的重複著同樣動作,瞄準、射擊、更換彈匣、瞄準……
吳求劍沒有死堵住日軍突圍的方向,適當的時候給日軍一點希望,因為這點希望,急於逃命的日軍便會喪失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勇氣,日軍距離蕪湖還有近100裡,有的是時間消磨,沒必要讓戰士承受無謂的傷亡。
黎明的曙光終於不可阻止的接替黑夜的恐懼,光線透出輕舞曼柔的雲層照耀在地面,斑駁琉璃,水露晶瑩。
一個小時突擊戰,遠藤保人最終帶領150多人的士兵衝出吳求劍的伏擊圈。
絲毫沒有日軍跳出包圍圈逃脫的沮喪,吳求劍瀟灑的命令士兵清掃戰場,漢華軍三個00人的攻擊小隊活躍在日軍撤退的線路中,還有跗骨之蛆的漢風特種部隊貼著日軍逃亡隊伍,自己可以安心折回。
穿透硝煙,看著日軍逃亡的方向,吳求劍好奇的想著。
“漢風,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去清除喪家之犬的逃亡日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