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散了瀰漫的烽煙與血腥氣,延續數日的戰鬥狂熱已經沉寂下來。
從內比都、曼德勒到漢華軍阻擊線的距離內,無數的屍體、鮮血、裝甲殘骸、破碎槍械部件形成了一片鮮紅與蒼白交織,熱烈又死寂的畫面。
有的地面浸出紅色的鮮血,有的車輛殘骸火焰又將附近點燃,撲出黑色的灰燼。整個戰場之上,紅色、白色、黑色交織延綿開去,一直延伸到灰濛濛的煙霧中。
“哐吱”飄著煙霧死寂的區域響起金屬的扭曲聲,九七式裝甲指揮車後艙門被開啟。
丹瑞搖搖晃晃站在地面,隨後是副官!
兩個人身體都完整,但又血跡斑斑,暗紅色的、鮮紅色的,兩種色彩交織重疊。
有風吹過,地面塵灰飛揚,一處保持了人體形狀的灰澤在風的拂掠下慢慢散開被捲入低空,先前的區域只剩下一頂鋼盔。
那是被凝固汽油彈焚燒成灰的緬軍士兵!
丹瑞、副官眼神渙散,毫無人氣,更遠的方向依稀還有槍炮聲傳入,低空有攻擊機帶起的風掠聲,丹瑞抬頭!
“砰”沉悶的射擊聲響起;
破空而來的4式反器材步槍彈自頸部穿過。
穿入的同時肌肉、氣管、骨骼全部炸開,頭部飛出!
“噗”鮮血自失去頭部約束的頸部血瀑般噴濺而出。
“嗬,嗬”
強烈的感官衝擊碰撞入副官意識,唇齒間發出野獸一樣的“嗬嗬”聲,副官在地面連滾帶爬。
“砰”
副官頭部炸開,身體歸於寂靜!
柳程智人已在曼德勒!
和被重慶軍隊奪取的河內一樣,曼德勒成為了戰略點,零散的槍聲還在密鐵拉外圍響動,曼德勒上空已經被各型別飛機和直升運輸機的飛掠聲震徹。
不計其數的物資從吉大港輸送向曼德勒,運輸飛艇空中往返在吉大港、曼德勒之間。
柳程智距離雲南邊境直線距離只有00千米。
兩點之間空中距離最短,從曼德勒,火鳳凰已經威脅到雲南寺內壽一駐軍部隊。
千里之外;
倫敦;
細雨霏霏揚揚地下著,街道路燈昏黃的燈光在乾淨的路面投射下一片殘影。
“唰”雨傘被收起,男子開啟信箱拿起厚厚的一疊信件。
燈光下的英文字母翻譯是‘倫敦時報社’。
男子的心情還算愉悅,報社是少數不受經濟危機影響的機構,民眾需要瞭解大量的資訊,戰場的、丘吉爾政府的、以及南美方向的,還有就業的。
信件很雜,投稿的,詢問的、求職的,習慣性的男子自一堆信件中拿出最厚的一封!
拆開入目的首先是照片。
黑白色的畫面就那樣帶著勢大磅礴的衝擊力進入男子意識中;
很明顯是洋麵,戰艦在燃燒,濃煙凝結直刺雲霄,燃燒的、半沉的戰艦滲透出血腥和死亡味道。
對於戰爭,照片都是敏感的,凝重的一張一張翻閱,第四長照片時男子身體一震,視線聚焦在照片一艘龐大軍艦飄揚的旗幟。
是英國皇家海軍艦隊旗幟!
隨後的照片更加的觸目心驚,不計其數的郵輪、運輸艦在爆炸燃燒,波濤捲起,沉浮與浪的落水士兵;
男子視線又落在一艘小山一樣的油輪。
“‘伊麗莎白王后號’,見鬼,是遠征南美的艦隊”男子身體開始顫慄。
雖然還沒有看到文字,但作為噸位超出8萬噸的“伊麗莎白王后號”,找到一名辨析不出的報社人員或者記者,很難。就連普通英國民眾都可以根據輪廓辨認出“伊麗莎白王后”號。
隨後的照片是島嶼,還是死亡的畫面,鐵鏽色的地面是一具具肢解的屍體.”
“天哪,是南美遠征艦隊,到底發生了什麼”男子面色煞白,巨大的震驚讓拿著照片的手指都開始搜搜發抖!
一切都是“復仇者聯盟”的延續!
“幸運號”潛艇毫無意外的出現在倫敦西南近海,宇恆板垣指揮兩艘P級潛艇活動到西南英國海域上浮,同早就等待的克格勃取得聯系。
兩名克格勃夜色中駕船出海取得照片然後返回倫敦,按照先前的部署將照片和大致的戰役經過文字送到支援保守黨的報社信箱。
“上帝,這是遠端艦隊,到底發生了什麼?”巨大的震驚和不可思議猛烈的侵襲著男子。
按照時間推斷,遠征艦隊已經抵達馬島並發生了對阿根廷的戰爭,但能接收到只有遠東方向戰況資訊,雖然有蹊蹺,但誰都沒有同皇家海軍艦隊主力的敗北聯絡在一起,畢竟雙方實力差距太過於明顯,可眼前照片的畫面卻顛覆了所有。
隨後看到的就是言語簡單的文字;
克格勃書寫的文字很簡介,沒有任何的浮誇,就以平鋪直敘的方式描述了艦隊如何在大西洋被伏擊,皇家海軍艦隊主力全軍覆沒,0多萬的士兵超過一半連同運輸艦、郵輪沉沒在大西洋浪濤,數萬士兵被迫後撤上聖赫勒拿島又遭受日軍航母編隊轟炸機、戰鬥機掃射攻擊,遠征艦隊、陸軍司令官被日軍俘虜的內幕。
言簡意賅,不渲染,卻配合照片用很強的代入感將男子拉入到那場天地哭泣皇家艦隊所承受的伏擊戰中。
最後幾句總結交待,丘吉爾內閣刻意隱瞞大西洋海戰內幕,放棄對所有士兵救援,任憑數萬原本依舊可以搭救的士兵被吞噬在大西洋,萬餘名士兵在聖赫勒拿島被日本轟炸機攻擊而身陷絕境。
情感飽滿到極致的語句陳詞;
“戰爭本身就是一種承受,國家和公民之間的承受,公民在國家的號召下承受戰爭、支援戰爭,但國家卻隱瞞真相,我們有勇氣面對血淋淋的現實,但無法面對國家對公民赤露露的欺騙,公民,特別是在大西洋戰爭中失去了父子的家庭需要瞭解真相。”
文建陽所在的今世,照片就是證據,一切的證據,不會有任何懷疑。
“上帝,議會在做著什麼!”男子才不會考慮報社被查封人員關押的一幕,不存在!
這是民主社會!
還帶點揭露真相的正義感和使命感,男子將電話接通向報社最高決策層。
同樣有大量的照片出現在英國第二大城市伯明翰。
其他報社也做了倫敦時報社如出一轍的選擇。
4小時後風暴在倫敦成形。
倫敦時報社整版刊登了照片;
都是黑白兩色衝擊力勢大的畫面,燃燒的戰艦,沉浮的士兵,屍橫遍野的島嶼!
文字很少,但卻是可以引起共鳴的問句?
…………
皇家海軍艦隊在大西洋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封鎖消息?
為什麼沒有營救?
戰爭是否是在抹殺公民的權利?
…………
緊隨倫敦時報社之後數家有合作關係的小報也整版刊登,而且推導時間。
按照遠征艦隊出發時間,如果戰爭順利此時此刻馬島已經重新被奪回,但現實是皇家艦隊早就覆沒在大西洋聖赫勒拿島海域。
丘吉爾政府已經隱瞞了真相半月之久。
小報的筆鋒尖銳,直接翻出丘吉爾在下議院會議的演講‘我沒有別的,只有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獻給大家。你們問: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可以用一個詞來答覆:勝利,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勝利,無論多麼恐怖也要爭取勝利,無論道路多麼遙遠艱難,也要爭取勝利,因為沒有勝利就無法生存。”
針鋒相對的展開質問:“隱瞞戰爭真相,我們感覺到的是虛偽;置之不理數萬為國家出生入死士兵犧牲在大西洋,飢餓在聖赫勒拿島,我們看不到眼淚,不惜代價是否就是隱瞞事實”
首相府;
意外還夾雜著憤怒、悲傷、失落、錯愕等各種情緒堆砌在丘吉爾五官。
丘吉爾想到了各種可能,推導計算了數月之後真相逐漸被揭露民眾的激烈程度,甚至想到了如何利用漢華軍在曼德勒方向大捷,唯獨沒有想到大西洋被伏擊的一幕在這個時間段以這樣的方式公佈在民眾之前。
孟席斯自脊椎骨一條冰線蔓延;
即心悸報紙的報道,有想不明白這些照片的來源,還感覺軍情局被人帶入到了一個死局。
照片不可能來自戰地記者或者油輪船員。
活著的都在聖赫勒拿島。
不在島上的都在大西洋。
只有一個可能,照片是被日軍偵察機拍攝,日軍將照片透過秘密渠道運送到了英國再轉交到報社。
孟席斯不會懷疑報社和日本情報機構有關聯,照片放到報社信箱或者直接自門縫塞入就能見諸於報紙,孟席斯後怕的是軍情處無法調查。
照片報道的是真相,軍情局的任何介入都會被報紙理解為國家動用暴力機關試圖扼殺真相、掩蓋事實,這會將民眾直接推向和政府的對立面。
也無法解釋,說是對手栽贓嫁禍,民眾會直接衝入首相府。
這種算計,這種部署讓孟席斯不寒而慄又無可奈何;
孟席斯看不到眼前路,也分析不到身後身,但猜對克格勃最初的部署。
但克格勃還有後招。
倫敦、伯明翰像鍋湯一樣沸騰,經濟危機爆發政府的調正無力,對大西洋戰事的隱瞞,物價上漲,失業率劇增,各種矛盾被點燃集中一點爆發。
數十萬民眾走向街頭開始聲勢浩大遊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家庭主婦,抱著一張框裱的全家福,婦女丈夫在“伊麗莎白號”遊輪工作,三個兒子,一個是‘鷹’號航空母艦艦載機飛行員,一個是皇家海軍士兵,一個是陸軍士兵。
丈夫,三個兒子都失去了資訊;
婦女身後還是一名家庭主婦,高舉的木牌上面寫著,“我們需要真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