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掩面而來的逼人氣勢下,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三個人突然感覺到一種拘禁,整個人如同林立在一片出鞘神兵利刃之間,毛孔緊縮,脊背發涼。

雲泥之別,僅僅是對方周身散發的殺伐之氣,三個人就感覺到非百戰餘生而不能練就。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和羨慕。或許憲兵隊和對方所能比較的只有武器,自己手中的德式武器,羨慕眼前的軍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壯情。而憲兵隊裝備著國軍最優良的武器卻一個個像囚籠中的金絲雀,身困在方寸空間。

沒有耽擱一分時間,文建陽、方天浩和薛語嫣以及尹松青三人登上輪式卡車,在卡車發動發動機的咆哮聲中,直奔大別山。

遠在大別山峰戀疊嶂,林密幽徑中前行的宋美齡一行因為日軍狼狗的擊斃終於不必在惶恐不安中狼狽而行。

令俞正楠長吁口氣的就是在走出山谷復又爬上一座山峰後,一直鬼火般星星點點跗骨之蛆跟隨的日軍追擊部隊終於被暗夜吞沒,消失在視線內。俞正楠知道這種消失是短暫的,近二十個人在密林中行走終歸有蛛絲馬跡遺留在沿路,山高林密,荊棘密佈,領路的憲兵不斷劈砍開道,削折的樹幹荊棘,本身就是絕佳的追蹤線索,黑夜中或許不易察覺,但是天色發亮,便變得顯而易見。

但不管怎樣,隊伍終於有了喘息之機。攀過峰頂,眾人經過合計決定暫行休息,溪谷中在清涼甘甜的泉水中補充分水擊發的潛能在攀爬高山後又消失殆盡,疲憊和體力透支讓一個個人影看似就像遊走的殭屍。

俞正楠也覺得在山頂休息居高臨下可以隨時觀測日軍動態,位置俱佳。山高林幽,空氣清醒,沒有武漢窒息的燥熱,絲絲涼意提人心扉的附照在全身,月影姣姣,星河如帶,遠方山系朦朦朧朧隱罩在一片輕紗繚繞中,宛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含羞少女,盡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的朦朧美。

在拒絕林永勝放哨請求讓其休息後,俞正楠攜帶兩名憲兵在位居險要的山道潛伏放哨。

雖然疲憊不堪,全身散架一般疼痛,但是宋美齡和周至柔、陳琪都無甚睡意。後有追兵,前途驚心,一步一險。縱然有睏意,也被生死懸關的未知驅散。

宋美齡揉著酸脹的小腿出神的看著匹練般橫跨蒼穹的星河,耳邊輕私慢語般傳來夏夜山林夜隼鳴叫和動物穿跡在草木中的簌簌聲。

靜美安逸!

陳琪和周至柔分坐在距離宋美齡不到兩米的距離,周至柔和宋美齡一樣,輕輕的掐揉小腿發酸的腫脹的肌肉,視線收回轉移到周至柔略顯疲憊的面孔,宋美齡問道:“周主任,感覺怎麼樣?”

解嘲的笑笑,周至柔說道:“廉頗老矣”

輕柔的笑笑,宋美齡說道:“廉頗彌老之際依舊食一斗米,十斤肉,披甲上馬,揮戈沙場,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周主任此言差矣”

“不過穿行在險道峻嶺,後有日軍,確也是勞心勞體”宋美齡婉轉的寬慰到。

感激的看著宋美齡,周至柔說道:“夫人一心為國,披荊斬棘,深入日軍虎狼之地,才是巾幗鬚眉,英雄本色”

嘆口氣宋美齡說道:“日軍暴行,瞋目裂眥,眼目閉合,如見南京冤魂滴血哭泣,已無後退之地,日本有滅國之心。刀鋒入骨,不能不戰”

周至柔感觸的說道:“國家為難,全民抗日,也不知道此行結果如何?”

周至柔一句話觸動宋美齡一直擔心的心絃,扭頭看著陳琪,宋美齡問道:“陳專員,你和漢華軍多次交往,感覺漢華軍和文建陽如何?”

宋美齡發問,陳琪便開始認真思考,久居官場的陳琪自然知曉官場雲詭,禍從口出,步步驚心,稍不留意就會被捲入利益紛爭的漩渦。

順理思路,陳琪說道:“雖然和漢華軍有數次交往,但都是受委員長派遣嘉獎輸送物資,並無私人之誼,對於文建陽內心真實所想,不得而至,但如果從接觸漢華軍的表面行徑分析。漢華軍對日本人似乎有一種嚼穿齦血的仇恨本性,從文建陽道漢華軍到每一名普通戰士,都有寢皮食肉日本人之心,談白的說,這種仇視遠遠超過一般軍隊對日軍的仇視態度,所以漢華軍對敵往往有血氣之勇,仇視之恨,加上文建陽排程有方,對日戰果豐厚也水到渠成,漢華軍有一流高效的指揮系統,發號施令,派兵排程嚴謹周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頓挫,文建陽有很優異的軍事敏感度和形勢的預判性,從言談舉止能判斷出有良好的教育修養,不關心政治,但是對政治軍事的把握毫釐不差,拿捏穩妥,在根據地能很好的擬合各種勢力,得到下至百姓,上到地主商人的一直擁戴,很有手腕,也很有魄力,不注重名利,很在乎疆土,很符合狂熱的軍隊鷹派人物形象,這種人,就是為戰場而生”

認真的聽著陳琪對文建陽的解剖見解,等陳琪言落,宋美齡說道:“接到求救書信,文建陽會不會顧及自己利益,救援遲緩”

毫不猶豫的陳琪說道:“不會”

看著宋美齡探問的眼神陳琪繼續說道:“文建陽是一個極度聰明的人,聰明人絕不會做傻事,而且但凡和抗日能關聯的事情,文建陽素來毫不含糊,江南數戰,漢華軍戰績顯赫,但從來有邀功挾持,居功自傲的行徑,據瞭解,軍委會獎勵的銀元文建陽全部用於陣亡將士撫卹,不中飽私囊,至少從目前現狀分析,文建陽和漢華軍確實是一支真心實意抗日的鐵血之師”

陳琪不知道宋美齡有此一問是擔心文建陽拖延救援還是別有想法,只能謹慎細微的回答,但是內心深處,陳琪敏銳的感覺到宋美齡出行桐城,不僅僅是嘉獎溝通如此簡單。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宋美齡沉思不語。各有心思,宋美齡、周至柔、陳琪開始假寐休息。

兩個小時後,感覺精力恢復少許的宋美齡立刻督促隊伍出發,趁天色昏暗之機,儘可能的和日軍追擊部隊拉開距離,很可能就是能否平安逃出日軍在追擊的關鍵,在一行人富又踏上夜色的同時,自桐城出發的文建陽和漢風特種部隊已經一頭鑽入雲遮霧繞,輕紗蔓延,水氣氤氳的大別山。

從單龍寺出發,文建陽和漢風特種部隊驅車沿西北方向前行兩個半小時,清晨四點,部隊進入大別山山麓,一直到車行無路,眾人棄車前行,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按照尹松青等人提供的路徑座標直奔宋美齡等人行走的方向。

踏入山林,尹松青等人就感覺到文建陽、方天浩、薛語嫣和隨同特種部隊的不同尋常,之前漢風特種部給三個人的震撼是特種部隊由內而外的殺伐之氣,攝人之魂,三個人都知道這種氣勢來源自戰場血火歷練,百戰餘生。但三個人畢竟沒有直面感受,但是在山林間,三個人很快就感覺到一種強勢面前的力不從心。

除三個人,漢風特種部隊和文建陽等人彷彿乍然之間變成了叢林為生的猛獸,一道道人影在夜色中如風掠影,迅捷似猿。俞正楠之所以挑選尹松青等三個人,就是因為三個人耐久的體力和突出的戰鬥技能在憲兵隊出類拔萃,但三個人夾雜在文建陽一行中,完全是一種以捨命追行的姿態在拼命緊隨,尹松青甚至感覺數次特種部隊在有意無意的降低行軍速度在等待三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折感濃濃的瀰漫住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三人,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令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三個人驚訝的還有薛語嫣,自單龍寺出發,三個人起初對薛語嫣的隨性不以為然,女流之輩,縱然能長袖善舞,文武雙全,但這種長途奔襲,破擊作戰完全就是女兵的短板。

但山林間薛語嫣翩如驚鴻,嬌如遊龍的身影再次讓三個人明白感性認識的錯誤。遊走在整個隊伍最前方的,就是文建陽、薛語嫣、方天浩和林子、金鎖。

文建陽一開始擔心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的體力,翻山越嶺長途跋涉救援,休息不到一小時又重複急行軍,鐵打的人也要脫層皮,當看到三個人一直尾隨在隊伍中間一步不拉,文建陽也暗自歎服。

不愧是蔣介石的錦衣衛,萬軍之中的王牌,名不虛傳。

一行人在山林中就像一群山魈鬼魅,林葉晃動間,身形如影,自走如風。令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大開眼界的就是漢風特種部隊不似自己三人求援途中遭遇懸崖峭壁要繞道遊走,每縫懸崖,特種部隊中都有隊員直接攀巖而上,隨後放置繩索,一行人猿猴般攀巖而上,從不耽擱時間。一路中,特種部隊不斷依據天空星座校正路線,並電訊後續部隊行軍方位。尹松青、張峻峰、蘇延邦三個人感覺自己在德國軍事顧問教導下嚴血歷練的技能在漢華軍特種部隊面前就如同兒戲般稀疏平常。

徹底的歎服,難怪漢華軍能屢挫日軍,戰績輝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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