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王謝堂結婚記
遊南哲在一六四三年的香港,成功地將穿越之後遇見的第一位歷史(或者說武俠?)知名人物傅青主拐帶了。吞噬小說 www.tsxsw.com這事兒說到底傅青主頗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穿越眾種種神奇,已經引得傅青主好奇心大起,想要親自走一遭去看看。
而遠在廣州的四個人,也在為另一場拐帶事件熱烈討論著。沒錯,這事兒真算得上拐帶了。只是這回拐帶的物件變成了牙醫王謝堂。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對方哭著喊著要將其塞入王大夫的內宅裡……額,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刨去緣由,經過就是如此。而且女方是一天都不想等了,急吼吼地張羅著明兒一早就把閨女嫁過來。
“……基本的注意事項也就這些了,你跟張承業身在廣州,情況掌握的要比我們清楚。遇事要靈活一些,盡量少惹麻煩。好吧,接下來我們來談談王大夫的婚禮。”交代完了駐廣辦的工作以及注意事項,邵北話鋒一轉,頗有些玩味地打量著王謝堂說:“我說王大夫,到底是人家嫁閨女還是娶姑爺?這還沒完婚,你怎麼就住人家家裡頭了?”
一直悶著頭吃喝的張承業,接茬嘟囔道:“當然是王大夫入贅……”
“沒有的事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神色嚴肅地說:“這不是等你們回來麼?黃……家已經準備了別院,就在城南。等用完了酒菜,咱們就搬過去。”對於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王大夫來說,這可是原則問題。入贅當上門女婿?過門後沒地位也就罷了,連孩子都得跟黃家姓!尤其是後一條,絕對沒門!
為這,這幾天王大夫跟自己的準岳父黃老頭沒少打機鋒。任憑黃老頭怎麼隱晦地暗示,王大夫只是裝傻充愣,裝不明白。黃老頭惱恨地罵了王大夫一句“不學無術”拂袖而去,後來乾脆丈母孃上陣,將邀其入贅的想法說了個通透。這回王大夫不能裝傻了,索性閉緊牙關,化身為撥浪鼓,一個勁兒地搖頭……若不是出了閨女離家出走這麼一檔子事,這婚事哪有這麼快就舉行的?
邵北先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而後意味深長地說:“別院?別院也是黃家的,你這還是入贅啊!”
旁邊的肖白圖也嘻皮笑臉地打趣道:“那麼好看的媳婦,老丈人又是腰纏萬貫,入贅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廝的理念比較開放,從來都是只要妹子漂亮,其他都是次要的。咂咂嘴,似乎又想起了方才的倩影,再看向王謝堂的眼神已經不善:“入贅不入贅的且不說,要說王大夫不聲不響,沒想到卻是頭一個實現穿越眾夙願的……我說那黃小姐你也見過了,你沒事兒照鏡子的時候,就沒有點虧心的感覺麼?”說到最後,肖白圖這傢伙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
羨慕嫉妒恨啊……就憑方才那一抹俏麗的剪影,若有機會公平競爭,肖白圖絕對會使絆子、出陰招、惡意中傷甚至用拳頭說話等等之類的,把王大夫踢出局。現在既然沒有這種機會,那就只好諷刺挖苦一番王大夫,好好出出胸中這口惡氣。
鼻青臉腫的王謝堂呲牙一樂,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指著自己的臉懊惱道:“哥兒幾個,少說風涼話吧!”面上悽苦,王大夫心裡頭已經樂開了花:挨頓打換個如花似玉的媳婦,上哪兒找這好事兒去?
王謝堂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被人精一般的肖白圖看穿了,肖白圖伸手指指點點道:“虛偽啊……我猜你心裡頭一定在暗爽吧?是不是還琢磨,回頭常去河邊溜溜,大不了挨頓打,再換幾個媳婦回來?”
“沒有的事兒!”被說中心事的王大夫老臉一紅,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否認。
幾個人吃吃喝喝,待用過了酒菜,便乘著黃府的轎子,被一幫黃府派來的下人擁著直奔城南的別院。車馬轔轔,幾個人到了地方一瞧,這別院還不錯!粉飾一新三進宅子,鵝卵石鋪就的甬道,兩側是仔細修剪過的花木……整個宅院清靜中透著雅緻。
以為萬事俱備的幾個人尋著床頭就打算休息,沒成想黃府的管家又把幾個人攔住了……結婚哪兒那麼容易?別說古代了,就算放在現代也得把人折騰的蛻一層皮。管家老頭表示,明兒就是正日了,可至今還不知道穿越眾這邊有多少賓朋到場。沒有確切數字,這酒席怎麼準備?話說翠峰樓的廚子們正等著信呢。還有就是王大夫的兩位高堂怎麼辦?聽說兩位不在廣州,那究竟是否健在?如果……拜高堂的時候就得寫個牌位,勞煩把名諱說一下。
前一條讓幾個人還有些尷尬。要說換個時間地點,這王大夫的婚禮婆家人怎麼會少得了?可這個時間,哪怕百多公裡外的香港就有七十來號穿越眾,可缺乏有效通訊手段,也沒法通知啊。
而後一條乾脆就讓王謝堂本人面如土色了——這事兒還真不好辦。你說趕上穿越了,與父母自然是時空永隔,今生是別想見面了。要依著這個想法,那拜高堂的時候就得立牌位……可問題是在另一時空裡,王謝堂的父母還活的好好的。立牌位?好傢伙,盼著二老早早歸西?這得多不孝順才能幹得出來?
王謝堂一時間陷入思維短路當中,吭哧半天沒說話,直把臉憋得通紅。還是邵北解了圍:二老健在,甭立牌位了,直接虛席要拜,要個意思就行了。
黃管家點頭應允,而後眼巴巴地等著另一條回覆——賓朋數目。
肖白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偷偷拉過一個下人,嘀嘀咕咕問了一通。轉而笑嘻嘻地回答說:“事出倉促,人不全,頂多來個二百來號人吧。”
黃管家將信將疑地盯了肖白圖半晌,直到再次確認才怏怏地走了。也難怪黃管家如此,話說婆家人全數擺在面前的,不過就邵北他們三個……二百號人?那剩下的一百九十七個打哪兒來?莫非你們澳洲人還會撒豆成兵不成?
等黃管家走遠了,肖白圖一臉不滿地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別說二百號,老子明兒變出三百號都行!”
王謝堂一個本分牙醫,這會兒有些瞧不過去了,說:“我說,咱能不吹牛麼?還三百號……你數數人口,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剩下的人頭怎麼辦?”
面對王大夫的追問,肖白圖只是一個勁地笑著賣關子。見王大夫真有些急了,旁邊的邵北索性點撥了一句:“王大夫,你別忘了肖總以前的工作性質啊……”
工作性質?貿易副總跟現在的問題又關聯?
見王大夫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邵北索性說開了:“貿易公司,尤其是肖總的皮包公司,總會惹上一些麻煩,這個時候就需要危機公關。現在的問題對肖總來說太簡單了,送個小禮物啊,滿街撒銀子啊,白吃白喝外加白拿,有這好事還不搶破頭?”
王謝堂恍然大悟,隨即訝然道:“這不是自欺欺人,打腫臉充胖子麼?”
肖白圖瞬間收了笑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打腫臉的胖子也是胖子!明兒就是婚禮,難道你真想入贅?”
又涉及到敏感點,王謝堂訥訥地半晌,不說話了。
訓斥了王謝堂,感覺很舒暢的肖白圖似乎想起了什麼,嗤笑一聲轉而說:“對了,你們知道那黃管家叫什麼嗎?”不待幾個人回答,自顧自地說:“黃管家,自然姓黃……恩,全名叫黃忠。”
“……”
管家嘛,起個名叫忠很正常。什麼王忠,張忠……可為什麼要叫黃忠?岳父叫黃易,閨女少個字就是黃蓉,現在管家又化身為三國五虎上將,看來王大夫這門親事還真富戲劇性。
這一夜的忙碌自不用說。翌日清晨,大家夥早早起來。掐著時辰,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直奔城西的惠安坊而去。王謝堂騎著一匹白馬,身著一身假九品的的官服,臉上還敷了一層厚厚的鉛粉……包括王謝堂自己,也不想頭一回結婚,就頂著鼻腔臉腫遊街。為這,王大夫愁的一晚上沒睡好。結果清晨起來,幾個黃府的丫鬟一通打扮,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鼻青臉腫熊貓眼是不見了,可活脫脫變成了男版的藝妓……
起初邵北等人還存了看笑話的心思——藝妓見過,可男版的藝妓這輩子沒見過——可等到新郎官射完箭,黃小姐抱著黃母痛哭著上了花轎,幾個人逐漸嚴肅了起來。結婚嘛,無分古代與現代,都是人生大事。
接了新娘子上了花轎,隊伍回返。到了城南的別院,又是一番繁瑣的禮儀。待拜過了天地父母,新娘子送入洞房,這就算禮成了。
此時的別院,已經人滿為患。正廳裡、庭院中、柴房,甚至門口的長街愣是聚了一幫前來觀禮的。最最奇怪的是,這幫人一個個說起來都有頭有臉,而且絕不空手。禮單讀出來,饒是黃管家見慣了大場面,疊加起來的數字也讓其乍舌不已。腳不沾地的忙碌,直把管家黃忠忙的焦頭爛額,連番催促已經手抽筋的廚子抓緊加酒席自不用提。只是老頭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新姑爺是怎麼玩兒的撒豆成兵。
話說這別院所在的裡坊,是出了名的商戶聚集地……一點小禮物,外加貿易份額的誘惑,足以讓聞到腥味的商人們瘋狂起來。生意嘛,講究個捨得。捨得捨得,沒有舍哪有得?
別院裡頭,邵北、肖白圖等人正陪著王謝堂挨桌的敬酒。縱然酒杯裡的是涼白開,可我們的王大夫這會兒臉紅撲撲的,很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每到一桌,寒暄一番之後,肖白圖總是挨個人地發名片——這玩意可是貨真價實的現代貨。身為貿易公司的副總,肖總總是很職業地隨身攜帶著。
這名片造型典雅,用現代材料做出來,質地更是非金非玉。不少的商戶先是禮貌地接過來,待反覆瞧了之後,立刻寶貝般地收在了袖口。心裡頭不無感慨:這澳洲人真是財大氣粗啊!
前幾日當街撒銀子就不說了,昨兒更是來個半夜造訪,居然送了五花八門一堆禮物。鏡子、琉璃……有心人算了一下,那比巴掌小不了多少的鏡子,放在市面上怎麼也得百兩銀子吧?在座的都是同行,略略一打聽便知道大家此前跟這幫澳洲人都沒什麼過往……也就是說,這幫澳洲人一晚上又送出去起碼兩萬兩銀子?
這位有心人酒宴過後隨口感嘆了幾句,隨即一股明顯有些不靠譜的流言便傳開了:澳洲人人傻錢多,速來!以至於,一個個妄想著佔便宜的明朝奸商,幾乎全部栽在穿越眾那字字珠璣的商業條文當中之後,大家這才醒悟:澳洲人人傻錢多?錢是多,可人比他媽猴兒還精,這是誰造的謠?
好容易敬過了別院內外的所有酒席,王謝堂扭曲著臉,抽抽著嘴角說:“不行了,我先走一步……”
剛邁出一步,便被肖白圖一把抓住:“別跑!小子,現在就想入洞房?你大婚的日子不跟兄弟幾個喝幾杯,說的過去麼?”
“你大爺的!老子灌了一肚子涼水,上個茅房都不行?”說著,王謝堂甩開肖白圖的手,捂著肚子夾著雙腿就往廁所跑。
可還沒等他跑遠,就聽外頭“哄”的一聲炸開了。片刻之後黃忠……恩,黃管家的聲音由遠及近:“姑爺!不好了……打……打……打上門來了!”
邵北問:“說清楚點,誰打上門來了?”奇怪啊,貌似大家在廣州沒什麼仇家啊?難道是黃小姐的表哥反悔了?
正納悶呢,就聽一聲爽朗的大笑傳來:“哈哈哈……俺澳洲朋友大喜的日子,怎地少得了俺?請柬?瞧不起俺可是?來來來,叫婆家人出來說道說道。”說話間一個披盔戴甲的漢子閃了進來,瞧見邵北,一臉不滿地斥責道:“幾位朋友,大喜之事,怎地也不說一聲?俺徐世程雖然兩袖清風,可這禮金還是出得起的。”說話間一招手,身後一名親兵雙手捧了個木匣子上來。徐世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開啟……木匣子一開,一股子陳年的銅臭味撲鼻,燻得離得近的邵北等人一陣皺眉。待定睛一瞧,好傢伙,箱子裡頭滿滿當當的都是銅錢……而且大多數還是上了鏽的。
邵北與肖白圖一陣頭疼,***!好好的喜事,怎麼把徐蠻子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