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年月16日,南京城外,武毅軍軍營。
一身筆挺的6戰隊軍裝,鼻樑卡著墨鏡,章維緩緩地踱著步子。雙手揹負在後,右手攥著一根輕巧的小鞭子正隨著他的步子來回晃動著。而在左手,則掐著一塊更像是小號鬧鐘的……秒錶。
在其兩側,是兩排長條桌子,每張桌子對坐著兩名武毅軍士兵,兩排長條桌綿延出去,便組成了章維正在走著的通道。刻下,坐在長條板凳的明軍一個個忙活得不可開交,雙手下翻飛,將一堆被拆散的零件,努力還原成本來的樣44。
“……記住,武器就是你們的生命。一旦了戰場,除非你陣亡了,否則絕對不能離開武器。它就是你們的老婆!甚至比你們的老婆還要重要!你們必須要像瞭解自己家的婆娘那樣去瞭解你們手中的武器,細緻到它的每一部分結構。只透過聲音就能判斷出是哪裡出了故障。”
章維停在了一名滿頭大汗的明軍面前,而後猛地就抽過去一鞭子:“白痴!連撞針都不裝,你難道想用44去跟敵人拼刺刀麼?”
那名明軍哀嚎一聲,隨即連連道歉,慌手慌腳地重新拆卸步槍。
章維臉滿是糾結,走出去幾步,感覺到周遭並不善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們知道麼?我不喜歡這個工作,因為跟你們在一起我感覺自己的智商正在飛下降。如果不是我的級強令我必須教會你們使用武器,也許我現在正愜意的躺在自己的床,翻看著原版的西遊記……我不在乎你們怎麼看我,更不在乎你們了戰場能不能活著回來。但為了完成級交代的任務,我可以跟你們一直耗下去,直到用鞭子教會每個蠢貨使用步槍。”
頓了頓,章維轉過身,又向回走:“所以,就當幫我個忙,也幫幫你們自己,開動你們根本就沒育的大腦,***趕快給我學會使用44!”憤怒地吼叫了一聲,章維抬起左手看了看時間:“時間到,所有人都停下來。現在,確信自己完整還原了44的舉起你的右手。”
隨著他的話音,百十號明軍當中,依稀舉起了十幾只手臂。
“子彈就在你的旁邊,膛。瞧見那棵樹了麼?扣動扳機!”
砰砰砰……不到十聲的槍響讓章維更加鬱悶了。這甚至讓他感覺到了渾身無力……就好像回到當初訓練那幫菜鳥新兵一樣,扯著脖子嘶吼,然後直到一個禮拜之後那幫菜鳥才弄懂步槍不是燒火棍。這並不是說武毅軍的士兵如何預備,而是在劃時代的44面前,這些明朝人根本就缺乏……正確的認識。
你看,在現代,就算是個平民也會瞭解大概該怎麼開槍,知道槍械是若干個零件組成的,知道瞄準的時候要三點一線。就算平民沒有親眼見過,也會從影視劇裡頭窺其一斑……什麼?連影視劇都沒看過?那你確定那家夥還是現代人?
而明朝的同胞們,他們腦子裡根本就沒這個認識。強迫他們去接受這個事實,其過程無疑是複雜而漫長的。就好比西班牙人第一次登6美洲大6的時候,印第安酋長盯著海面一直在瞧,他始終感覺那裡有什麼東西。而直到兩天之後,才的眼前才出現一艘完整的西班牙帆船。而此前那艘帆船一直就停留在那裡……這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有時候當眼前出現未知事物的時候,即便眼睛看到了,大腦裡也不會形成影像直接反應出來。
當然,這只是個誇張的例子。值得慶幸的是武毅軍所有人都能看見44……但他們卻沒有時間。因為多鐸已經進逼泗州,也許再過幾天就會抵達揚州。到了那個時候,不論武毅軍訓練的怎麼樣,是否準備妥當,他們都得開赴戰場。
努力控制住想要抓狂的衝動,章維吐出一口氣:“好,讓我們重新開始。44與你們已知的任何槍械都不同,但他的構造卻非常簡單,整支步槍只有幾個零件……當你組裝完畢之後,一定要確認一件事。看見這個橡膠墊了麼?這是閉鎖槍機的重要元件,如果你不小心忘了……恭喜你,在開完第一槍之後你就可以脫離戰場了。有實驗表明,沒裝橡膠墊的受傷機率過百分之九十,死亡率低於百分之二……”
在距離章維直線距離過一千米的軍營另一頭,幾名澳洲的炮兵士官正在教授武毅軍使用拿破崙。
“填裝炮彈!”
“填裝炮彈!”隨著士官的口令,春寒乍暖的天氣裡,光子膀子的炮手將沉重的鐵丸塞進了炮口,而後封絲綢黃泥。
士官目測了一下遠處的靶子:“榴散彈,三分之二引線,預備……放!”
“三分之二引線……放!”
砰砰砰……十二門教學用拿破崙依次開火,炮彈以肉眼可見的度飛向目標。在目標空即將墜地的一刻,猛地炸開,噴吐出無數的鉛丸,將稻草人組成的目標砸得七零八落。
“很好,現在調整目標……”
就在炮兵們搬動拿破崙的時候,訓練場外來了一群武毅軍將官。當先一騎,身材枯瘦相貌清癯,正是武毅軍統帥何騰蛟。往後看,指揮使徐世程,千戶鄭森、閻應元等赫然在列。
瞧見方才那一炮,粗俗做派的徐世程咧開大嘴就笑了:“姥姥的,這些澳洲人的炮手還真有兩下子。二里多遠,將將看著,一炮就砸著了。這要是真了戰場,這一炮下去怎麼著也得得二十個韃子腦袋。”
在其身後,鄭森卻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他鄭森親眼瞧過澳洲人的新式火炮,而且早就知道這些拿破崙是澳洲的淘汰品了。看過了阿姆斯特朗以及75小姐用彈幕犁地的馬尼拉戰役之後,鄭森早就瞧不拿破崙了。是以,當即低聲嘟囔了一嘴:“破爛貨。”
沒錯,跟前二者比起來,這拿破崙還真就是破爛貨。
“大木兄何出此言?”閻應元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到一半,鄭森頓住了,而後笑著連連擺手。澳洲人肯賣拿破崙都已經不錯了,指望澳洲人把最新式的武器賣給大明,那根本就不可能。易地而處,要是他鄭森是澳洲人,也絕對不會這麼幹。這不等於崽賣爺田的敗家子麼?
在閻應元追問之前,領頭的何騰蛟撫著鬍鬚笑了起來:“神兵利器,神兵利器啊。有此物,縱使清酋再盛又有何妨?”
話音剛落,立刻引得馬屁聲一片。
“大人高見!”
“大人所言甚是!如此連綿不絕之彈雨,便是雲雀也飛不過來。”
“我武毅軍威武。清酋不過土雞瓦狗,縱使來的再多又有何妨?”
連綿不絕的馬屁讓何騰蛟面帶喜色,很是躊躇滿志。
正這個當口,鄭森冷哼一聲:“我武毅軍便是再能又如何?滿清四十萬大軍南下,武毅軍不過將將滿萬,如何擋得住韃子兵鋒?再者說,而今士卒尚且在熟悉武器,成軍之日遙遙無期,刻下自吹自擂的實在言過其實。”
兜頭一盆冷水頓時讓何騰蛟的神色一僵,而後一言不催馬就走。
跟在其後的那些將官,一個個瞧著鄭森就如同瞧死人一般,冷笑連連。當面頂撞領頭司,這不是找死麼?趁著大夥前行的光景,指揮使徐世程一把拉住鄭森,馬鞭指著鄭森的鼻子,半晌才道:“我的活祖宗啊,你少說兩句能死麼?能死麼?你鄭大公子家室好,不怕得罪人。可我徐世程不行啊?我那十八個婆娘可全指望我賺銀子養家呢。我告訴你鄭森,再有一次,我絕對把你小子踢出左衛。”說罷,撥馬便走。
綴後一步的閻應元撥馬前,現好鄭森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臉滿是倔強之色。
“大木兄……”
“麗亭兄,你我都清楚武毅軍救不了大明。”鄭森打斷了對方的說辭:“倘若有十個武毅軍還有可能,可如今……能救大明的唯有外力。”
“外力?”閻應元沉思了一下:“你是說……”
鄭森點點頭,轉而扭過脖子,目光瞧向南京城的方向。那裡……確切的說是紫禁城內,正演著足以影響大明存亡的一場廷議。此刻,這場廷議的主角之一正在走入紫禁城中。
“陛下有旨,傳……澳洲國外交部部長,邵北陛前覲見~”
“陛下有旨,傳……澳洲國外交部部長,邵北陛前覲見~”
伴著器樂之聲,一身正裝的邵北深吸一口氣,而後跟在引路太監之後,邁開大步走進了紫禁城。由午門而入,一路前行,進了奉先殿內。
但見文武百官羅列兩側,正當中,一個身穿明黃色的巨胖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走到正當中,邵北微微鞠躬致意:“本人,澳洲外交部部長邵北,代表國會以及澳洲總理,向大明皇帝陛下表達最誠摯的敬意以及祝福。祝陛下身體安康,祝大明國富民強。”說罷,已經直起了身子。
還沒等巨胖朱由菘說點什麼呢,但見一個白胡子老頭噌的一下就跳了出來:“咄!大膽蠻夷,如何見了我大明皇帝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