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馬關條約?
大發雷霆一通,憤怒的邵北隨即領著一干僱傭兵回了船上。WWW.tsxsw.COM並且留下了話,鑑於日本方面充滿惡意的敵視舉動,澳洲政府保留採取下一步措施的權力。
眼瞅著勢態不好,松平信綱還企圖將邵北等人留下……澳洲人的艦隊就在江戶港停著,那些猙獰的炮管可始終指著江戶城,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這炮彈就得砸過來。將邵北等人留下來,談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相當於扣留了人質。邵北看起來在澳洲人裡地位挺高,這澳洲人總不能不顧邵北的死活吧?
可邵北對此早有準備。一個眼神過去,身旁的護衛一撩開衣服,露出裡面滿滿當當的**管!其餘十來個護衛,更是將槍口直接對準了上面的德川家光。玩兒橫的?那咱就來個魚死網破。一個外交參贊換一個日本將軍外帶一眾幕府官員,這買賣不虧!
與此同時,彷彿是為了示威一樣,海權號那沉悶的主炮聲又響了,這一次直接將一座炮臺給掀飛了。德川家光收到手下武士的報告,整個人臉都黑了。
什麼叫仗勢欺人?眼前就是!可憐德川家光自打繼承了將軍之位,從來都是仗勢欺負別人,如今倒好,一幫外來者反倒欺負他頭上了。
僵持了好半天,最終阿部忠秋賠笑著說了幾句話打了圓場,這才將局面緩和下來。邵北絲毫不顧阿部忠秋的挽留,領著人就回了船上。然後那艘靠岸的飛剪,一分鐘也沒耽誤,邵北他們剛一上船,立刻起航與海權號匯合。
海權號外加兩艘飛剪,組成一個品字形,炮口指著江戶城各個要害。這架勢明擺著了,要麼給出說法,同意澳洲人的要求,要麼……就等著大部分都是木製建築的江戶變成廢墟吧。
澳洲人咄咄逼人,將軍府中,一眾日本人與德川家光真是一籌莫展。打?打不過;不打,那就得喪權辱國。就如同以往一樣,崛田正盛與松平信綱倆老對頭再一次吵吵了起來,以至於一直到掌燈時分也沒探討出個結果。
上位的德川家光這一天勞心勞力,早就疲乏不堪,眼見如此,乾脆惱怒著將一幫幕府官僚轟回了家。單獨留下了最為信任的阿部忠秋,倆人秉燭夜談,商量著對策。
宅室內燭光搖曳,影影灼灼地將兩個跪坐的身影映在屏風之上。侍女小心翼翼地拉開門,將已經熱過兩次的飯菜端上來,而後又躬身退出。
正位上,德川家光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端著盛滿清酒的酒杯,望著面前的飯菜發呆。他這一生,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問題。
而他對面,阿部忠秋反而像沒事兒人一樣,緩慢而不停地吃著飯菜,時不時自斟自飲一杯。
“果然還是河豚最美味啊。”他還饒有興致地評價了一下菜色。
德川家光慍怒著看著他:“阿部忠秋,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還有心情吃得下?”
阿部忠秋苦笑一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軍大人,思考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思考?而且……”他長長地停頓一下:“事情到了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抵抗或者屈從,不論哪一個選擇都會讓幕府承受巨大的損失。所以,我們只能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那麼,究竟選擇哪個算是比較輕呢?”德川家光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阿部忠秋很嚴肅地搖頭:“那要看將軍大人怎麼看這個問題。”
“我怎麼看?”
“是的,全在於將軍怎麼看。”阿部忠秋停下了筷子,思索了一下說:“強橫地拒絕澳洲人的無理要求,會立刻激怒對方。江戶城會變成一片廢墟,接著也許是橫濱,也許是大阪。日本幾乎所有的沿海城市都會遭到澳洲人的洗劫。但不會所有的強藩都會如將軍一般抵抗澳洲人,總會有一些軟骨頭,出賣日本的利益,換取自身的利益。澳洲人遠道而來,海上力量強大無比,但陸地上不值一提。在將軍大人拒絕妥協之後,澳洲人若要插手日本事物謀求自身利益,必然會扶持那些妥協的強藩與大名。”
他站起身,走到一副日本地圖之前說:“薩摩、長洲、土佐……這些強藩不過是暫時屈從於幕府,一旦得到澳洲人的扶持,他們絕對不會滿足於現狀。也許,日本會再來一次戰國混戰!”
如今距離關原合戰不過四十四年,那些素有野心的強藩還沒有死心,而幕府甚至還沒有消化掉關東。一旦幕府持續遭到澳洲人的打擊、削弱,外加各個強藩受澳洲人扶持增強實力,那戰國割據,群雄逐鹿絕對極有可能變成現實!
這意味著幕府會在德川家光或者他兒子手中完蛋!這絕不是德川家光所希望的結果,所以他迫不及待又有些很不情願地問:“那麼……如果我接受澳洲人的無理要求?”
阿部忠秋認真地看著德川家光,一字一句地說:“那樣的話……幕府一樣會滅亡!只是也許會拖延更長的時間。”
作為現階段日本最為聰明的政治家,阿部忠秋顯然要比所有人都看得更遠。同意澳洲人的要求,這意味著大筆資金的外流,會讓幕府以及整個日本都如同被固定在案板上的野獸一般,輕輕地在動脈劃上一刀,而後緩慢而持續地流血。直到幕府徹底完蛋。
白銀等貨幣的持續外流,各種澳洲廉價商品的湧入,會衝擊整個日本的經濟民生。四民之中,首先倒黴的就是那些手工業者。大量的廉價商品,會讓他們失業,不得不轉業或者淪為乞丐;然後,四民之末的商人,會因為商品貿易的蓬勃勢頭而活躍起來,進而掌握更多的財富。當這些賤民掌握的財富到達一定程度,就會產生莫大的危機。
雖然阿部忠秋不知道資本論是怎麼回事,而且根深蒂固地認同天下財富總數是一定的這一謬論,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財富與力量之間的理解。更多的時候,你掌握的財富越多,那就表示你的力量越大。那些落魄的武士,很願意為了金錢而成為僱傭兵,進而與幕府的正規軍拼命。
德川家光沉默半晌,猶豫著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阿部忠秋先是搖頭,緊跟著又點頭:“選擇不外乎這兩個,但是……如果將軍選擇妥協的話,也許可以保住幕府的名聲。”
“哦?”
阿部忠秋指了指東面:“別忘了,天皇陛下才是日本名義上的統治者。”
“你說那個廢物?”德川家光毫不吝惜刻薄的詞彙。廢物,天皇在他眼裡不過是圈養的廢物而已。更多的時候,起到的是人形印章的作用。把黑鍋推到天皇身上,這是一個好主意!
阿部忠秋返回坐席,跪坐下來:“但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副作用是,會讓許多人重新記起那個廢物。但幕府會保住臉面。”長嘆一口氣,他繼續說:“將軍大人,如今的天下……已經變了。閉關鎖國之策,只會將幕府以及日本引導向地獄。擺脫澳洲以及西洋人掣肘之法,無外乎開關迎客,虛心求教。唯有如此,才可保日本之延續。否則,呂宋之禍不遠矣!”說著,阿部忠秋跪伏在德川家光面前。
呂宋?德川家光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貌似呂宋就是被西班牙那些西洋人給滅掉的。阿部忠秋的意思是說,日本也會亡國?而且,阿部忠秋只說保日本之延續……那德川幕府?
良久,德川家光的手搭在了阿部忠秋身上:“阿部君,我明白了。如果德川幕府註定會滅亡,那就滅亡好了。只是,即便是我死了,也不會願意見到日本的滅亡!”他的話語氣決絕,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嗨!請將軍放心,臣下必定尋找救國之法,以保幕府之萬世永昌!”
……
一日清晨,海權號上。
邵北迎著清晨微涼的海風,美美地抻了個懶腰。他昨夜做了一個美夢,夢見日本人垂頭喪氣地在喪權辱國的合約上籤了字。場景反覆變換著,一會兒從德川家光變成了穿著西裝留著小鬍子的日本小老頭,一會兒從將軍府變成了某個酒樓。
按照國人的傳統說法,夢是反著解的。但邵北不這麼想,他堅持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
果然,等他洗漱完畢之後,好消息來了。
“德川家光妥協了!他現在只執著於一些旁枝細節。”手捧著日本人送過來的文書的黑崎正男比邵北還要高興。他這輩子都夢想著德川家光倒黴,如今變成了現實。
邵北‘哦’了一聲,一把接過來,展開略略看了幾眼,隨即大笑起來:“很好!黑崎君,我都想好了。先跟他們簽下草約,等回頭再去馬關,跟他們正式簽約。我要在馬關蓋一座酒樓,就***帆樓……”
“別妄想了。”邵北正做美夢的時候,大副董建恆走了進來。戲謔地看了一眼鍾愛於‘創造歷史’的邵北,然後遞給邵北又一封信箋。“飛翔的河南人剛剛送來的訊息……南明政府,同意我們進入南京覲見了。這意味著你必須立刻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