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寒！竟然真的是你！"
王初雲率先反應過來，當即咬牙開口，卻是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上下打量著慕清瀾，眉頭緊鎖，眼底還帶著一絲厭惡。
鍾瑩兒也終於回過神，拉了拉蕭北燁的衣袖，小聲道："北燁哥哥，他不是已經成了廢人，被趕出慕族了嗎？怎麼還…"
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蕭北燁心中苦笑一聲。
這裡，可不是離帝都十萬八千裡？
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巧，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慕凌寒。
慕清瀾坐著沒動，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聞言，只是挑了挑眉，將手中的烤肉翻了個個，省的烤焦就不好吃了。
"看來王初雲你的眼睛還沒瞎呢。"
"你！"
王初雲當即就冒了火，若非是被蕭北燁拉著，立刻就要衝過去了。
"你拉我幹什麼！？"王初雲皺著眉頭回頭看蕭北燁，"本少爺還怕他不成！"
慕清瀾噗嗤一笑。
王初雲不知怎的，從這一聲笑聽出了濃濃的嘲諷！
"你別拉我，我這就去教訓教訓他！"
蕭北燁也嚴肅起來，聲音嚴厲了一些。
"初雲，你這是做什麼？"
誰不知道如今的慕凌寒已經元力盡失，元脈盡毀，從一代天驕徹底淪為了廢物，王初雲此時出手，他哪裡是對手？
王初雲卻是不管，想到之前沒少吃過這人的虧，心裡更是憋屈。
以前打不過，後來等他成了廢人，還沒來得及報仇，便是聽說他已經被趕出了慕族，讓他很是失望了一陣時間。
沒想到，今天倒是送上門來了！
聽了蕭北燁的話，他有些奇怪的說道："當然是教訓他！不過是廢人一個，竟也這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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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燁眉心一蹙。
"王家就是這麼教你的嗎？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王初雲一愣，隨即動作一停。
他倒是不在意被人這麼說，但此時卻是蕭北燁開口，他不得不聽。
縱然兩人是兄弟，但若蕭北燁拿出身份，他是絕對沒有反抗之力的。
"是我衝動了。"王初雲靜默了片刻，才蹦出這幾個字來。
慕清瀾瞧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看來過了這麼久，你還是這個德行啊。"
王初雲拳頭緊握，蕭北燁卻是已經上前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
他站定，姿態端正，隨即拱手行禮：
"凌寒，許久不見。"
他這般正式誠懇，王初雲和鍾瑩兒都是沒想到，對視一眼，都是從對方眼底看出了幾分疑惑。
蕭北燁這等身份，怎麼對慕凌寒這樣客氣？
若說以前，是因為後者天賦絕頂，風頭無二，而今他卻是已經如同喪家之犬，又怎用得著他這般尊重？
慕清瀾看向蕭北燁，原本料峭的眼角，染上了幾分淡淡笑意。
"北燁，看來你過的依舊瀟灑啊。"
蕭北燁苦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瀟灑如何，不瀟灑又如何？如今，我倒是有些後悔，若是我及時知道，你也不會…慕家待你，著實有些過分了。"
慕清瀾神色淡淡，收回目光。
"這本就不關你的事，你也不必介懷。各人命運罷了。"
蕭北燁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什麼。
在修煉一途，他的天賦一般，也因此並不怎麼受重視，加上他性格溫和不爭，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會在意。
但他卻沒想到，他不過是出去遊歷了一段時間，再次回到帝都，竟然便聽到了那驚天的訊息。
之後，再怎麼後悔，都是晚了。
慕清瀾知道，若蕭北燁知道，必定會開口幫忙，但這本就是他們慕家自己的事，外人插手，終究不好。
蕭北燁能有這番心思，她已經心領了。
蕭北燁見她眉眼之間一片雲淡風輕，便知道她是真的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但他心中，卻是更加愧疚幾分。
"方才，初雲不是有意的，你多擔待。"
王初雲聽的皺眉，慕清瀾更是想笑。但蕭北燁的面子，她還是願意給兩分的。
"不必討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我這有烤肉，要吃嗎？"
慕清瀾說著，笑吟吟轉過頭，搖了搖手中香味四溢的烤肉。
在火光的映襯下，更是誘人。
王初雲心中暗罵——亂七八糟？慕凌寒這是在指桑罵槐呢！他王初雲，難道還比不上一塊烤肉來的重要嗎！
他冷哼一聲，低聲冷道："誰知道你有沒有下毒！"
蕭北燁微微皺眉："初雲！"
慕清瀾卻毫不在意，看了他一眼，道："誰說要給你吃了？"
王初雲："...誰稀罕！"
慕清瀾懶得理他，衝著蕭北燁招了招手。
"吃吧，這機會可是難得。"
蕭北燁似是習慣她這樣囂張不羈的樣子，當下便是笑開，走了過去。
他容貌極好，氣質尤其純粹乾淨，無聲而來，似乎連周圍都沉靜了幾分。
他與這荒郊野地，是極不相符的，但那一身溫潤和雅的氣質，又不會讓他有任何的鋒芒突兀之感。
慕清瀾抬手，撕下一塊，遞給了他。
"喏。"
鍾瑩兒在王初雲的背後看著，有些嫌棄的皺眉：
"居然用手，髒不髒啊…"
蕭北燁卻是展顏一笑，當即接了過去。
王初雲兩人都是有些驚愕。
蕭北燁卻是已經開始吃了，咬了一口，肉香四溢，幾乎算的上他吃過的最好吃的烤肉，甚至可以媲美…
蕭北燁一愣。
"怎麼了？好吃的想哭？"慕清瀾調侃。
蕭北燁卻是神色有些複雜的看向他。
慕清瀾忽然心中一跳。
"嗯。"蕭北燁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慕清瀾卻覺得有些微妙。
"你這手藝…比之前，進步了不少。"
豈止是不少，簡直如同換了一個人！
慕清瀾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她竟是忘了蕭北燁是為數不多，吃過哥哥和她兩人手藝的人！
哥哥雖然天賦絕好，但是在這烤肉上，卻是蠢笨的可以，不管怎麼教，做出來永遠都是那一個味道——難吃！
相比之下，慕清瀾的手藝，已經算是一絕。
只要兩人一塊兒，哥哥永遠都是不會動手的，反而會用盡各種辦法讓慕清瀾來做。
而她方才竟是忘了這一點，直接將東西給蕭北燁吃了！
慕清瀾心中的弦緊繃，面上卻是不顯，聽了蕭北燁的話，只愣了一瞬，便笑起來。
"是嗎？"
蕭北燁盯著他，緩緩道：
而且，像極了…她的手藝。"
慕清瀾眼角的笑意，一點點凝固。
兩人視線交鋒。
慕清瀾緩緩開口。
"你還記得。"
蕭北燁認真點頭："此生不忘。"
不知是在說這味道，還是在說那人。
慕清瀾心中有些煩躁，雖然和蕭北燁有幾分交情，但為此暴露，卻絕對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彷彿在笑，只是在蕭北燁眼中，這笑，卻是帶著一絲苦澀。
"是很像…但，就算一模一樣，她也已經活不過來了。"
蕭北燁神色一震，心臟像是被誰用力一扯！
"就算我做的比她的好吃又如何？再也沒機會問她好不好吃了。"
慕清瀾聲音很輕，在這安靜的夜風中，幾乎要消散而去。
蕭北燁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歉疚之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也沒什麼。"
慕清瀾撕下一塊肉來，絲毫不在意滿手油光，眼神靜靜盯著那篝火，眼底一片淡漠。
這般模樣，卻是讓蕭北燁無心再問，滿是歉意。
場中便是陷入了寂靜。
王初雲和鍾瑩兒也走過去了幾步，在蕭北燁的身後，極力避免靠近慕清瀾，彷彿她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一般。
慕清瀾也不在意，悠然自得的吃著肉。
好在蕭北燁這呆子單純得很，只勾起他一點歉疚，便是不再好意思問什麼，自然也就不會再懷疑了。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吃著。
王初雲和鍾瑩兒坐在一起…看著。
這段時間，三人一起出來歷練，吃的大多都是帶的乾糧，因為三人誰也不會做飯，所以在荒郊野外的時候，便只能吃乾糧。
但是乾糧再好吃，那也是乾糧。
尤其已經奔波一天，說不餓是假的。
那肉香的味道越來越濃郁，兩人的眼神，都是忍不住瞟了幾眼。
王初雲皺皺眉，從芥子鐲之中取出了乾糧，遞給鍾瑩兒。
"吃吧。這裡面摻雜了玉河液，對提升境界很有好處，一般人可是沒機會吃到的。"
鍾瑩兒接了過去，神色卻並不欣喜。
這東西她已經吃了一個月了！
她也想吃肉！
安靜的氛圍中，連烤出的油滴在火中的聲音，好像都能聽到！
鍾瑩兒不情不願的吃了一口。
乾巴巴的，真難吃！
"初雲哥哥你自己吃吧，我飽了。"
鍾瑩兒將東西還給王初雲。
話音剛落，她肚子裡便是傳出了一道響亮的咕嚕聲。
鍾瑩兒的臉一下子爆紅！
丟死人了！
王初雲皺了皺眉，也知道鍾瑩兒不喜歡吃這東西。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想吃，尤其那肉香，一直在往鼻子裡鑽，怎麼受得了？
"等著，我給你烤肉。"
王初雲站起身，就要去找材料。
鍾瑩兒拉住他："…算了。"
初雲哥哥的手藝，真的…還不如餓著…
王初雲也有些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看向蕭北燁。
蕭北燁到底還是顧念著兩人的，幾乎沒有猶豫便是將手中剩下的烤肉，遞了過去。
"瑩兒吃點吧，餓壞了，我回去可是要被罰的。"
鍾瑩兒滿心歡欣——北燁哥哥還是想著她的！這是不是證明他心裡有她？
然而，正在她打算接過去的時候，一旁的慕清瀾，卻是忽然懶洋洋開口。
"北燁，我今天可是只做了一個人的飯，分給你一半，已經是看在多年交情上了。再多可是沒了。"
蕭北燁一笑："能再吃上這手藝，我已經很高興了。"
但瑩兒到底是跟著他出來歷練的，年紀也小，他還是得照顧著點。
慕清瀾一口咬下一大塊肉來，吃的有滋有味。
"隨便你。"
蕭北燁感激一笑，遞了遞。
鍾瑩兒心裡有些不舒服，但到底太餓了，也就伸出手打算去吃。
王初雲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的眼睛從那上面轉移開。
餓就餓著，總不能在這慕凌寒跟前丟人！
然而，就在鍾瑩兒的手即將接過去的時候，慕清瀾卻是忽然站了起來，隨手將吃完的骨頭一扔——
正好扔到篝火上面，細碎的灰燼頓時揚起！
鍾瑩兒剛剛接到手中的烤肉，便立刻染上了一層黑灰！
她愣愣的看著，這還怎麼吃！
王初雲怒目而視："慕凌寒！你不要太過分了！"
鍾瑩兒紅了眼圈："不吃就不吃，你怎麼能這麼羞辱人！？"
慕清瀾拍拍手，唇角一彎，笑了。
"你不是嫌髒嗎？看，這麼髒，還是不要委屈自己吃了，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