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一片安靜。

慕清瀾幾乎忘記了呼吸,雲翊的話,每一個字她都可以聽懂,但是湊到一起之後,她卻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原本以為即將揭開的謎團,竟是越發的雲霧繚繞,無法看清。

她以為自己看到的是所有,現在才明白,或許她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在那看似波瀾不驚的海面之下,隱藏著怎樣危險詭譎的巨大冰山,現在連她也不能確定了!

慕清瀾神色怔怔,張了張嘴,喉間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

如果說她之前以為自己已經猜到孃親的身份不同尋常,或者說她背後的來歷非同一般,她也從未想過,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星陣王師都需要聯手佈下的星陣…孃親卻是能夠自己施展。

她甚至將那所謂的元燈放在這裡,姿態瀟灑的離開。

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為什麼那麼多年,她竟是一點都沒有覺察?

孃親分明是隱藏了這些,那…爹爹知道嗎?哥哥知道嗎?

她隱約猜到哥哥應該是知道了一些東西的,可是她不能確定,他是否已經瞭解到了這一步。

慕清瀾的腦海之中,像是一片空白,可卻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崩塌!

她緩緩低頭,重新看向那張留下的字條。

從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之中,可以看出寫下這字跡的時候,那個人是何等的放恣張揚。

她故意留下了那些人想要得到的元燈,但同時也設下了極為危險的星陣!

與其說這是個挑戰,不如說這是挑釁!

那和印象中總是噙著溫柔的笑的孃親,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如果不是慕清瀾能夠肯定這的確是孃親的字跡,只怕是也不敢相信,這是孃親所留。

一切好像,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正在慕清瀾沉思的時候,忽然被攬入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他不容分說的將慕清瀾抱入了懷中,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則是按著她的臻首,讓她貼在自己胸膛之上。

灼熱的溫度,從他的身上,傳到她的身上。

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將她心中的那些波瀾撫平。

慕清瀾閉了閉眼,放鬆了身體,額頭抵在了他的胸前。

她可以清楚的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下,如此強勁而規律,像是裹挾著無盡力量。

連帶著,她的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雲翊玉刻般的下巴在她的頭頂蹭了蹭。

縱然什麼都沒說,這對慕清瀾而言,已經是最大最安心的撫慰。

雲翊眸色深深。

實際上,連他都如此震驚和意外,也難免她會是這個反應了。

在這之前,他幾乎從未懷疑過她的身份,雖然驚訝於她的天賦和機緣,但是他也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懷中這個小小人兒,很可能有著極為隱秘的身份。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房間之內,一時間只能聽到二人靜謐的呼吸。

好一會兒,慕清瀾才終於開了口。

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還帶著疑惑,像是迷路的孩子。

"雲翊。"

雲翊喉結滾動,輕輕"嗯"了一聲。

"你說,孃親她,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些,甚至連一點點的痕跡,都沒有顯露出來過。

"或者說,瞞著我和哥哥?那,爹爹知道這些嗎?"

如果他不知道,那依照孃親這樣的身份和實力,又怎麼會和爹爹在一起?

如果他知道…那麼,這之前的十幾年,他們一直都在隱瞞著所有人這個驚天的秘密,是嗎?

雲翊沉默片刻,清冷低沉的嗓音,才落在了慕清瀾的耳邊。

"無論是為什麼,我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慕清瀾沒說話。

她無法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

能夠找到孃親的線索,她自然是高興的,可是現在的一切,卻又都在證明著,那麼多年,孃親一直都沒有告訴過她和哥哥這些事情。

慕清瀾知道雲翊說的是對的,但是情緒卻還是有些複雜。一方面,她心中有著一股委屈,可另一方面,她更多的卻是心疼。

心疼孃親,以及爹爹。

按照慕清瀾對他們的瞭解,估計爹爹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們二人都選擇了共同隱瞞。

他們必定有他們的不得已。

"這東西應該是十七年前你孃親留下的,這就足以說明,那個時候,她已經是比星陣王師更加強大的存在。而能夠培養出這樣的強者的家族…必定極為尊貴。而這樣的家族,在婚事之上一直都極為嚴苛。"

雲翊幾乎可以肯定,那絕對是一個不遜於雲族的存在!

即便是雲族之內的人,能夠突破雲星陣王師,也已經很是難得。

看上去,她並不是諸神之巔十大家族之中的人,或許是某個更加隱秘而強大的存在,也未可知。

慕清瀾點點頭。

當初在太極谷的時候,那神秘的一男一女,就曾經提到過這樣的事情。

慕清瀾還記得當時他們提到了那女子族中的"族規",所有人都反對他們二人在一起,所以他們無奈之下才選擇逃脫,並且最終被困在了太極谷,而且分別被壓在了兩座隔開的山峰之下,百年不得相見。

慕清瀾當時還未在意,但是現在想想,孃親和爹爹,或許也面臨了同樣的麻煩和威脅!

不用想也知道,孃親所在的家族,若是知道他們二人在一起的事情,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其中手段,難以想象。

但是,他們一家人,卻還是安安穩穩的渡過了十三年。

如果不是她和哥哥去了中元秘境,而爹爹和孃親去了九戈…一切或許會和現在完全不同!

當然,慕清瀾心中幾乎可以肯定,也許在九戈,爹爹和孃親的各自失蹤,就有可能是那些人動的手。

否則,她實在是想不出一個理由,會讓將孃親視若珍寶的爹爹,和孃親分離。

他即便是拼命,要肯定會保護孃親到最後一刻,但是現在二人分明是被分開了。

那就證明,即便是他當時拼了性命,也依然徒勞。

那…孃親呢?

她現在,又在哪裡?

慕清瀾深吸口氣,將腦海之中的想法都快速的整理了一番,而後將自己的情緒平息。

她輕輕推開雲翊,仰頭看著他,眸光依然璀璨。

之前的茫然和無措已經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戰意!

"不管怎樣,能找到這個已經是意外之喜。"

就算孃親的身份深不可測,她已經走到今天,就絕對不會後退!

孃親和爹爹都還需要她和哥哥,她就必須要繼續!

雲翊摸了摸她的頭髮,眼角閃過一抹激賞。

她素來都是這樣,彷彿從來不會被人任何危險打敗,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能夠再信心滿滿精力十足的戰鬥!

如同一顆耀眼的明珠,璀璨無方!

"無論如何,你記得,我在你身邊。"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卻已經足夠。

慕清瀾用力的點頭。

"這裡應該是孃親之前待過的地方,我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說著,她便是繼續在房間之內搜尋起來。

至於那個元燈,她暫時倒是不著急了。

——畢竟她現在可沒有把握能破開那八靈封神陣!

房間很小,幾乎一覽無餘,慕清瀾又仔細找了一會兒,卻是再沒有什麼發現。

她走到床邊。

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很是乾淨,彷彿主人只是早上剛剛離開,很快就會回來一般。

慕清瀾看了一眼,一開始沒覺察什麼,但是正要轉開視線的時候,卻是忽然發覺了什麼,重新看了過去。

這枕頭,瞧著似乎有些不對啊…

慕清瀾心中一動,便是伸出手,將枕頭拿了起來。

一個香囊,忽然掉了出來。

慕清瀾一愣,低頭看了一眼。

雲翊此時也走上前來,看向了那香囊。

"這也是你孃親的?"

慕清瀾正將那香囊撿起來,聽到身後雲翊的問話,頓時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尷尬,下意識的將香囊刺繡的那一面翻轉到了掌心。

"咳。應該、應該是。"

這拙劣的繡法,真的比她好不了多少,甚至比她的水準還…

慕清瀾有些窘迫。

雲翊卻是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十分真誠的說道:

"原來你的繡工,深得令堂真傳。"

慕清瀾頓時一囧,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然而不等她開口,雲翊卻是已經湊近了一分,說道:

"我也要。"

"什麼?"慕清瀾眨了眨眼。

雲翊眯了眯眼,神色有些危險。

慕清瀾瞬間懂了,而後有些哭笑不得。

"我這樣的繡工,你也要?"

雲族少主何等尊貴,若是想要,天下各種香囊,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是雲少主偏不。

"我只要你繡的。"雲翊態度很執著。

慕清瀾有些想不通:"你要香囊做什麼?我看你平時也不用…"

雲翊頓了頓,微微偏頭,聲音有些僵硬。

"隨便你繡什麼都好,只要不是鴨子就行。"

慕清瀾:"…"她好像送給哥哥的那個,是繡的鴨子吧…

是當初在慕家的時候,她躺在哥哥的房間,他才看到那掛在床頭的香囊的?

這都過去多久了!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

其中緣由,慕清瀾是不會懂的。

畢竟雲大少主在彰顯主權這種事情上,從不認輸!

慕凌寒有,他當然也要有!

慕清瀾咳嗽一聲:"那個天鵝。"

她清楚的看到了雲大少主的耳尖,微微紅了起來。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

"知道啦!有時間給你繡一個便是!"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樣跟孩子一般…

雲大少主心滿意足。

慕清瀾這才又重新看向了手中的香囊。

一股淡淡的香氣,從那上面散發出來,令人心曠神怡。

這氣息和孃親身上的味道很是相似,但又有一些不同。

她將香囊開啟,一抹淡淡玉色,一閃而過!

慕清瀾尚未看清那是什麼,便是猛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數道氣息,正飛快的朝著這邊靠近!

而且,來者不善!

慕清瀾立刻將香囊收了起來,微微擰眉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已經可以看到幾道人影,正在朝著這邊衝來!

甚至,已經可以聽到那興奮的聲音!

"這附近別無他物,卻唯獨有一間木屋,必定藏有寶貝!"

"哈哈!能在藏雪海留下一個木屋的人,必定是絕世強者!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稀世珍寶!"

"大哥,那裡面好像有人!"

"什麼?"

正滿臉興奮的衝在前面的男人,神色頓時一冷。

而其他幾個從別的方向而來的人,聞言也都是皺起了眉頭。

本以為他們已經夠快了,難道有人比他們更快?

七八個人立刻無聲的將木屋圍了起來!

一股危險的氣息,逐漸擴散!

"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裡面的,不如出來見一面?"

話音剛落,幾人便是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緩步踏出。

眾人神色一僵。

怎麼會是這個小子!?

雲翊神色清冷,目光掃視一圈,淡淡道:

"你們是派個人出來,還是…一起上?"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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