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流動,大腦卻已經失去意識。
心臟在跳動,大腦卻已經陷入朦朧。
只有痛苦在肢體中充斥。
如果說死去就是這種感覺的話,那麼任何人都不會願意去死吧。
所以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選擇這條道路?
“回答我——!!!”
……
我們不妨把時針往回倒轉幾度,看看在僅僅半小時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開啟對靈魂的感受性,然後搜尋靈魂載體的位置麼……”白止玥一邊深入迷宮,一邊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這就是具有異能的人所能夠使用的特殊的手段嗎……即使是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但使用這股力量,這種能力也還算是得心應手啊,只能說真不愧是御靈師嗎……”
他在黑暗的階梯內行進——是的,這裡還有階梯。而且,這裡的階梯不同於入口的階梯,如果說入口的階梯是殘缺的石塊,那麼這裡的階梯就是凋琢精美的玉石——每一塊階梯都是由極為純淨的寶石凋琢而成的,而且裡面充斥著大量的小源(Od)——
就像是一個人被拆解,然後封進這些寶石裡一樣。
一想到這裡,他就感到一陣惡寒,想要嘔吐。
恐懼黑暗是人類的本能,哪怕是獲得了多麼強大的力量,也無法違背這一本能——黑暗是最為原始,也是最為廣闊的詛咒,是的,它確實是詛咒——用無盡的恐懼填滿身體,然後一點點腐蝕被吞噬的一切。
而且,越往下走,恐懼的感覺就越大,大到令他的大腦都在抗拒踏入這裡的未知地帶。
因為身體告訴他,再往下走,可能連命都會丟掉。
但他還是繼續往下走,用沉重的彷佛是注滿了鉛一樣的雙腿一步一步地踩著階梯,深入那無盡的黑暗之後隱藏的——
“……為何來此?”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那個聲音極為清晰,卻令人無法聽清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男是女——也可能是非人之物。
而白止玥的力量對此做出了反應——也就是說,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白止玥要尋找到的靈魂載體。
“……請原諒我的冒昧,神明大人,”白止玥在那個聲音的詢問之下努力地整理思緒,用雙唇編織著請求的話語,“儘管這是對您威嚴的褻瀆,但還是懇請您將您的力量借給我——我需要您的力量去救助我的夥伴。”
“……汝的名字?”聲音,或者說神明的靈魂如此問道。
“白止玥。”白止玥回答道。
“……汝可做好了準備?做好了揹負吾之權能的準備?吾非單一的神明,而是多重神明混合後的產物,吾非神,僅為竊取‘神’這一稱呼作為假代名號的非人之物。汝可做好了準備?即使是被折斷骨頭,擰斷內臟,掰斷大腦,甚至被撕碎心臟,也要獲得吾之權能?這並非是一條好的道路,更進一步說,這條道路充滿了不幸——所以啊,我問你,人類的少年啊,你可做好了準備,接受吾之權能?”
神明,不,按他的話來說,這個“非人之物”向白止玥提問了。
這是決定了他的未來的提問,不,甚至可以說,這決定了他是否能活下去。
是做一個平庸的人,等待腦域的危機蔓延到地球來,一事無成的等待死亡?
還是揹負起力量,成為阻止危機的一員,反抗這只能稱為B級電影的無聊劇情的命運?
他聽到了聲音。
是的,他聽到了聲音。
有哭聲。
有哀鳴聲。
有怒吼聲。
有笑聲。
有請求聲。
有碎裂聲。
還有——
“我們還會……”“我們還有機會……”“我們還有可能……”“我們已經……”
是誰?
這個人他很熟悉,但不是那個熟悉的人。
“……我做出決定了。”
很不可思議的,他認為接受了這個非人之物的力量之後,就可能看到——
“請把力量借給我。”
他看向前方——
黑暗散去,威嚴的王座上空無一人。
彷佛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王座上,是一頂綴有八色寶石的王冠。
他走上前去,然後,輕輕捧起王冠——
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一時間,八色的寶石化為液體,注入他的大腦之中。
然後,液體透過他的血管,注入到他的內臟之中。
紅色的寶石注入了心臟。
青色的寶石注入了肝臟。
黑色的寶石注入了腎臟。
白色的寶石注入了肺部。
黃色的寶石注入了脾臟。
藍色的寶石注入了胃部。
紫色的寶石注入了腸子。
金色的寶石則是與大腦融為一體。
極為恐怖的力量以他的血管為媒介,注入他的內臟,在注入的同時,他的內臟就被撕碎了,寶石作為在魔術中儲存力量的媒介,將他的內臟重新構建——恐怖兇狠的力量破壞著他的身體,而寶石內蘊含的力量則是修復他的身體。
血液變質了,血管變質了,直到內臟都變質——
痛苦的他甚至連悲鳴都做不到,連慘叫都做不到。
在一片寂靜之中,只有無聲的痛苦,還有令人恐懼的黑暗。
……
在痛苦之中,他看到了——
——“啊啊,原來如此……”
——“是這樣啊……”
血液在流動,大腦卻已經失去意識。
心臟在跳動,大腦卻已經陷入朦朧。
只有痛苦在肢體中充斥。
——“原來是你……”
——“絕對要,絕對要超越你——”
如果說死去就是這種感覺的話,那麼任何人都不會願意去死吧。
所以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選擇這條道路?
“回答我——!!!”
“回答我啊,我的——!!!”
……
“你還真是個難纏的女人啊,”接下靳雨辰的光劍的男子不耐煩地咂了咂嘴,“喂,你回去吧,接下來的情況交給我來處理就可以了。”
“呵呵,那就交給你了,”梅芙露出妖媚的笑容,“身為庫林勐犬的你的辦事能力啊……我還是非常信任的。那麼再會了,雨辰,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啊……你還是完整的。呵呵呵呵呵呵……”
梅芙露出陰毒的笑容退去了。
而現在靳雨辰的對手則是——
男子甩了甩手裡的兇器,將尖端對準了靳雨辰:“抱歉,可這是命令,所以我們只好為敵了。”
“你還真是和神話裡的庫丘林一樣啊,”靳雨辰笑了笑,一隻手的劍碎開,化為一面巨大的盾牌,另一只手的劍則是轉變為西方以前的騎士們常用的長槍,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古老的騎士一樣,“那麼我就用‘虔誠’了,這套裝備我想你也會喜歡吧?”
“是的,正合我意。”男子——庫丘林回答道。
然後,二人一同刺出鋒利的刃。
“嘁……”洛紫璇厭惡地挑了挑眉,“真是個會用小手段的女人……”
“彼此彼此吧,”源始也沒有了之前的樣子,神色變得謹慎,“雖說沒有辦法贏過你,但是只要處在這裡,在這個迷宮裡,死去的亡靈就是我的源源不斷的武器可以用。”
她說的沒錯,只要處在這裡,她就有源源不斷的武器,但是——
“你的小源(Od),或者說念能(Od)可是跟不上的吧,”洛紫璇平靜地說道,“身為一個複製體,能擁有‘她’的四分之一能力就不錯了吧?不,考慮到你的情況,只有五分之一怕都是……”
“給我住口!!”
不知道是什麼觸及到了源始的逆鱗,她的攻勢突然勐烈了起來。原本分散的亡靈突然聚在一起,形成了欲將洛紫璇一口吞下的巨大的顎口——
“哎呀呀,看來生氣了啊,”洛紫璇微微一笑,“正合我意了——”
隱藏在空氣中的“刀刃”慢慢地顯露了出來——
“再見了。”
洛紫璇的精神力提升到最大限度。
刀刃雪崩一般向源始湧了過去。
“……呵呵。”
源始突然笑了。
不好!
洛紫璇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
另一只顎口在她的後方開啟。
而集中了精神力用來操縱破壞精神的刀刃的她根本沒有辦法防禦這個顎口的侵襲。
“既然如此……!!!”
她放棄了防禦,準備用精神刀刃徹底貫穿源始的精神域。雖說這樣也不能破壞“她”的精神域,但至少可以拖慢“她”現世的時間。
正當她做好了以傷換傷的準備的時候——
“退去吧。”
一個威嚴中帶著一絲稚嫩的聲音傳來。
隨著這個聲音的消散,亡靈的顎口也隨之消失無蹤。
這便是——
“天啟靈帝啊……這就是天啟靈帝的權能啊……”洛紫璇如釋重負地輕輕一笑,“令所有靈魂,不論是靈魂,亡靈,還是殘魂或者說是魂魄,全部都回到應該回去的地方,這就是‘他’力量的冰山一角啊。”
在洛紫璇褪去了真理之眼的權能之後,“他”也從黑暗的迷宮深處走了出來。
他一身輕鎧,手中握著一把單刃的直劍,劍的上面綴有八枚寶石,每一枚寶石亮起光芒的時候,劍上的微光就會變得同寶石的顏色一樣。而他的容貌在美麗之中透露出一股威嚴,髮絲也從短髮變成了如同梳理起的細雪一樣的白銀長髮。
他揮了揮劍,恐怖的威壓便使得源始不得不半跪在地。
“嘖……居然真的讓他成功了……”源始恨恨地道,“那麼……我們後會有期!”
亡靈的洪流再次湧出,白止玥揮了揮劍,而隨著亡靈褪去,源始也不見了蹤影。
“恭喜了。”洛紫璇微笑著說道。
“謝謝。”白止玥同樣露出微笑回答。
二人回到地表,發現靳雨辰正在與一名不知名的男子戰鬥,而且還處於下風。
白止玥當然是順便幫靳雨辰解決了麻煩。
但他也是不願意殺生的,只是逼退了那名男子。
“看來你是成功了啊。”靳雨辰擦了一下臉上的汗說道,“那麼……”
“那麼,就是我們打一場的時候了吧。”
這是出現的第四股勢力。
也是其餘三股勢力遠遠不及的強大。
天空之上,潔白的羽翼張開,似乎是要遮蓋整個天空。
被稱為“天使”的白夜潛,與白止玥,靳雨辰都有淵源的男人——
現在就處在天空中,對白止玥拔出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