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
病疫。
又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世界啊。
這一次生成的是絕劍界的三號劇本嗎?也就是說……是黃泉母神尹邪那美為害世界的病態世界吧。
我是屠殺人類之人。
我是憎恨神明之人。
我是推演世界之人。
我是救贖世界之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被選中擁有這愚蠢的能力,但是現在我已經被扯入這該死的遊戲中了。
“所以,你要來毀滅這裡嗎……‘天使’啊?”
這個陰陽師如此問道。
“不,這個世界上還有希望。”
我說。
“這裡是我所推演出來的世界,是映照‘希望’一面的鏡子。”
“希望?呵……你看看這裡吧。”
滿地的枯骨。
腐爛的屍體。
折斷的刀劍。
替代了河流的血泊。
啊啊,這真是,這真是……
“太過於符合我的要求了,讓我欣喜到都想一口氣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這裡是抹除了存在的世界,是死去的世界。
但是,但是啊——
“你知道嗎,有時候‘神明’啊,偏偏恐懼這樣的世界啊。”
他當然不知道了。
他是處在現世之人。
他和我不一樣。
或許我說的這些他都不理解吧。
但是我敢肯定,他會答應我的這個要求的。
“你希望拯救絕劍界嗎?”
這並非“天使”的施捨或者憐憫,而是惡魔的低語,是蛇(撒旦)的蠱惑。
但是,但是啊——
“你要我怎麼做?”
絕望之人只要給予一點點希望,就會回報令人欣喜,令人讚歎,甚至是令人恐懼的結果。
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就算拼上性命也會去報復。
這就是憎恨神明的人類應該有的樣子。
這個世界的結局是“Bad·End”,但是無妨,我會扭轉這失敗的命運。
以未受救濟之人之名。
“系統Messiah啟動,推論世界構成,構成世界:代號絕劍,生成程式碼‘No.V’,生成逆程式碼‘No.X’,植入受難者姓名——”
“植入完畢,受難者姓名:墨銀。”
……
“想起來了嗎?”
白夜潛看著墨銀和珞櫻,問道。
“原來是你這傢伙……”墨銀的警戒之色絲毫不減,示意珞櫻退後,“為什麼選中我?”
“因為你是第三推論中唯一存活之人,”白夜潛毫不顧忌地回答道,“既然確定了有‘一個存活下來的未受神明恩惠的人類’這一先決條件,那麼成為受難者的條件就已經達成了。”
“受難者究竟是什麼?”墨銀問道。
“憎恨神明之人,反抗神明之人。”白夜潛回答道,“還有活下來的人。”
“你為什麼要挑選受難者?”珞櫻問道。
“無可奉告。”白夜潛冷冷地道,“我現在只提問一個問題——幫助我,還是不幫助我。”
“……”墨銀看著面前的人,陷入了思考。
如果是墨簫,會怎麼選擇呢?
面前的這個人是絕對的暴力,就算是現在已經擁有了絕劍界最強之劍的他也沒有把握,或者說沒有可能戰勝他。
將末日之下的他沖洗記憶,然後放置在新生的這個“絕劍界”之中,這無疑是與尹邪那美同樣……不,是超越了尹邪那美的恐怖。
或許應該順從他吧。
但是——
“正如你所說,憎恨神明之人,反抗神明之人會成為受難者,那麼我的回答也就顯而易見了。”墨銀冷冷地道,“因為你……與神明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吧?”
“所以你拒絕嗎?”白夜潛輕輕頷首,“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什麼意思?”墨銀的大腦突然響起了劇烈的警報聲。
“意思很簡單,也很明確了吧。”
白夜潛拔出了水晶的大劍。
“來吧,試著反抗我吧。”
白夜潛——天使展開了十二金翼,手中的大劍熠熠生輝。
“Messiah系統報告,代號No.X,逆世界模板已生成。”
冰冷的電子音彷佛宣告死刑的審判長。
“——”空氣被撕裂,氣爆聲在極快的速度之下連在一起。
“鏗”,鋒刃碰撞。
“咯……”墨銀難以遏制地吐出一口鮮血。
“銀!”“別過來。”
珞櫻在驚恐之下想要上前阻止白夜潛,可是後者的一句話就讓她動彈不得。
“這是‘救世主’與‘受難者’之間的戰鬥,無關者禁止插手。”
說完,白夜潛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然後,虛空之中,黃泉之中,開啟了神聖的拱門。
領域·彌賽亞神殿·希望聖堂。
“你這傢伙……”墨銀咬著牙立起劍,“別太小瞧我了!”
巨大的月牙劍氣被墨銀噼斬出去,直朝著拱門前的白夜潛奔去。
“唉……”白夜潛輕輕嘆了口氣。
“銀,危險!”
珞櫻的警告晚了一步。
“是你不要太小瞧了我啊。”
恐怖的光化作劍芒落下。
“彌賽亞的寬恕。”
抹消了。
墨銀的攻擊沒有起到一丁點作用。
這股力量以絕對寬容,絕對溫和,同時又絕對暴力的勢頭摧毀了面前的一切。
“銀!!!”
珞櫻衝進吞噬了墨銀的光的劍芒之中。
“……真讓人羨慕啊。”白夜潛輕嘆道。
然後,他輕輕揮動劍。
空氣中撕開裂縫,隨後化作大門。
“Messiah,開始確認飽和度。”
白夜潛在踏入虛空之前這樣說道。
“是。確認指令,指令確認完畢。檢測適配度,適配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三,確定其為逆世界:‘No.X’的掌權者。檢測適配度,適配度達到百分之九十,確定其為逆世界:‘No.X’的掌權者。‘World·In·Mirror·No.V·Reversal’,確認載入。崩壞世界hird的資料,開始載入。資料載入完畢,開始以絕劍界標志物邪櫻神木為起始點生成反轉世界——世界名:R·W·No.V/X——蝕鋒鏡界。”
嘎吱——
似乎是幼苗破土而出了。
以白夜潛釋放的劍芒貫穿的邪櫻神木為.asxs.,無數的數據流開始向外擴張——
“第一劇本毀滅,生還者——零。身為神之代行者的絕劍界之主荷魯斯選擇背叛,我親眼目睹了世界的毀滅。這一場對弈,是我失敗了。”
斷劍,屍山血海。
人們被崩潰的太陽燒死。
“第二劇本毀滅,生還者——零。我殺死了背叛的荷魯斯,但是太陽核心的過載已經無法逆轉,恆星級的爆炸再一次燒燬了世界。這一場對弈,是平局。”
斷劍,乾屍。
大陸被焚燒成碳塊。
“第三副本毀滅,生還者——一人。在神之代行者荷魯斯死亡之後,缺少了神明的絕劍界大陸開始自我防衛,構成了經由前兩次毀滅的死者靈魂融合構成的仇恨及死亡的神明——黃泉母神尹邪那美。而絕劍界的人民也開始尋找作為‘人’存在的意義。但,先後臣服於尹邪那美的天照和月瀆打碎了人們的希望,直到殺戮的最後,唯一敢於直面尹邪那美的神明——破壞神須左之男和唯一敢於直面尹邪那美的人類——陰陽師墨銀聯合,選擇相信人類的須左之男獻祭自身,化作斬殺的劍,然後,神明經由墨銀之手斬殺。這一場對弈,是我勝了。”
“‘神明’退出了這場遊戲,將絕劍界的擺佈權利交給了我。我將唯一生還的墨銀帶入了第四輪迴的絕劍界,開始我的救濟之路。”
大量的資訊注入墨銀與珞櫻的大腦之中。
可是他們根本無法瞭解,也根本不可能瞭解所謂的“劇本”與“毀滅”的含義。
但他們明白的是,那個男人,為了救贖,獨自與所謂的“神明”對抗著。
筋疲力盡了,那就用劍作為柺杖,絕對不會停止或者跪倒。
眼淚流乾了,那麼便甘之如飴,絕對不會再輕易流淚。
“銀……”光芒消散,墨銀與珞櫻彷佛新生一般相互注視著。
“啊,我明白的,櫻,”墨銀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被捆在船上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便同他一起征服這狂暴的命運的海嘯吧。”
“歡迎你們的加入,陰陽師墨銀,黃泉樹靈珞櫻,”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我是負責白夜潛大人的世界的管理的程式,代號為‘Messiah’,分配給二人的世界是絕劍界的鏡子世界,堆砌了三次毀滅的殘滓的蝕鋒鏡界,在裡面封印的是‘四肢’和‘毛髮’。其毀滅程度為‘A-’,其代表無法救濟的世界。”
“‘無法救濟的世界’?”珞櫻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其含義為:毀滅程度‘A-’至毀滅程度‘S’的世界,無法救濟。無法救濟的世界是,絕劍界……”
……
“銀大人……櫻大人……”天遲穹依然在注視著那已經枯萎了的門,“真的沒有能夠……”
“算了吧……穹大人……”一旁的妖勸導道,“銀大人已經被吞噬了,都已經一個星期了……怎麼也……”
“‘也’?‘也’是什麼意思啊?”
一個令百鬼夜行的群妖一直崇敬又畏懼的聲音再次響起。
“——”
枯木的大門被撕碎。
墨銀與珞櫻從中飛出。
在空中,君臨天下一般地注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