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要死不活地坐在院中曬太陽。

關語汐將從鎮上提回來的抄手帶給他,“吃飯了。”

方圓的眼珠子艱難地挪了回來,卻沒伸手,“我還不餓,不用了。”

這些日子,他總是這樣。

吃飯也不準時。

關語汐和冷烈送過來的飯菜,他有時吃點兒,有時一整天也不知道餓。

冷烈本來是送了關語汐就要走的。

見他這副死沉沉的模樣,不由氣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二十幾歲的男人了,你是要吃奶還是要幹啥,一個人就不活了?”

方圓懶心無腸地看了他一眼,“你死個全家試試?”

關語汐無語,“我惹你了?你咒我?”

方圓回神,吶吶道:“對不起,我不是說你。”

冷烈一把將他抓起來,“說吧,你到底要死還是要活?”

他馬上就要出任務,沒那麼多時間陪他耗,也不想讓他成為關語汐的負擔。

“不就是死全家麼?我爺爺我奶奶,我大伯大娘大哥大嫂大堂姐吃耗子藥死了。

我爸不僅死了,我媽還揹著弒殺親夫又偷人的罪名跑野男人跑了。

我那時才十歲多,不比你現在慘?

你這點兒痛算什麼?”

冷烈提起他就是一耳光扇在了他臉上。

上次在火車站,到底是顧著人太多,沒打盡興。

今天,他非得將他打清醒不可!

“你覺得你們全家慘?

那被你爺爺害了的人呢?全國有多少?

位高權重,責任大,他憑什麼拿國策當兒戲?

我爺爺奶奶和我堂哥一家就該死?他們不比你們一家無辜?

你擺著個死臉住在我家給誰看?你需要贖罪,替你們全家贖罪!”

他一邊說,又一耳邊扇在了他臉上。

什麼打人不打臉,他完全顧不得。

在他看來,就是要打臉才能讓他清醒!

方圓不僅不還手,反而笑了。

“怎麼著,那我去你家祖墳挨個跪著磕頭?

我再挨著去全國因他而死的人墳前一一磕過去?”

他挑釁地看著他。

冷烈見他這副模樣,抬起的手,扇不下去了。

他一把將他拽上摩托車,“跟我走!”

“烈哥哥!”

關語汐擔憂地看著他。

冷烈衝他搖頭,“沒事,我就帶他去個地方。

想死?沒那麼容易!”

方圓回來時,天都快黑了。

關語汐看著他雖顯落寞,精神氣卻好了很多的樣子,松了口氣。

“他走了。”

方圓衝她露出一個難堪的笑容,“小汐,對不起!”

他彎腰衝她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關語汐有些懵,隨即明白過來,“烈哥哥帶你去看我爺爺了?”

“是。”

方圓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神采,“烈哥說我能幫到你,不知你想讓我做什麼?”

關語汐嘆了口氣,“你先好好休息吧。

熱水在灶上,你可以洗個澡,飯熱在鍋裡......”

話未說完,她就被一把抱住。

“別推開我,我就想借你靠一靠,很快,就好。”

方圓緊緊抱住她,屈就著她的身高,將頭埋在她肩頭。

關語汐渾身僵硬,正要一把推開他。

溫熱的淚珠一滴滴滾落下來,滴在了頸畔。

她想拍拍他的肩膀,卻又怕被人看見了誤會。

她僵直著手臂,默默倒數。

少頃,方圓鬆開了她。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想找點溫暖。

我想跟烈哥抱一個,他嫌棄我,讓我回來找你,唔,我是得到他同意才抱你的......”

關語汐抬手狠狠在他額頭敲了兩下,“你說什麼渾話!

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我烈哥哥同意你就抱他,不準再離我這麼近,一身臭轟轟的,還不快去洗澡!”

方圓在她的驅趕中,進了屋。

眼見著屋裡亮起了燈。

關語汐這才動身回家去。

想了想,她又去了冷大伯家。

“大伯,咱們村不如拉線把電安了吧?”

以前是沒錢,如今既然有了錢,當然是要讓生活更方便一些了。

用上電,修好路,都是她迫切想提上議事日程的。

冷青書很是高興,“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

服裝廠用油燈,實在是太危險了,有電燈就方便多了!”

見他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關語汐很是高興。

她還想著,萬一冷青書不答應要怎麼說服他呢!

“嗯,等有了電,咱們可以把縫紉機都改成用電的。

還可以買電熨燙和吹風,服裝廠的效率也能提高許多!”

甚至就連裁剪,扯布什麼的也可以透過機器操作,等一步步實現機械操作後,效率就能快上許多了。

不過,這些也只能暫時想想罷了。

這個時代,人工可比機械便宜多了!

何況,也是給大家多口飯吃,多條活路的事情,她也不想把步子邁得那麼大。

冷青書非要送他回去,關語汐拒絕了。

總共也就幾步路,沒必要送來送去。

卻沒想到,回去的路上,差點沒給她嚇死。

小白汪衝著草叢汪汪大叫。

關語汐也警惕地拿出了匕首,“誰?”

大黑汪也聞訊跑了回來,它想衝進小樹林中,卻被關語汐叫住了。

“大黑回來!”

小白汪卻飛快地衝了進去,卻立馬發出更淒厲的尖叫。

“小白,快回來!”

關語汐心裡一緊,難道是黎南派來的人?

在京都時,為了自保,她告訴了越匡映,她會複製古董。

當時,他身邊還有另外幾人,若是有人逃脫,再順著線索,很容易就能知道她與黎南的交易......

正當她想飛速逃跑時,卻被叫住了。

“汐廠長,是我!”

這聲音有些耳熟。

“對不起啊,小汐,我們不是故意的。”

何楠和張元理?

關語汐將手電的光打在他們臉上,“大晚上的,你們鑽樹林幹什麼?

你倆該不是......”

大學時,她不是沒見過一對對情侶鑽小樹林。

甚至據說裡面的旺仔小雨傘隨處可見。

當然,她上的是警校,校風純粹,這些都是她去隔壁學校找同學玩時,長的見識。

何楠的臉紅得像是大冬天中了暑,“汐廠長,您說什麼呢。

我,我們......嗨,是他說要送我東西,我才出來的。

沒說兩句話就到您來了。

我們這不是怕被誤會才躲起來的嘛。”

哪知,卻是反而躲出誤會來了。

張元理趕緊紅著臉解釋,“何楠,你誤會了。

我不是要送你東西,是白天你掉了東西,我順便拿過來還你!”

他也不敢再多事兒,鈄一個口袋塞到她懷中,就衝關語汐道:“小汐,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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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送送楠楠吧。”

關語汐衝他調侃地眨了眨眼。

張元理面色一黑,“那我先走了。”

話未說完,他便急匆匆地跑了。

關語汐看得奇怪,衝何楠道:“你掉什麼東西,被他撿到了?”

一個大男人,至於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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