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天地不容

甦醒歌瞧見路淵正視試圖從小道繞過去，開始不斷說話吸引陸笙笙的注意力，“陸笙笙，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你到底對聞祭夜是愛還是執念，如果你真的愛他，又怎麼忍心看著他受到傷害。現在收手吧，還來得及，你忘了陸風明了嗎？他是你哥哥，雖然現在你們都曾幫助過夢魔，可是再怎麼樣也是靈虛宗出來的，只要你能夠迷途悔改，我會和師祖求情，爭取讓你們回來的。”

陸笙笙有些心動，她和哥哥在魔域裡面任人欺凌，雖然表面上風光無限，可畢竟是從修仙門派出身的人，那些魔修們全都在背地裡面嚼舌根，實在是讓她不勝其擾。更何況還有魔媚兒這種人一直跟蒼蠅一樣為圍在她的身邊轉來轉去，著實是令人厭煩。“你，我不相信你，甦醒歌你滿口謊言，你休想騙我，聞祭夜不就是你剖心，他才會死的嗎？我要給他報仇，還有，你明明知道陸風明喜歡溫……可是你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們面前，阻礙我哥哥，你真是，天地不容!我這是替天行道。

她天地不容?甦醒歌有點想笑，想起之後遇到洛隨在人間四處尋找投胎轉世的洛玄天，那時候她問過洛隨，為什麼這麼執著的要找到洛玄天，明明轉世過後的洛玄天也不再是玄武宗宗主，可是洛隨卻還是心甘情願放棄唾手可得的宗主之位，只隨著散魂碎片，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尋找，甦醒歌偶然撞見的時候，差點沒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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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子拉碴，形銷骨立，看起來就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可是洛隨絲毫不在意，為了追隨那一縷微弱到不可聞的散魂，飯也顧不上吃，什麼都不在乎，甦醒歌想起那時候自己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執著，放下洛玄天，安安心心接受玄武宗不好嘛?就算是要還清當初洛玄天對他的恩情，這些年的付出也完全足夠了。

洛隨只是搖頭，隨後緩緩開口

——我放下過天地，可我放不下自己的心。我知道我的愛天地不容，你不明白，但是陸風明和聞祭夜都會明白，因為本質上，我們都是一類人。

甦醒歌這時候才算是有了一點瞭解，那時候她自以為洛隨只是因為執念，現在才明白，他身為徒弟，愛上自己的師尊，早已是大逆不道，這樣的愛戀即使在這本狗血小說裡也不曾有過直接描寫，難怪大多數他們的結局都是伴隨著師尊而去。原著中跟隨著甦醒歌身邊的溫寧帆、洛玄天等人最後死於非命，他們的徒弟也大多沒了戲份，多是追隨而去。

當時甦醒歌看小說還以為是師徒之間情分很深，所以紮根入骨的感情讓他們無法分開，現在想來不過是自己隱秘的愛戀連最後可以寄拖的藉口都沒有，人生無趣，或者又有什麼意思。

他們，早已天地不容。

甦醒歌偶然瞥見一旁站立著裡的慕容哀，又想到在靈虛宗縫補天裂，現在很有可能也深陷困境的溫寧帆等人，自己不也是天地不容嗎？現實世界裡沒有人在乎，所以才會看這樣一本狗血小說，而進入這裡，有了那麼多人，喜歡她，卻又利用她。自己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罷了。慕容哀利用她穩固西月國，她不也是同樣利用慕容哀對她的感情，欺騙他離開了夜幕山莊，試圖找到復活聞祭夜的辦法嗎？

曾經以為自己知道未來的情節發展，就能夠控制一切，現在不還是想一條狗一樣跪倒在陸笙笙面前，祈求她放過李綿綿。甦醒歌的指甲裡面全都是已經乾涸的血跡，一塊一塊，像極了脫落的血痂，讓人有些反胃，自己終究還是沾染上了鮮血，早就是和他們一樣殺人如麻的人了。

路淵咬著牙，儘量吧呼吸放輕，可是靠近的時候卻被地上的黑衣人垂落在旁邊的髮絲一扯，發出細微的聲響之後陸笙笙迅速轉頭，直直撞上路淵正視試圖背走幾近昏厥的李綿綿，長長的指甲扣入路淵的脖頸，他吃痛卻又叫不出聲，因為喉嚨被人死死掐住，他只能用最後一波力氣將李綿綿一掌推開，防止自己的鮮血濺到她的臉上，顧舟顧槳兩人迅速上前，將李綿綿抱住，可是因為身形碩大，之前的顧槳又已經都受傷，如今被重重一擊，李綿綿手腕上綁著的金繩毒素早已沁入肺腑。

本就身子底子不好的顧槳順勢將李綿綿的繩子解開，自己的嘴唇變成青紫色，卻還是將寧神丸塞進李綿綿口中。那本來是自己用來保命的丹藥，現在卻給了她，顧槳頓時覺得頭暈目眩，但還是鎮定住心神，防止自己的頭重腳輕暈倒在地，見顧舟沒有發現，這才松了口氣，將喉嚨即將噴湧而出的鮮血強行吞嚥進肚。可是顧舟卻突然驚呼起來。

原來是李綿綿的小腿處早已開始流出鮮血，那血跡是順著肚子往下流的，等到顧傾寒上前，強行放開李綿綿的眼皮，裡面是一片泛白，他暗道不好，只怕這樣下去要一屍兩命。想也沒想，顧傾寒將人一把抱起，雙手抄過腋窩，將佇立在一邊，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的慕容哀一把撞開，顧槳臉色蒼白，疼痛難忍，強行推著顧舟跟著顧傾寒離開，自己則是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宋子染看見他這副模樣，趕忙上去把脈，卻發現顧槳早已是虛弱無力的靠倒在自己身上。

“宋宗師……對不起，還是給你……添麻煩了……可以的話……就說我是……太累了……去別的地方好好……好好休息了……”顧槳半閉著雙眼，雙手虛弱無力的搭在宋子染的肩膀上，宋子染感受到身上的人氣息越發的微弱，眼淚不斷的往下流，可是無能為力。

之前逼著顧槳鍛鍊的時候他就發現對方有早衰的跡象，這病是從孃胎裡面下來的，根本沒有本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