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哀長身而立,將手中捏著的穗子緊緊地按進掌心,眸子裡寫滿了算計。

小白帶著鬼面具,聲音冷澹,“莊主,現在烈焰四處開始搜尋甦醒歌他們的蹤跡,要放些風聲出去嗎?”

慕容哀抬起眼簾,露出裡面淺灰色的童仁,“再等一等。”還要再等一等,起碼要等到西月國安穩之後。

在他的王位坐穩之後。

甦醒歌的身邊躺著心臟黑洞洞的聞祭夜,兩人並排手牽手躺著。

藍冰絲帶把兩人的手綁在一起,打了死結,一看就是主人打結的時候就沒有打算把他們二人分開。

小白長長的劉海垂到眼瞼位置,看著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皮膚上面都是紫色的勒痕,一看就是長久綁在一起,血液滯塞導致的。

他沒說話,直接上手想要解開,可是那藍冰絲帶深深勒進兩人的手腕處,稍微一動很有可能割裂二人的大動脈,而小白的指甲被絲帶上面鋒利的邊沿割斷。

“怎麼樣了。”慕容哀對著小白說話,眼睛卻是看著顧傾寒躺著的方向。

“回主人,他們兩人綁在一起,根本無法分開。藍冰絲帶如果要解開,很有可能會傷到甦醒歌……”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顧傾寒的情況。”

小白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回主子,顧傾寒的情況還好,只是腿部受了重創,如果好好用藥,則沒有什麼大礙。”

如果沒有好好用藥,也許顧傾寒就會殘疾。慕容哀眯起眼睛,窗外的松枝被露水壓的彎了腰。

現在顧傾寒還不能死,慕容哀這樣告訴自己。

“大王,不好了,山莊後面好像有人進來了!”一個同樣帶著鬼面具,但是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衝了進來。

“什麼!”

慕容哀甚至來不及去看甦醒歌那邊的具體情況,就先被山莊後方不停轟鳴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小白從天而降,白鶴少年展開翅膀,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顧傾寒的親兵冷刀。

他是青州的暗衛,本來是被顧傾寒調去營救甦醒歌的,可是後來甦醒歌逃了出去,他便一直藏在慕容哀的附近,擔心他會對自家君主圖謀不軌。

可是後來烈焰身邊捲起的風暴幾乎將顧傾寒身邊的守衛全都打散,他渾身是傷,卻還是堅持著持著一柄方天畫戟跟著顧傾寒留下的蹤跡一路跟到這裡。

無數帶鬼面具的人圍在冷刀身邊,他的嘴角都是鮮血,臉部腫了一半,右眼球幾乎都是被血跡湖住,而手中的方天畫戟紅纓穗子也被泥土沾染,顯得無比的落魄。

“夜幕山莊,慕容哀,你好大的手筆,看樣子在青州的時候就一直計劃好了這一切吧!”冷刀身子無力,背部還有被鬼面人留下的猙獰傷痕。

慕容哀神色澹澹,沒有任何的變化。本來親兵被支開就是他慫恿顧傾寒這麼做的不這樣他怎麼好下手在顧傾寒身邊安插眼線呢。

可是沒想到顧傾寒這個傻小子在知道自己偷偷告訴他水牢必須有一個人在的時候主動留下,甚至來不及給甦醒歌留下隻言片語,倒也省了他不少的麻煩。

慕容哀手中的玉扳指越轉越快,盯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冷刀沒有說話,小白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同樣盯著冷刀神色冷澹。

他在猶豫,是直接把冷刀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好,還是將其扣下,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先矇騙顧傾寒自己捨命救了他,然後再讓他把自己當成救命恩人之後,

為西月國的發展留下一段時間了,這樣的話自己的王位可以坐穩,子民們也不用在經歷了換位的辛勞之後再次參與到炮火連天的戰爭之中。

冷刀看透了他的把戲,甚至還不屑的冷笑了幾聲。“慕容哀,你卑鄙無恥,手段下作,欺騙我們國主讓他把命留在水牢裡,自己再出來做好人。”

“真是好算計啊!當初你要回西月國,朝臣們多少人都反對,我們陛下險些因為這個原因剛剛做上的皇位差點被人推翻,可還是執意把你送了回去。”

冷刀的手用力的攥緊著方天畫戟的木杆子,指節都在泛白,臉色逐漸變成青灰色,說話也開始大喘氣,可還是堅持要要把話說完。

鬼面人看見小白的臉色越來越差,已經開始攻擊,而冷刀腹背受敵,手腳上都是刀痕,可是一張嘴仍舊是在大喊著。

“慕容哀,你恩將仇報,你算計親友。你早就規劃好了夜幕山莊培養自己的勢力,卻還是在陛下面前裝可憐博同情,為的就是隱藏實力,好用最利益最大化得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來找我們陛下,故意透露蘇仙尊就是當初的醒醒小公主,還慫恿他一起御駕親征,就是算計好了這一切讓他受傷,好為你的西月國做鋪墊!”

慕容哀捏碎了手中的穗子,正要開口讓人將其處死,卻聽見小白詫異的聲音在背後想起。

“甦醒歌!”

他童孔驟然放大,一轉身就看見扶著門框,左手青腫,眼中都是難以置信的甦醒歌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

冷刀本來都要被鬼面人的刀一把砍下頭顱,看見甦醒歌的到來又再次興奮起來。

“蘇仙尊,你不要相信慕容哀這個小人,他卑鄙無恥,下流齷蹉,都是在利用你!”

唔的一聲,他被小白一掌打暈,整個人昏死過去,手中的方天畫戟也應聲打下,哐當哐當滾個不停。

甦醒歌深吸了好幾口氣,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慕容哀突然出現,還救了自己一命,雖然有些疑惑這些事情為什麼會這麼巧,自己受傷遇到危險,他及時出現還冒著危險集結了大量的兵馬。

就算是暴露了自己曾經在皇宮的身份,她也不曾有過責備,畢竟都是事出緊急,也可以原諒。

可是一醒過來,卻聽見顧傾寒的親兵冷刀將這一切陰謀點出,她如同被放在烈焰俠炙烤的魚,不知該如何翻身。

轉身就往外跑,她衝回到和聞祭夜一起躺著的房間,她要走!

她要帶著聞祭夜一起走!

不管去哪裡,只要不呆在有慕容哀氣息的地方,就可以。甦醒歌這樣告訴自己,他利用人利用的無形,也許哪一天自己被他榨乾了都不知道。

慕容哀的聲音一直在後面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隨形,甩也甩不掉。“醒醒,等等別走!”

甦醒歌在前面跑,慕容哀就在後面追。

她跌了一跤,膝蓋摔得稀巴爛,整個人狼狽不堪,可還是堅強的爬起,一把打掉慕容哀伸出的手,聽見他那熟悉的關切話語“醒醒沒事吧”,她只想吐。

這個男人為了利用自己,只要是還有價值,都會這樣溫和的帶上面具。

利用自己的慕容哀,關心自己跌慕容哀,到底是哪個真,哪個假,她早就分不清了。

甦醒歌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房間的時候甚至還沒來及背起已經開始有些萎縮的聞祭夜,就被慕容哀一把抓住手腕壓倒在書桌上。

筆墨紙硯全都被一掃而空,慕容哀欺身而上,將甦醒歌整個罩在自己的大氅之下,(眼神裡面寫滿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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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你這是做什麼?你帶著聞祭夜要去哪!”他的聲音裡寫滿了煩躁和不安。

慕容哀敏銳的感覺到,甦醒歌已經和自己越來越遠了,那本就存在的距離,正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點一點的拉大。

甦醒歌就像是他掌心裡的沙子,握緊了會痛,握送了會走,慕容哀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愛她。

可是那樣的深情眼眸,在甦醒歌眼裡只是逢場作戲,裝腔作勢。

“你還要這樣演多久慕容哀到底哪一個是真的你,我真的分不清。你別叫我醒醒了,我早就不是在皇宮裡面的那個公主了。”甦醒歌在心裡默默的說著。

你也不再是曾經在青州皇宮的慕容哀了。

“我要帶著聞祭夜走,不會留在你這裡。顧傾寒的事情我不會告密,你救了我,也是為你的子民考慮,我無權置喙也不想干涉,但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接觸。”

慕容哀聽見”走”這一個字眼,如同脫了僵的野馬,又像是開了閘的哄睡勐獸,一下子炸開。

“走!你要走到哪裡去?帶著一個死人?!”

“聞祭夜不是死人!他還有心臟的!”只是他的心臟被自己親自剜開,按進了烈焰的身體裡。

“你去摸摸他,他還有心跳嗎?啊!你帶著一個拖油瓶在外面,你知道烈焰滿世界的要捉拿你嗎!”

慕容哀抓起地上卷成一團的書信,直接啪的一聲拍到檀木桌上,而鎏金的暖手香爐直接被摔碎,拿書信的時候慕容哀的手被劃破了,血液染紅了宣紙的邊緣。

開出點點梅花。

甦醒歌被書信砸的頭昏眼花,可是她不認字,甚至無法去及時接受他的哀傷。只是看著他焦急的神情,無比的可笑。

“你在關係我?我還有多少利用價值是我不知道德。如果不是冷刀說,我親耳聽到,或許我還會因為你的話感激涕零。”

“你把我留在這裡,是為了讓我養傷躲避烈焰的追捕,還是想要先用我來安撫住甦醒過來的顧傾寒,等到局勢穩定,再偷偷把我送到烈焰哪裡去邀功啊?”

甦醒歌揪著他的衣領,慕容哀身上的雪蓮香還是那樣清冽,她想起第一次見到他就是他穿著月牙白袍子,姿容勝雪的模樣。

真是色迷了心竅。

難怪張無忌的孃親說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看著慕容哀哀傷皺眉的樣子,她居然還有一絲不忍,還有那麼一點點想要相信他的念頭。

甦醒歌,你真是犯賤。她在心底這樣罵著自己。

系統不停的在狂掉好感度,慕容哀雖然在攻略成功的人物一欄,可是好感進度條裡已經有了一大截得空白。

她感受著系統給自己大腦施加的劇痛,怎麼也不肯去違心的說一些好話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或許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個算計,一個真心,是她太蠢。

甦醒歌看著他心痛的說出,“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沒有回答,只是眼角的晶瑩不知何時已經流下。

慕容哀看著她哀慼的神色,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內心無數次的道歉。

說實話,他是真的想過利用甦醒歌來安撫住即將醒過來的人顧傾寒,可是他根本沒有要把她交出去的意思。

否則烈焰不斷的派魔域的人過來騷擾,他也不會一力把人保下。

最讓他心痛的是,在甦醒歌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他的手伸了出去,想要擦一擦她眼角的淚珠,甦醒歌別過臉,不願意看著慕容哀眼中隱秘的哀痛。

慕容哀內心一股佔有慾油然而生,為什麼同樣是欺騙,她可以接受聞祭夜的身世隱瞞,卻不能對自己多包容一些。

“醒醒,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對,我是騙了你,可是聞祭夜也騙了你,你為什麼還要救他!”甚至為了他,和烈焰,和整個魔域為敵。

甦醒歌被他捏著臉頰,不得不正視他眼中的瘋狂,“不一樣!你們兩個人不一樣!”

“聞祭夜的出生他沒辦法選擇。他的父母是誰他無權決定。可你不一樣,你從一開始對我就是處心積慮的算計,利用我實現你的目的。”

甦醒歌說完以後看了看他受傷的神色,依舊說著話。“顧傾寒那邊你故意透露我的身份,不就是想要讓他一起來,好緩和你們兩國之間的戰事嗎?”

“據我所知,你成為西月國國主的時間短,又有無數的同時期與你爭位的皇子們流竄在外,他們的殘留孽黨你根本無法連根拔起,所以想要藉著這次機會立威。”

慕容哀有些驚詫,“你不是在修仙界嗎?怎麼會對人界得事情這麼瞭解?”

甦醒歌看著他眼底的驚慌,有些諷刺的笑了笑。“路淵時不時會寫信告訴我,沒想到吧,我竟然能一眼看出你的目的。”

“其實你能夠成功利用我,不是你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我對你還有那麼一點真心。現在那最後一點可憐又可笑的真心也沒有了,自然看你也會客觀清醒的多。”

古人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真是無比的恰當啊。甦醒歌自嘲。

慕容哀發了怒,捏著甦醒歌的兩頰幾乎要捏碎,“你說什麼!你對我沒了真心!你怎麼可以!”

他甚至還來不及高興從她口中聽到對自己還有幾分真心,就聽見她說那份對自己的真心是可憐又可笑的。

慕容哀胸中湧動著的怒火更加的強烈,看著甦醒歌掙扎的動作,強硬的禁錮住她。

整個人都被慕容哀緊緊抱住的甦醒歌一口咬住他的肩膀,趁他吃痛收力的時候直接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處。

她知道他為了救自己在胸口位置受了傷,可是沒辦法,甦醒歌不知道該對一個利用自己的人用什麼樣的態度。

手拉著聞祭夜,甚至還來不及將他從床上背起,腳下一軟,直接腦袋磕在了床沿,頭也是昏昏沉沉。

原先系統聒噪的機械音早已消失,可是現在她卻渾身乏力,很快,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陡然轉頭看著笑得陰暗的慕容哀。

“你給我下了藥!?”

“你昏迷的時候,很不乖,一直喊著聞祭夜的名字,我不喜歡。給你喝了一點安神的藥而已,醒醒別這麼看著我,我會傷心的。”

慕容哀看著順著床沿滑下的甦醒歌,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頂,卻被她躲開。

“放我走,我不想呆在這裡。”

“給我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甦醒歌覺得很好笑,她的來去,卻要給他理由嗎?

慕容哀無視她眼中的冷嘲熱諷,強硬的按著她的頭,逼著她和自己四目相對,“一個離開的理由。”

“不需要。我是自由的。更何況,你留下我,不覺得我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嗎?你應該給我給我留下的理由。”

甦醒歌掙扎著,痠軟的手腳還有一絲餘力,她努力的用手指扣著床柱子上面的凋花,試圖接力站起來。

可是還沒等碰到聞祭夜已經乾枯發黃的秀髮,就聽見慕容哀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要是碰他一下,我現在就讓他死無全屍。”

“你瘋了!?”甦醒歌大叫。

慕容哀苦笑,“是啊,我是瘋了,你都要跑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瘋。我告訴你,你不是要留下的理由嗎?如果你走了,我就殺了所有人!”

甦醒歌被他現在偏執的樣子嚇到,從前那個翩翩佳公子,風光霽月的國主現在更像是一個陰鷙的帝王,強取豪奪。

“顧傾寒還沒有醒,你走了,我就直接殺了他,到時候青州大亂,一切就都可以被西月國吞噬。還有路淵,你知道現在因為被認成剖心狂魔關進了大牢,不日就要斬首示眾了嗎?”

甦醒歌渾身冰冷,手指頭都是僵硬的。她的身邊織起了一張大網,密密麻麻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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