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晏微微一偏頭,濺開的血擦著身側飛過,一滴都沒落到身上。

手中刀劃過的姿態優雅,帶起的弧度有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流暢。

一連幾人,全是一刀斃命,沒有一點點拖泥帶水。

長風跟在他身後,只顧著往前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一路殺到山寨門前,慕容晏腳步未停。

然而他剛進門,就被裡面的景象震住了。

山匪四仰八叉的躺在各個角落,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兩步踏上糧食堆,揮舞著長刀一躍而下。

刀鋒雪亮,那人的眼睛更亮。

對面,一個彪形大漢橫槍擋住這一刀。

槍桿和刀刃之間飛濺出火花。

尖銳的聲音激的人耳朵發癢。

躍下揮刀的姿勢太熟悉,他立刻就想到了月夜小巷中,扛著一根大火腿砸下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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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文瀾!

慕容晏腳步定在原地。

身體有些不易察覺的僵硬。

文瀾一刀未成,身子在半空中一翻,腳尖蹬在槍桿上,借力落在遠處。

她以刀撐地,一抬頭,就看見了山寨門口處的人。

小郎中一襲青衫,白皙乾淨,傻傻站在那的樣子像極了誤入狼窩的白兔。

刀劍和血腥織就的昏暗世界,襯的這一抹乾淨更加動人心弦。

青色頎長的身影映在文瀾眸中,她覺得一定是剛才揮刀用的力氣大了,此時心跳砰砰的,幾乎要鼓出胸腔。

慕容晏定在原地,僵硬的身軀漸漸舒緩下來。

他心想:幸好是在外面殺的人,文瀾沒看見。

文瀾沉迷過美色,摸了摸自己頭上嚴實的布條,也慶幸的想:幸好這回包的嚴實,不然小郎中看見她這般殺人,不得嚇死啊。

山寨中的烏禾因為打鬥散落的哪裡都是,慕容晏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四周的情況,沒瞧見其他人犯,院子裡倒下的基本都是山匪。

並且剛剛和文瀾交手的大漢已經有些握不住槍。

局勢很有利,他不插手,文瀾也不會吃虧。

“啊!救命啊!”

慕容晏驚呼一聲,扭頭就跑,特意撞在後邊趕來的長風身上。

“無事,不必出手。”他壓低聲音快速道。

長風一頭霧水,只跟著他往外跑。

然而山寨門外又來了一波小嘍囉堵住去路。

文瀾見狀,提刀躍過去,身子在半空中走一圈,踢倒一片人。

“公子沒事吧?”她變換了嗓音,聽起來更加沙啞低沉,怕嚇到小郎中,還特意換了個溫和的表情。

保持半天,見慕容晏沒有反應,才想起自己捂得嚴實,對方什麼都看不見。

文瀾悻悻扁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

“啊!”慕容晏才緩過神來一般,長揖到底,“多謝俠士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文瀾上前一步托住他的手,“哪裡哪裡,我本就為救人而來,公子也是被他們擄上山的?”

手有些涼,應該是剛剛嚇壞了——文瀾想。

手有些抖,應該是對敵時震的——慕容晏想。

兩人各揣心思,體面的拉開一點距離。

“我們是藥商,過山之時被他們搶了貨物抓上來,剛才聽得外邊混亂,趁機逃出,不想走錯了路,闖到這裡來。”慕容晏說的清晰分明。

這和文瀾所知的資訊相符,她並未懷疑。

“此處危險重重,你先找個地方躲一會,待我解決這群人再離開。”

匆匆說了句話,那邊大當家的已經恢復過來,提槍刺向文瀾。

文瀾挽了個刀花,轉移了一部分力量,帶著槍尖刺向別處。

慕容晏臉色發白,身體緊繃。

見長風還是一副平常的樣子,他側眸冷冷看了一眼。

長風立即也緊張起來。

文瀾伸手握住槍桿,借力躍起,蹬蹬幾腳踢中大當家胸口。

他終於握不住槍,倒退出十好幾步。

文瀾抬手一擲,長槍嗖一聲飛出了山寨。

正要趁勢宰人,她忽然頓了頓,扭頭去看慕容晏。

只見嬌嬌弱弱的小郎中臉色發白,兩條腿控制不住的抖著。

他那位藥商朋友好一些,但也緊張的不行。

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美人,可別叫哪個不長眼的砍了。

就算沒受傷,嚇到也不好。

文瀾想著,找了間屋子推開門,叫過兩人。

“進去之後插上門閂,別看別出來。”

慕容晏點頭。

“別害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文瀾一手提刀一手扣著門框,對他彎了彎眸子。

屋裡就兩人,慕容晏依言插上門閂,卻在窗戶上挖了個洞,饒有興味的往外看。

“文二姑娘武功不淺。”

“我不如她。”長風實事求是道。

慕容晏一笑,“莫說你,我和她交手也未必能分出勝負。”

長風一驚,更詫異的看向院中打鬥的身影,“可她一個閨閣女子,身板又不大,怎會如此?”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慕容晏心說,不止武功,還有她那些來歷不明的特殊食物。

兩人在窗內看著。

窗外,文瀾安頓好了人,放開手腳,逮著大當家揍。

幾招之後,她目光一凝,一刀劈開了對方的脖子。

鮮血濺開,文瀾已經向後躍出,並未遭殃。

慕容晏的目光緊緊跟著她,眉頭微微蹙起。

打架和殺人是兩碼事,武功高強不見得敢殺人,可剛剛文瀾手起刀落,沒有一絲猶豫。

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血滴順著刀刃淌下來,匯成一滴一滴。

大當家身死,剩下的山匪就是一盆散沙,四散而逃。

文瀾也沒追,而是舉刀劈開了柴房的門。

一群女人蜂擁著擠出,見到院中的場面一個個白了臉,趴在牆根嘔吐起來。

文家幾人也沒好哪去,只有張氏還稍能穩住心神,顫聲問:“您……可曾見過我女兒?”

文瀾心裡一軟。

“見過,我與文瀾在虞都結識,此番碰巧遇見你們患難故而趕來相助,我送她去了前邊那座山。”她小心地偽裝好嗓音,指向遠處一座山頭。

張氏顯然松了一口氣,連連拜謝。

文瀾示意不必,又劈開了另一間房門。

男人們穩重的多。

門開了也沒動。

直到張氏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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