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誤人,黎山其實還不錯。”文瀾收回目光。

慕容晏也轉回去盯著自己手裡的木料,輕輕勾了勾唇角,“是很不錯。”

他精心籌劃,一點一點在單純良善的底色上新增慕容晏本來的東西,今日這些話,包括剛剛在文瀾和文遇眼底露出的馬腳,全是小心的試探。

現在看來,他還坐在文瀾身邊,已經成功了一半。

……

縣衙。

衛雅匆匆趕到公署,本想找個人通報,豈料這兒的人一個個都忙的頭頂冒煙。

小吏匆匆來去,就差用跑的了。

攔了好幾個人都沒攔住,也是趕巧,孫長久帶著幾個人出來,險險認出了她,這才停下問有什麼事。

“孫大人,煩請幫我叫下文洵。”

“文洵…今兒沒在吧?”孫長久扭頭,不確定的問身後的人。

“沒,文洵在,他爹和姚大人出去了。”一小吏回道。

“在就行,你直接進去,應該在右邊第二間房,沒在就問問房裡人他去哪兒了。”孫長久指了一個方向後帶著人急火火離開。

衛雅找到文洵時,後者從一堆文書中抬起頭來,麻木的眼神逐漸冒出亮光,“阿雅,你怎麼來了?”

“這…你們怎麼忙成這樣?”

“說來話長,咱們先出去。”

文洵起身先是活動一下僵硬的腰,才領著衛雅去到院中一僻靜處。

“姚令君寫了一份黎山民治十六策,縣令召集大家商議過,昨日各項細則完全落定,如今正著手施行。原也不必這樣緊張,只是春耕和流民二事耽誤不得,今早起府衙裡能上的人都上了,恨不得一個掰成兩個用呢。”

“令君上個月不是還病了一場,如今可全好了?”

“現下看著沒什麼大礙,今早和爹出去處理流民事宜了。你找我是?”

整個縣衙都被忙碌籠罩,文洵眉眼間還剩下些沒散盡的疲憊,衛雅不忍再拿家裡的事煩他,頓了一下道:“沒什麼大事,只是來看看你。”

至於狀書,想辦法請別人寫一份就是。

文洵認真道:“阿雅,你有事要和我講,我哪怕再忙,總也能抽出功夫照管家裡,即便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或者辦不到,我也會直接同你說明,我們再想辦法,你明白嗎?”

衛雅想了一下,將家裡的事說了。

“要寫份狀紙,其餘的倒好。”

文洵皺了皺眉,“你們都沒傷到吧?”

“自然沒有。”

“你說文瀾打人的時候慕容晏來了?他沒什麼特別的表現吧?”

衛雅回憶了一下,不確定道:“沒有吧…告狀的主意還是他出的。”

“嗯沒事,狀紙我來寫,馬上就好,不過我恐怕騰不出手陪你上公堂。”

“有夫人和文瀾呢,你安心做你的事。”

文洵復領衛雅進了屋,抽出張藤紙來,略思索一番,唰唰寫完了一份狀書。

吹乾墨跡,“鄰里齟齬小偷小摸這種事上不了公堂的,但涉及到侵佔土地就不一樣了,你們可抓住這一點講,對方若要告,只能視傷情而定,若非殘疾喪命也是上不了公堂的,最多由尋常衙役處理,連江大人都不會出面。”

衛雅記下,去遞狀紙。

衙役瞭解過情況後收了狀紙,叫她回去等著,能審案的時候府衙會去人通知。

過後不久,文家鄰居的男人拿著孟郎中的藥方跑到縣衙一通哭訴,衙役同樣告訴他過幾日等開堂審案。

男人一驚,直問這也不算大事,請人過去辯個對錯,要些賠償銀子也罷了,怎麼還要開堂。

衙役自己還有一堆事沒做,但礙著縣裡的規矩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下,“文家遞了狀紙,你家這事同那邊合併一案審理。”

男人只得惴惴回去。

本以為縣裡忙成那樣,要個幾日才能處理。

誰承想第二日府衙就來了人。

公堂右側:張氏、文瀾、衛雅、文遇。

公堂左側:鄰居夫婦,小孩。

公堂偏後方:孟郎中、幾小吏。

縣令老頭一邊聽兩方人陳述,一邊低頭看狀紙,一雙倒八字眉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兩道深重的法令紋將口鼻和兩側臉頰分成三塊,沒表情的時候顯得十分肅重。

“量地結果如何,確有侵佔土地嗎?”他淡淡問。

底下小吏呈上測量圖紙與縣衙登記冊子,答是。

縣令掃了眼道:“即日歸還土地,並賠銀五兩。”

鄰居夫婦一時臉色難看的緊,兩人分辨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

縣令一拍驚堂木,沒理他們,繼續道:“偷竊一事,念及被告年幼,所取物品價值不高,判當眾賠禮道歉,並記錄在案,若有再犯施以刑罰。孟郎中,被告傷情如何?”

“沒有內傷,外傷有淤青,需用兩副跌打損傷藥,只是三七不易得,故有三四百錢。”

“原告毆傷人事出有因,賠兩幅藥錢,餘者皆無責。”

判決落定,那一家人更不願意了。

一會說自家並未偷竊,一會說孟郎中診斷不準,人都昏迷了怎麼可能沒有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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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對峙,各執一詞。

後頭小吏早去那一片百姓中明察暗訪過,這一家人平素愛佔便宜,得罪人不少,如今碰上這種事,早就心有怨懟的鄰居自然樂得加把火,竟沒一個說他們好的。

此事就此定案,任憑誰再吵鬧也沒用。

文瀾當場結完藥錢,就到衙門口,當著眾多看熱鬧的面,要那一家賠禮道歉。

婦人攥著她剛塞過來的錢袋子,氣的臉色鐵青。

尤其看熱鬧的人群中不少都是那一片住著的,這些年來回爭執不少,她只覺得人群裡嘈嘈雜雜的聲音全在笑話她,一雙雙眼睛全等著看她低頭丟臉,因此越發將文家恨上了。

男人的臉色也不好,偷偷杵他婆娘,“都賴你,非要讓孩子去找什麼吃的,臉都丟盡了。”

“你放的什麼後屁,當時想啥去了。”

兩人低聲咬牙切齒的吵了一遍。

又咬著牙低頭給文家一家道了歉。

他家那小子縮在夫妻倆身後,倒沒了在家裡張牙舞爪的勁兒。

文瀾也看不上一個小屁孩,目的達到就放他們走了,沒繼續計較還有個原因——她在後方人群裡看見了馬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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