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山自己就是個中老手,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眼睛盯著鍋裡的湯,十分糾結。

文瀾也不催他,淡定的往罐子裡灑了一點鹽。

“姐,已經煮好了,拿過去叫大家吃飯吧。”文遇故意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奶聲奶氣的催促。

文瀾立即接上,“嗯好了,我們過去吧。”

說著就要起身拿罐子。

“哎等等。”程大山見狀忙攔下她,滿臉肉疼的自後腰處摳出來一小塊銀子,“二姑娘可能找到許多?我還有幾個弟兄也想嚐嚐鮮。”

文瀾眼疾手快的揪過來銀子,“放心吧,您回去稍待。”

程大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文瀾迅速揹著人取出火腿,切了一塊用精神力震成末末扔進湯裡,又取了幾顆種子,往旁邊溜達了一圈。

回來時,她手上抱著一團菜葉,一棵稻穗埋在菜葉裡頭。

“娘,能不能給我找塊布?”

沒什麼東西兜著,裡邊的稻子變成米不好拿呀。

“馬上用飯了,你還要做什麼?”張氏嘴裡說著,手卻在包袱裡翻找。

文德厚沉著一張臉,開口就是審問的語氣,“剛剛那姓程的,跟你說什麼了?怎麼他和你說完,你就找了這麼多東西回來?”

“沒什麼,就一些私事。”

“私事?”文德厚語氣更重,“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和外男有什麼私事?”

“我們文家是流放了,可還是書香之家,要懂得禮義廉恥!你看看阿琴,怎麼就沒和別人有什麼私事!”

張氏拿著一塊布,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拽著她的手擔憂的問:“瀾兒,是不是他逼你什麼了?你跟娘說,別自己憋著。”

爹孃的話外之音文瀾都聽得清楚,她只是抽出手,遞給張氏一塊銀角子。

“娘,我沒受他欺負,這些菜,是他拿銀子跟我換的。”

張氏呆滯的接過銀子,“這……有一兩啊……”

文瀾點點頭,順便把那塊布接過來,包住了菜。

“單是這些野菜,他能給你一兩銀子?”文德厚臉色仍不見好,“你以後都給我離他遠點!”

“我收了錢還要把東西給他送去呢。”

程大山多現成一個冤大頭啊,發展好了說不定還能把小蘿蔔頭空間容器裡那些銀子洗白。

“不許去!”

“爹,我陪二姐去。”文遇操著小奶音解釋,“有家裡的男子在場,就不算逾距,就像剛剛那人來找二姐的時候我也在。”

“你更不行,你還是個孩子!”

這話依舊嚴厲,但音高已經驟降了八個度。

“那大哥陪我去。”這廝剛剛一直冷著臉嫌棄的看她,文瀾對他露出一個惡意的笑,“文家是讀書人家,我們不能失信於人,大哥你說對吧。”

“我不去。”文洵冷著臉扭過頭去。

文棋剛想出聲,他姐不動聲色的踩了一下他的腳。

“文洵!”張氏叫了一聲,用目光逼他。

文洵咬牙,不甘不願的應道:“是,母親。”

“走吧~大哥。”

文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氣呼呼的走在前頭。

文瀾跟在他身後,手放在布下面有規律的動了動。

稻殼稻杆都化成細細的粉末,只剩下白白的米沉到最底下。

“程衙役找個東西裝著吧。”

兩人到了程大山跟前,文瀾把一堆小白菜攤開給他看。

程大山拿起一根聞了下,味道清清涼涼的,算不上是香味,但很好聞。

拿走小白菜,露出底下一小堆米來。

“這是……”

“這是我用特殊手法處理過的米,加水就能煮出之前的粥來,送您一點嚐嚐。”

這叫拋磚引玉,讓他嚐個鮮,不怕他之後不掏錢買!

“多謝二姑娘。”

程大山面子上做的很周到,只是心裡奇奇怪怪的,自己叫她訛去一兩銀子,還要謝她,這算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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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瀾和文洵往回走,後者忍不住道:“我們的米本來就不多,你還送他?後面不夠吃怎麼辦?”

“大哥放心吧,就算你總找我麻煩,我也不會讓你餓肚子的。”文瀾調侃道。

“哼!誰用你管!”文洵迅速扭頭,邁大步子先走了。

程大山帶著幾個小衙役煮起了飯,香味和文家這邊的摻和在一起,聞著就讓人食慾大增。

孫成想過來要,叫程大山笑眯眯的擋住了。

笑話!

就這一鍋粥一鍋湯花了他一兩銀子,足夠在虞都的中檔酒樓吃一頓了!

孫成不過比他高一級而已,還想白吃他的?

“孫頭兒,你也別為難我,這可是兄弟們一起湊錢買的,文家那二姑娘,要了好幾兩銀子呢!”

“就是,要不是有人之前做的太過分,我們何必花這麼多冤枉錢……”

小衙役裡有人埋頭嘀咕。

聲音不大不小,恰巧孫成能聽見。

孫成一張黑臉更黑,惡聲惡氣道:“如果我非要呢?”

“小弟不敢不敬,只是日後回了虞都,大家免不了要說道說道。”

他一張笑臉,綿裡藏針,愣是把孫成應付走了。

小衙役一個個都佩服的不行。

也就是這麼個時候,長風聽完了兩個同伴充滿了誇張和想象修辭的講述,將目光放在了衙役身上。

離得遠,太細緻的東西看不清。

只能看到幾個衙役在啃餅子,另有一些圍著土灶,往碗裡舀著什麼。

其中一物白白的,長風很是眼熟。

是頭兒之前偷回來過的白粥。

那天他們從一個街巷過,濃厚的香味飄滿了整個巷子,一向吃不進去東西的郭小公子突然說餓了,頭兒便去偷了白粥回來。

也是那時起,小公子的病才有了好轉。

等流放隊伍啟程之後,他去衙役們搭灶的地方尋了尋,找到一把根莖,和掉出來的幾粒米。

慕容晏是當天半夜趕上來的,長風立即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了他。

“不錯,是這些東西,都是衙役吃的?”他嗅了嗅,又把米粒碾碎,沾了點粉末嘗了嘗。

“是,我們親眼所見。”

慕容晏點點頭,又給裡頭睡得不是很安穩的郭昭掖了掖被子。

“照看好他,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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